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站长，今天早上接到你们片区读者的集中投诉，说是在报摊上根本看不见《洛城都市报》的影子。都快中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老总让我尽快给他一个答复。”小毛正准备带艺林到附近的小商店，给老家的侄儿买点儿纪念品带回去，就接到了公司监察部的电话，听上去十分焦急。
问清楚报摊的大体方位后，小毛心里一惊，这些地段平时都是由大毛负责送的，大毛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您放心，我马上去查，尽快给您回复。”
艺林在一旁听出了事情的大概，知道今天买东西的计划泡汤了，关心地问道：“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小毛困惑地摇了摇头，连监察部都知道了，这事儿麻烦了，这个月刚刚有点希望的优秀分站长，估计得泡汤了，恐怕连那点可怜的站长职务补贴也得被扣掉大半儿。只要一有投诉到达公司监察部，不管事情大小，就算给自己记上一笔了，能找到合理理由抹掉的机会太少了。很多时候上面根本就不听解释，更何况更多的时候，分站长的意见仅能传达到区部主管一级，再往上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情了。
小毛急忙掏出电话打给大毛的小灵通，拨了好几次都没通，只好骑上自行车朝出事的片区赶去。刚出小院门口，就看见大毛耷拉着脑袋蹲在马路边上，自行车上放着厚厚的一摞报纸，全是当天的《洛城都市报》。
“出什么事情了？你今天负责的道段都见不到《洛城都市报》，读者都投诉到公司去了。”一看大毛的熊样，小毛心里就有气。虽都是一个妈生的，大毛却总是一副糊不上墙的样子，不干事的时候脾气比谁都大，一旦遇到点儿事情，立即成了蔫茄子。
面对小毛的质问，大毛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敢吱声，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你快说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想急死我啊！监察部还等着回话呢。难道你非得我一个报摊一个报摊地去问？”见大毛的熊样，小毛心里就咯噔一下，真是出事了。
“昨天我跟林强打了一架，所以他的摊就不接《洛城都市报》了。”眼看藏不住，大毛怯怯地说出了事情的起因。
“打架？跟林强，长春街站的？昨天的事，你怎么回站里一声不吭啊？为什么打起来啦？”小毛完全蒙了。
“他污蔑我两天都没给他送报纸，说没收到，死活不肯给我结上月的账。我明明每天都准时给他插在报亭的夹缝里的。”大毛眼圈红了，似乎真被人欺负了。但小毛心里有数，他跟林强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人绝对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人长得比较矮丑，说话比较横，而且特爱吃醋。偏偏又找了个漂亮的外来妹，据说是从陕北大山里出来的，家里负担很重，要不水灵灵的一姑娘怎么会嫁给林强呢？两人就靠林强每月几百元的低保和这个报亭的收入糊口。
“你给我说实话，我不相信就为这么点事情你俩就打起来了？你要再不老实告诉我，我马上去找林强问。”小毛两眼冒火地逼问道。
大毛一听，蹭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嗓门也变大了：“林强说我勾引他媳妇，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我故意待在他的报亭里，就是想占他媳妇的便宜。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他媳妇，更没占过她什么便宜。每次都是他媳妇林爱爱说笑话，拿我开涮。还有昨天我一直让他打我，我都没有还手，还想咋的？”大毛说完鼻子一抽，委屈得就要哭出声来了。
小毛起初很恼火大毛给自己惹出麻烦，可一听说自己的哥哥昨天被人打得都不敢还手，心里立即蹿起一股邪火，对林强暗暗地恨上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那其他的报亭为什么也没《洛城都市报》呢？”小毛伸手拍了拍哥哥的肩头，算是安慰。
“他们跟林强一样，都是从老周手头接的二手报亭，平日里本身关系就不错，这次林强故意添油加醋地败坏我的名声。听说老周还出面打招呼了，说他的报亭从此不再接《洛城都市报》，所以今天早上这一道段里没有一家肯接我的报纸。”大毛说完又蹲在了地上，看得小毛心里一阵不忍。
“这事儿你别管了，你把我的车骑回站里，回去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我来处理。”小毛说完骑上大毛的送报车，带着满满一自行车的报纸朝区部赶去。他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老欧不出面，是无论如何也摆不平的了。因为林强肯定知道大毛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出面解决这事很难有圆满的结果，说不定还会滋生出些别的误会，还是请区部主管跟自己一块儿出面解决比较好。听说老欧跟老周的关系一向不错，不知道这次老周怎么没有事先告诉老欧，就直接不上摊了，按道理不应该。
小毛中途还主动给监察部的彩云主任回了个电话，把大概情况说了说，只说是发行员跟摊主之间发生了点儿误会，他正赶往区部商量如何处理，会尽快把事情的经过和处理结果报上去。
刚搁下电话，老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听口气很生气。小毛知道，这次的麻烦小不了。事情大小先不说，处理结果如何先不说，他知道，在发行公司，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掺和的人一多，再小的事情也会整成大事。但眼下，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先看看老欧的态度吧。大不了走人，还能怎么的？难道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小毛暗自在心里发了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