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柔所在的这间雅间也不例外,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只听其中一个说:“据说去年的花魁,最后是以一千八百两的价格被竞走的。”
“一千八百两?这么高?”江芷柔诧异得长大了嘴,按这个朝代的物价水平,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千块,这一千八百两,就等于是一千八百万?一千八百万买女人的一夜?有没有搞错?
林煜笑道:“的确高,算是京都花魁竞价以来,出价最高的了。”
“一定是某个钱太多的脑残……”
江芷柔的话一出,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她,面露困惑:“汉风兄刚才说,脑什么?残?这词竟是我第一次听到,是何出处?”
江芷柔随口解释说:“没什么出处,我随便编的。就是脑袋残疾的意思,形容常常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不正常事情的人。”
见他们脸上更是诧异,于是干笑两声:“我读书少,说了奇怪的话,不用理我。”
林煜先应了话:“这拐着弯骂人的话,非但不粗鄙,倒还十分新奇有趣。”其他人也都偷笑着点头。
“脑袋残疾,哈哈……”江芷安忍不住笑出了声,“阿……堂哥这词形容得的确特别,还很形象。对面那位富贵闲人听到你这么形容他,不知做何感想。”
“对面?”江芷柔顺着江芷安的目光,看向正对面的雅间,与自己这儿相同,为了看清舞台上的表演,窗户大开,能清楚地看见里头坐着的人。
宽敞得容得下几十号人的雅间只席地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男子正拿着酒壶给另外一个倒酒。
那倒酒的男子气质潇洒,风度翩翩,转盼多情,未语先含三分笑,自成风流姿态。
他的穿着十分华丽绚烂,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倒酒时拂动红衣衣摆,恍若绚烂流霞。身上佩戴之物名贵讲究,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
坐他对面的男子一袭雪色白衣,腰上佩剑,浑身散发着一种青锋划碎七尺冰的冷傲气息,使人不寒而栗。
他的脸色出奇的白,白得有点像透明的月色,五官很是冷峻清秀,清秀得有点像女子,若是换一身女孩的衣裳,恐怕要比女儿家还美。
红衣男子身后笔直地站着几个小厮,白衣男子身后却无,态度清冷,接酒时却是恭敬,虽举止亲昵,像是友人,却又似乎参杂着其他关系,倒显得有些暧昧古怪。
这样一对人儿在一起,实在让人不得不遐想。
事实上,按后来林煜、江芷安和另外几人的闲言碎语,调侃对话,江芷柔得知,他们俩好像的确是一对。
着红衣的那位就是全长安城出了名的富贵闲人,当朝的废太子楚珩,据说他常居这烟花之地只是掩饰,实际则是好男风之人。
他上回花了一千八百两竞下了花魁,却是碰也没碰,只听她弹了一夜的筝,便放她走了。
他面对佩剑的白衣男子,名为疏影,表面是楚珩的贴身侍卫,实际是他的男宠。
二人形影不离,关系十分密切,举动亲昵,虽是主仆的关系,却平起平坐,毫不见外。
江芷柔难得听了这么劲爆的八卦,忍不住偷笑了好一阵,感叹:一位是富贵无双的南楚皇子,一个是倾国倾城的貌美娈宠,真是绝配呀!
“今日他出现在这儿,说不定又是奔着夺花魁来的。”
其中一人笑道:“又夺去听一夜的琴吗?真是暴遣天物。”
“这事与我们关系倒不大,反正只是为了看热闹来的。”
“煜兄说的极是,不过图个热闹而已,谁夺去都一样。”
热闹也凑了,舞蹈也看了,八卦也听了,之后的才艺比赛,无非是些唱歌作画,弹琴写诗。
江芷柔看得厌了,见江芷安正与其他人看得尽兴,没有再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便猫着腰打算溜走。
刚提起包袱,被江芷安突然猛地按住,问道:“堂哥是打算要走了吗?我直接带你回江府罢。”
被他一双精明的眼睛看得不自在,江芷柔急忙放了包袱,摇头解释说:“当然不是,比赛这么精彩,我就是水喝多了。”
“哦,如此便不用带着包袱了,我帮你看着。”
“这……”知道瞒不过他,江芷柔不甘心地应道:“好吧。”
出了雅间,江芷柔在心里骂了江芷安一顿,这小子好像比自己想的聪明一点点,不止,比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现在被他看得这么牢,要怎样才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烦死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另外一侧的雅间里传来一声“那江家小姐”云云,江芷柔便好奇地凑近听了,原来是在讨论卫家公子和江家小姐的事。
他们几个一脸猥琐的笑容,嘴里的话难听至极,说的话极其夸大,说什么别看那卫长秋表面斯文儒雅,其实和江家小姐早就暗度陈仓了,他们俩常常半夜幽会,行些苟且之事。
那江家小姐因为有孕在身,恐被家人发现,又堕胎不得,才不得已投湖自尽。
虽然救了回来,但是孩子却没了,卫长秋本就与那哑巴小姐只是云雨之情,如此落得一身轻松,不用再负责任了。
那几人说完大笑一阵,其中一个又说:“不过听说那哑巴小姐落了水,闯了回鬼门关,见到了阎王爷,醒了倒是不哑了?”
“就算是不哑了又如何?”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笑道,“像她这种被人玩腻了抛弃的,就算是娶回家做小妾,都没有人要。”
“哈哈……没错,我倒是宁愿买个帘香院里头的清倌做小妾。”
那几人又“哈哈”大笑了好一会,才又转了话题,开始谈帘香院里哪个姑娘更漂亮更会讨人欢心了,却不知屋外有个人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
江芷柔心里头骂着:做你姥姥的小妾!你全家都是小妾!你们给本姑娘提鞋,我都觉得恶心。
被他们和卫长秋扯在一块就已经够火大了,居然还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