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段时间,计划也耽搁了下来,江芷柔出府的行动一直没有机会施行,只能在江府百无聊赖地混着,一直混到了端午节前一个月。
因为四姨娘被大夫查出了喜脉,江府上下都十分热闹,主人们有主人的热闹,这下人也有他们下人的热闹,聊八卦便是最打发时间的热闹方式。
“据说老爷听那大夫确认是喜脉之后,十分开心,赏赐了她好多东西,又多派了两个丫鬟和一个妈妈照顾。”说话的是西厢房里端水的小丫鬟铃兰。
江芷柔与往常一般,病恹恹地斜靠着床,朝她笑着问:“四姨娘被父亲这样照顾呵护着,肯定是很得意了。”
被她这么随便一套话,西厢院的几个小丫头便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江芷柔从她们口中得知,原来那四姨娘整天被其他姨娘围着阿谀奉承,说看她的肚子形状和口味改变,这胎生的铁定是儿子。
她被捧得得意了,便没了分寸,借着自己怀孕得了势,便愈发地耀武扬威起来,开始在卫敏面前招摇了。
比如请安时总是迟到,问话也故意不回,后来干脆唤自己的丫鬟传话,说老爷让她好好养胎,已经免了她每日的请安,早晨不能去正房陪夫人说话了。
相对于四姨娘的春风得意,卫敏则低调许多,不气不怒,处处忍让,连丫鬟红翊都看不下去,帮着自家夫人说话,顶撞了四姨娘,反而被卫敏当着四姨娘的面打了耳光,教训了一顿。
卫敏对红翊说,四姨娘如今有了老爷的骨肉,老爷开心喜欢,便是自己做夫人的福气,日后见了四姨娘应该如同对自己一般尊敬爱护,不可再鲁莽生事。
红翊连连点头,对四姨娘低头认了错。
这话传出去,卫敏得了贤惠大度的名声,说夫人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与戏子出身、没见世面的四姨娘不同,气度和远见都是人尖儿的。
江左殊听了,对卫敏也很是怜爱欣赏,这几个月在书房办完公务后,便都去卫敏房中睡,连之前常去的五姨娘那儿也少去了。
江芷柔听那些丫鬟们说完只是笑,荷香不解,问她笑什么。
她说了句:“原来眼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谦逊忍让不嫉妒就是贤惠大度,看来我这辈子都得不到这好名声了。”
荷香知道这小姐转了性子,自落水能言后,说话就格外大胆,所以只是摇头不语,其余几个不太熟的丫鬟听了,则觉得十分不明白,问道:“小姐您为何这样说呢?”
江芷柔舒眉笑了笑,十分随意地说道:“因为我嫁的男人绝对不能娶小老婆,所以这名声,我当然是没有啦。”
她说得简单,众人却听得十分惊慌,荷香颦眉后,当即让那些个小丫鬟离开,紧张兮兮地关上了门,凑近了江芷柔说:“小姐,您可别再乱说话了。”
“实话实说嘛,怎么了?”
见江芷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荷香觉得又生气又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得绞着自己的手连连叹气。
“我不过随便说句话,你就能急成这样,”江芷柔笑盈盈地道:“也实在太夸张了些吧。”
“小姐知道那些话被些爱嚼舌的丫头听去,传到外头,外人会怎么想吗?”
江芷柔摇了摇头,偏头问:“能怎么想?难不成我说的话又惊世憾俗了?”
“当然!”荷香连连点头,朝江芷柔说,“要是她们把小姐和那大理少卿刘大人的妻子秦氏联系上,可就不好了呀。”
“秦氏?谁啊?很出名吗?”
荷香诧异道:“小姐不知道?她可是长安城家喻户晓的妒妇,凶恶悍妒是出了名的。”
“哦?怎么个凶悍法?”
“那秦氏不准刘大人纳妾,后来连他出外逛青楼都限制了。”
想了想,荷香眉飞色舞地继续说:“这事被皇上知道,特地许了一个宫中的舞姬给他做妾,哪知那秦氏竟因嫉妒舞姬美貌,不让其陪丈夫侍寝,实在是太心胸狭隘了。”
本以为说完,小姐会以这秦氏为戒,想不到她非但没有认同,反倒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说道:“荷香,你真的觉得不让自己丈夫纳妾,禁止他逛青楼,不许他和小三……小妾睡就是心胸狭隘了?”
荷香果断地回答道:“当然了,这些道理,老爷虽没有请先生专门教授,但是小姐平日看的许多书,也是有说的啊。”
江芷柔一听这种男权论调就反感,直接爆粗话道:“我才不想懂这些个狗屁道理。”
荷香闻言一愣,看出她面色不悦,幽幽叹气:“小姐,您让我怎么说您才好。”
沉默了一会,她忍不住开口又说:“小姐还是应该向人人赞颂的萧贵妃学习,做个像她一般贤良淑德、温柔敦厚的女子,以后出了阁,才能受妾室尊重。”
“哈……”江芷柔一声冷笑,“想必这位萧贵妃是个不但自己能伺候好皇上,还帮忙着让姐妹一同缓解皇上忧愁的好女子。”
荷香没听出她话里反讽的意味,以为她听劝了,开心地说:“小姐果然是明白的。”
我明白?我明白个鬼!什么奇怪的思想,真是不能理解。
江芷柔心里腹诽,一旁的荷香却一脸崇拜地说:“那萧贵妃可是后宫典范,她的贤惠就算是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清呢。”
“这么夸张?”江芷柔暗自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地说,“你倒是说说看。”
“比如,”荷香眼眸微转,“若有宫人或被幸得孕,萧贵妃知道后,不但连饭食穿戴亲自过问,还对宫人无微不至,倍加体恤。”
江芷柔“呵呵”了一声,只听荷香又说:“嫔妃或忤上意,萧贵妃也设法从中调停。”
“哦哦”,江芷柔无聊地托腮点头。
荷香偏头想了想,接着说:“对了,她还慈爱有加,对皇子们细心照顾,视为己出,就连前皇后郭氏的废太子,她也对其一视同仁、极是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