第二节：三堂汇诊
上午9时，一辆BJ吉普向着公社大院驶去。大佛团长与韩政委衣着整洁的军盛，造访了公社办公大院，劲直地找到了龚发利书记的门下。
看到大佛团长与韩书记找上门来，自知非同一般。
公社是本地的地头，属下的四万多村民的生老病死，都寄托在他们的手里。社会上许多强龙到了这里，都得望着地头而生畏。但有求于人，只能三叩其门，拜在他们的足下。原来农垦时期，虽然凭借国有企业的余威，经常礼贤下士，到这里与他们商量共事，但即使是三叩其门，不是推脱，便是避之。所以，在许多人的眼里，即使使出全身的解数，也无法撬开地头的金口。但现在却不同了，大量解放军长官的到来，他们雷厉风行，说到做到，就是县太爹也得对他们避让三分。现在眼看衣着整洁的部队长官上门了，便自知大事不好。于是，在那里等待着长官的发话。
龚发利书记的办公室大门，正对着公社大院的进门，只要把脚腿踏进公社大院，往里一瞄，龚书记的身影就被看得一清二楚，想要逃也逃不掉了。正因为如此，前几年龚发利曾叫来办公室人员，商讨改造自己办公室的座向，以造成一个进能守，退能攻的格局。但由于拔一毛而动全身，一直无法成行。这一次，龚书记看到衣冠楚楚的部队长官找上门来，本想溜之大吉，可是已迟了一步，结果被抓了个正着。于是龚发利先是一愣，然后立马起身，走出门外相迎。听说他这一动作是对现代军人的专用，对其他的任何人都不会出此下招，就是县大爷来了，也只不过如此。
“龚书记啊，我们这次来是想与你们商量一件事情，水库水的阻隔，事故不断，人命关天，找你们的麻烦着实不少，如果长此以往，发展也无处下手。如何改变这种状况？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大佛团长终于开了口。
这是龚发利书记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现在却被大佛团长突然摆到了桌面上，感到有点突然。于是他想了一会，待缓过神来后，无可奈何地说：“这个事情嘛，我还没有考虑过，我们的群众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他们祖祖辈辈都过来了，所以人民也觉得无所谓，习惯已成为了自然嘛。现在要解决这一问题，确实是一个烫手的山竽，想伸手去接也不敢接。如哪来的资金？还有架桥需要大量的土石方，哪里来？大量的人力与物力又从何而来？所以嘛，真的不知如何着手啊！”这是当地父母官惯用的方法。一旦看到有利可图，他们或者一哄而上，绞尽脑汁把它抓到手。可是面对困难，他们就利用手中的权力进行周旋，能推则推，不能推的，则费尽心思地周旋，从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拍拍屁股一溜，便安然无恙。可是当兵的自有当兵的办法，那怕是采用孙大圣的72变，他们也得挖地三尺，找出来看个究竟。
“我看这样吧，龚书记你先考虑一下，为了子孙万代和我们的事业，照此下去决不是办法。至于困难嘛，我们可以研究。只要群众发动起来了，任何困难也阻档不了千万双人民大众之手，你说是不是？。具体事项，以后我们再进行详谈，现在只是打一个招乎而已。”看到龚书记表现出如此的无奈，韩政委作出这般的注解，这也给袭书记的一个脱身之策。
在回家的路上，韩政委与大佛团长不断地推敲着，那么大的事情，要他们立即提出解决办法着实困难。至于祖祖辈辈都如此过来了，现在一下子就想解决，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是当地政府安于现状的一种心态。在他们的日子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无事，因为琐事天天有，所以大事也是小事。
约过了一个星期，韩政委因事出差，大佛团长独闯门庭，心急火燎地走进了龚发利书记的办公室。龚发利正与办公室林萍主任等几个，正在那里商量着什么。看到大佛团长进来了，在座的几位知趣地退了出去。
“哎呀！我来得不是时候吧，打扰你了，龚书记！怎么样？不好意思吧！”大佛团长反客为主地客套起来。
“哎呀，团长大人呀！你都看到了，我们社员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无一不找到我的头上，就是三头六臂也应付不了他们的事情！对于一些村民，我们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该解决的都给解决了，但他们总是反来复去地找上门来烦我们。”经过多次的接触，再加上那次溺水事故现场的协调，兵团领导表现出来的大度与主动，现在那层隔着的薄纸早已给捅破了。所以谈起话来，也慢慢地落入俗套，增多了些许题外话。
“怎么样，现在可好吗？最近都忙些什么？你和家人都住在一起吧？”大佛团长刨开了话题，问了一些题外的话。其实这也是部队当官的一种联系群众的常用办法。
其实，大佛团长有意地提到他的家人，是因为他听到了有关他的一些花边新闻，说他有不良的男女关系。听说刚才那位办公室主任林萍，就是他顶着种种压力，亲手把她扶起来的。因此不管走到哪里，便成为他如影随形的伙伴。听说龚发利书记的靠山还比较硬，县委会那位赫哲富书记便是他的后台。节假日送红包是个小事，他为赫哲富书记顶着这里的一片天，成为他占领一方，垫起了一个坚实的铺路砖。如：对县委领导的评议及牵涉到选票之类的事情，这里便成为他输送合格品的一条重要来路。
“最近县里下发征粮任务，我们这里连续遭灾，但征粮不减反增，农村下面都闹翻天了，工作难做啊！”龚书记在那里大倒苦水。
“此事我们真的帮不了忙啊！如果其他方面我们能解决的，我们一定尽力而为。这样吧，我们这次来还是那天研究的事情，这也许是我们能为你龚书记分忧的一件大事情了，说不好明天我们就得调离岗位。在未离开之前，我想把这件事情做好，不想把手尾推给你，留给后人呀。这也是为山区人民做的一件关系到百年大计的事情。如果此事处理不好，我们无心离开啊！”大佛团长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那天，你们走后，我们与公社领导通报了此事，认为困难真的不少。我们决定召开一次大队干部会议进行摸底，看他们作何种反应。现在，我们在这里空口讲白话无凭，万一下面的阻力太大，我们就无计可施了。”龚书记已把此事列入了议题。因为建造桥梁，需要大量土石方，在目前资金紧缺的情况下，发动群众就成为关键，看来只能循序渐进，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过了几天，龚发利携着林堂社长、邱为民副社长与林萍主任，大摇大摆地向着团部办公室走来，招待员小何把他们引进接待室后，递上了茶水，后根据龚书记的意见，找来了大佛团长与韩政委。
约过了几分钟，大佛团长与韩政委肩并着肩地向接待室走来。他们刚进入接待室，龚书记等立即站了起来。经过一番寒喧后，龚书记立即抢了话题，用他那种南腔北调的普通话说：“政尾（委）、少（赵）团长呀，根据你们提出的造桥梦（问）题，我们专门召开了全体大队干部会进行了动员，大咋（家）的热情可高呢！都说就是不吃饭、不翻（睡）觉也要把大桥卡（架）起来，这是关系到子孙万代的数（事）情，因此决心可大了，要求兵团领导给予支时（持）！”
“下面的大队干部还说，只要能够把大桥建设起来，就是变卖家产也值得！”林堂社长补充说。
其实生产大队处于最基层，天天接触民众。民众的意见、感情，道道真实，说话办事历来开门见山，一针见血。水库水的阻隔，已为民生造成的灾难不断，其实早已怨声载道，现在提出要架设桥梁，其实是一桩送上门的好事。现在有了群众的意见，终于找到了共同语言。
“只要群众发动起来了，事情就好办。经过我们研究，军民携手，建造桥梁，动员全体社员与我们职工，全员参与。至于工程设计以及所需的相关经费，由我们与上级进行周旋。”韩政委于是说。
“哈哈！龚书记呀，这次担保没有问题了吧！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我就不相信，一条小小的江河就可以成为我们千秋万代前行的一道鸿沟，阻断我们的发展。”大佛团长是一位容易激动的人，当他看到要解决的问题终于露出了曙光，表情自然激昂高亢起来。
“这样吧，既然今天我们决定了一件，需要我们共同办理的大事，我们该摆酒庆祝了，即使是粗茶淡饭也得表示一番啊！”韩政委高兴地说。
“好啊！就在我们饭堂吧！各位不会小看吧！”大佛团长说。
“那里的话，等待还来不及呢，岂有小看之理？”林堂社长于是说。
席间，一盘白切鸡，一盘红烧肉，一盘大白菜，这是按照上级的有关规定，招待费只许“三菜一汤”的规格进行。
“不好意思，今天的人多，我们就改用大盘了。我们今天高兴，就干一杯吧！这是我们合作以来的第一桩。”说着，大佛团长用手指向了炊事班，要来了一瓶散装米酒，估计在一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