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夜是十一颗主序星里最不被注意的一颗，他没有一夜的强大，也没有十一夜的叛逆，星主创造他的时候，只希望他能够静静地燃烧自己，给世界带去一种平和的温暖，他是寒冷的傍晚时夜幕中最明亮的星辰，四夜代表了仁厚与善良。
——《星辰录。主序星。四夜》
……
启愿站在他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
他刚才和他关系较好的一位核心议员那里听说了天狼大帝要对洛族动手的消息。
[不应该啊…]
启愿接触过几个洛族的长老，他绝对不会相信星教有任何一点点的反叛之心，星教的教义里认为人应当仁爱，天上的星星时刻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得到星星的守护，因为这些人会将世界带向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
启愿不相信星星能够预知未来，但他相信星教，或者说他相信一定有某种超出人类认知的力量，默默地注视着，守护着这个世界，宛若日月星辰。
即使洛族有叛乱之心，启愿或许也会站在洛族这边，一个拥有严格戒律和仁爱之心的执政者远比一个渴望建功立业征战四方的执政者更能够推动帝国的进步。
但他无能为力。
启家是皇族的分支，有着皇室的血统，但这血统给启家带来的只有灾难，如同洛族一样，启家同样被皇室视为一种威胁。
天狼执政以后，启家更因为政治理念的不同备受排挤，几乎已经到了有名无权的地步。
因此启愿虽然极力反对剿灭洛族的决策，但他不能向皇帝进言，他作为启家家主必须为家族考虑，虽然他很怀疑启家是否还有可以被削弱的地方。
启愿无奈地叹了口气。
身后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有人闯进了他的房间。
“我烦着呢。”启愿说着就笑了起来。
“我知道，看到你烦我就特高兴。”说话的是一个爽朗的男声。
启愿笑着摇了摇头，闯进来的人是他不靠谱的弟弟启明。
“有大事要发生了。”启愿换了种稍微正式的语气。
“与我何干?”启愿依旧面对窗外，但他可以想象出启明挑眉、耸肩的神态。
“唉，你要是多花点心思在正事上，启家就能复兴了。”
“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正事’，启家的衰落是因为皇族的排挤，不是因为缺少人才，只要政治斗争不结束，启家就没有复兴的那一天。”启愿很少听见启明用这么严肃的语气。
“你就只有跟我顶嘴的时候才会认真思考……还有勾搭女人的时候。”
“唉，其实吧，我觉得手足相残才是启家衰落的主要原因。”
正如启愿想的那样，启明的严肃持续不了多久。
启愿转过身，发现启明已经毫无顾忌地躺在他的沙发上了，他走过去坐下，把矮桌上的盘子推向启明，盘子里面有一些新鲜的瓜果。
“不吃，汁水太多，毁形象。”
“这里又没别人。”启愿觉得他弟弟快没救了。
“天上的星星看着呢。”启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启愿皱了皱眉，看着启明，但他弟弟只是躺着，甚至没有回看他。
“你知道天狼要对洛族动手的事情了？”
启明轻轻地点头。
启愿略微惊讶，为了防止洛族可能的任何形式的“预知”，天狼应当是秘密计划这件事情的，但启明一向不愿参与帝国政治活动，与几个核心议员都没什么交情。
“我依旧坚持启家的衰落是因为人才的浪费。”启愿想不出来他的弟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女人比你想象得有用得多。”启明笑得更加灿烂了。
“我以为你不会利用女人做这种事的。”
“人家无意听到的，她是个虔诚的信徒，她希望我能帮帮洛族的人。”
“所以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启愿刚问完，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和启明讨论政治问题。
“洛族的女孩都很可爱。”
启愿立刻明白了这是启明支持洛族的意思。
“我也是这么想的。”启愿脱口而出。
然后他看见弟弟换了个姿势，用邪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启愿用手扶额，觉得自己也快没救了。
启明坐起身来，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以示安慰：“我懂你的意思，不过另一方面，我觉得启家复兴无望了。”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启愿尽力恢复严肃的语气，难得他弟弟主动想要搀和进来，他不能放走这个强大的战斗力。
“不能怎么办。”
启愿有点失望。
“在以保存启家实力为前提的情况下不能怎么办。”启明又补充了一句。
启愿的失望变成了无奈，他向后倒去，把身子埋进沙发里。
“我们可以暗中收留几个洛族的人，你觉得怎么样？”启愿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就说了出来。
“意义不大，虽然这么说太直接了一点，但哥哥你在乎不是洛族人，是星教戒律对人民和政治家的约束，是星教对爱民思想的有利推动，收留洛族人不会改变皇族控制星教的结局，不管洛族血脉是否保存下来，原有的戒律都将不复存在，这样做还会让启家承担很大的风险。”
启明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不过我绝对支持，洛族人会优先把女孩送过来。”
启愿顺着弟弟的话理好的思路被最后一句打乱了。
“如果我们带走一部分洛族的人，皇族可能会起疑心，他们应该对洛族有严密的监视。”
“你说了‘可能’。”
启愿犹豫了，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启明耸耸肩，再次躺了下来。
“你相信星教吗，我是说，关于星星注视着，守护着这个世界的那部分。”
“这两天信，因为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启愿突然就明白了，弟弟这次这么积极地参与进来，是因为他真心地希望洛族能够存在下去。
“洛族其实和我们很相似，都是皇权的祭品，抛开一切政治问题，洛族应当存活下去，这一族的人很强大，而且很善良。”
启愿听着对方感情真挚的话，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然后明白了他的弟弟是怎么勾搭上那么多女人的了。
“愿星光闪烁。”启愿叹息着说。
“愿星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