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高悬,却不能为燕飞青带来丝毫暖意,山风吹拂,冷意缓缓浸入满横飞心底。
“满长老,还要我动手吗?”秋白扔下燕飞青,与满横飞相对而立。
燕飞青怒目圆睁,却不能动弹分毫,眼中血光升腾,恨不得生啖了秋白。
“燕长老当年一念之差放过了在下,现在是否心中后悔了。”秋白笑问。
这十多年来,燕飞青武功没有多少进步,但是满横飞绝对不同。
“请秋掌门指教。”满横飞双手合十,轻轻一拜,身体猛然冲向秋白。
如潮的内劲从丹田升起,满横飞甩开大步,震荡大地,仿佛一头猛犸巨象从远古走来。
“满长老,请接招。”秋白左拳捶出,海潮声响起,仿佛有接天连地的海浪扑向满横飞。
两人拳掌相对,满横飞踉跄后退,身上肥肉不停鼓荡,以消解碎玉拳的后劲。
“满长老,得罪了。”秋白跨步前进,一掌横推出去。
“满横飞掌劲吞吐间犹犹豫豫,似乎在隐藏什么!难道想突袭不成?”秋白心中寻思,但艺高人胆大,却是丝毫不惧。
“来得好!”满横飞大吼一声,内劲蒸腾,溢出体外,在身后幻化出朦胧的巨熊虚影。
“半步先天!武意显化!好一位低调的满长老!“秋白连声赞叹。
内劲想要溢出体外,必须半步先天才能做到。
“横飞这家伙,竟然藏得这么深!”看到朝夕相处的伙伴不声不响的晋升半步先天,还练成了这等拳意,燕飞青满脸震惊,哑口无言,“看来自己真落后了。”燕飞青深受打击。
武者修炼,练出虚无的武意,算是初级武意,等到功夫日深,内气与虚无的意境结合,便能诞生肉眼可见的武意,是为“武意显化”,通俗来说,便是中级武意。
这中级武意,一般是先天强者才能拥有的本领,但事无绝对,若是天赋过人,或者性格切合意境,此等武道意境,半步先天便有可能出现。
“满长老!你有这等才华,我就更不能放你离去了。”秋白手掌晃荡,浑身气血沸腾,掌心显现出一抹金红色。
金红迅速扩散,瞬间幻化成一轮虚幻的大日,大日逐渐凝实,几乎宛若实质,从秋白掌心冉冉升起,栩栩如生,灼热的高温蒸腾起白白的水气。
满横飞长叹一声,对手的武意绝对比自己强上一筹,这等武道意境,绝对是中级武意的巅峰。
虽然是螳臂当车,但满横飞斗志昂扬,浑身内劲疯狂涌出身体,那显化体外的武意得到内气加持,顿时凝实了几分。
满横飞一掌挥出,那模糊的武意合身扑到手掌前方,随着满横飞冲向对手。
大日横空,焚山煮海,巨熊扑食,蛮横凶霸。
手掌砰然撞击,大日与巨熊在空中相逢,毫无意外,巨熊稍微抵抗,便迅速焚烧殆尽。
满横飞快速后退,踩踏出一个个深深地脚印,最后吐出一口闷血,犹如喝醉了酒一般,晕晕乎乎。
“正阳宗出了这等妖孽,还有青阳门的活路么?”燕飞青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已经绝了逃出生天的想法。
“横飞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不逊色专司战斗的阎锡山长老,在门中也算数一数二,这样的实力,竟然转眼就被正阳宗的掌门镇压。”
……
“满长老,燕长老,委屈你们暂时住在这里。”秋白笑道。
眼前是一幢非常简陋的小楼,石头垒垫,只有基本的遮风挡雨功能。
小楼隐藏在陡峭的山谷里,若是站到谷口,远远还能望见碧波盈盈的天水湖,小楼虽简陋,但四周却绿树环绕,十分幽静,这样的小楼,山谷里有好几座。
满横飞与燕飞青对视一眼,心中喜悦,“这样的地方,逃出去不要太容易,这秋掌门战力了得,但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十三,你过来一下。”秋白扬声说道。
无声无息间,一只健壮的白猿如飞赶来,从树上跳下,人立而起,面上十分恭敬。
“对了,这是我的弟子猿十三。”秋白说道。
满横飞脸色惊愕,表情古怪至极,燕飞青城府稍浅,忍不住笑出声来,“竟然收了猴子当徒弟,这秋掌门脑子有问题,难道练功练傻了。”
“十三,以后你就看着这两位,他们是我正阳宗的俘虏。”秋白说道,任由燕飞青笑得欢畅。
“笑,笑,再笑,笑死你!”猿十三双眼圆睁,开口斥道。
酣畅淋漓的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你,你……”燕飞青双目圆睁,惊骇欲绝,满横飞也不逞多让,面上表情精彩至极。
“忘记告诉你们了,十三虽然不是人,却是先天大妖,并且脾气不是很好,若是你们不听话,或者惹了它,那么就自求多福,若是想跑也可以,但后果自负。”秋白施施然说着,向山谷外走去,只留下猿十三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
满横飞**一声,面上充血,几乎要有晕过去的冲动,“这正阳宗到底是怎样的门派,顶级功法层出不穷,现在连先天大妖都出来了。”
“飞青,若是你那信笺传到了宗门,你说宗门若是派遣崔长河与夏连光过来,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满横飞后怕不已。
“这正阳宗也当真古怪,这么强横的实力,竟然韬光养晦,不想着横扫蓝山郡。”燕飞青喃喃自语。
“横扫蓝山郡有什么好的,那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师傅说了,咱们要做世界警察,既有立法权又有执法权,看谁违反了咱们制定的规矩,咱就灭了他,然后换个宗门。”猿十三看着两位俘虏,满脸鄙夷。
“这个,什么是立法权?什么又是执法权?”满横飞呐呐说道。
“不懂就别问,好好干活是正经。”猿十三横眉冷对,其实它也一知半解,又怎么解释得了,索性狠狠指示两人干活。
师傅要开辟药园,尝试种植灵药,一般药农做不来这活,这两位俘虏来得正是时候。
可怜满横飞与燕飞青,虽然从小练武吃了不少苦头,但干农活的经历绝对没有。
……
涞水边上,县衙附近,一座三层高的客栈巍然屹立,这是涞水最负盛名的同福客栈,原本没有这么庞大,只是因为世道太平,生意兴隆,于是近两年又扩建了一些,房舍依然供不应求。
一对男女施施然走进同福客栈,男子身形挺拔,女子黑纱罩面,身形婀娜,小二赶紧迎上,“两位客官里面请,要吃点什么?”
“先来一壶茶水!随便再上些吃食,我看鲤鱼挺不错的。”男的熟门熟路,径直走上二楼,找了个无人的雅间。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一座座屏风隔开的雅间,隐约间坐满了人,同福客栈生意真好。
这二楼坐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至于三楼,则是住宿的地方。
“客官,您真是好眼力,咱们这里的红烧鲤鱼最是有名,绝对是涞水最好的,正阳宗的掌教大人都吃咱们做的鱼呢!”那小二口齿伶俐,吹牛不打草稿。
“噗嗤——”那黑纱罩面的女子轻笑出声,“公子,正阳宗掌教都吃过呢!”那女子掀开面纱打趣道。
这女子正是李元君,而男子,却是正阳宗掌教秋白。
“姑娘真好看!”小二由衷道,却不敢多看。
“小二哥真会说话。”李元君笑道,“公子,您吃过这红烧鲤鱼吗?”
“你说呢!”秋白笑道,这红烧鲤鱼的配方,还是他按照记忆中的口味调配出来的,而这同福客栈,正是正阳宗的产业,整个涞水县共有十家,生意都不错。
“小二,小二,你过来一下。”边上有客人大声喊道。
“两位客官稍等,茶水马上就上,小的失陪一下。”小二一溜烟的跑走了。
“公子,涞水这两年变化很大啊!”李元君感慨道。
她久在天水别院,这两年来,除了教书,就是一心一意的练武,一直没有下山走动。
涞水变化确实很大,一路走来,道路宽敞整洁了,土匪恶霸没了,胡乱收税的典吏也没了,商贾多了起来,路上行人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这都是公子的功劳。”李元君含情脉脉。
秋白受不了了,咳嗽一声,“元君,注意形象,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噗嗤——”李元君笑了。
“其实你大哥功劳也不小。”秋白礼尚往来。
……
“小二,准备两间上房?”吃饱喝足,秋白招呼小二结账,顺便订好了客房。
“小二,一间就够了。”李元君狡黠一笑,突然道。
“公子,那就一间吧!”小二眼神暧昧,脸色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小二,两间。”秋白有些心动,可微微一想,神情又复坚定。
小二摇头叹息,躬身后退,“这位公子太不解风情了,美人投怀送抱,竟然还有拒绝的道理。”
“公子,我,我难道就这么让您讨厌?”等小二离开,李元君泫然欲滴。
“元君,你容颜绝美,对我一见钟情,我又怎能无动于衷,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是李氏的大小姐,你的终身大事不是你能决定的。”秋白说道。
“公子,我虽是李家大小姐,可庶出的大小姐在李家这样的名门世家并不受重视。”李元君直视秋白,“公子,是不是我是被坏人掳去,失了名节。”
“我哪里是这么肤浅的人,你又没掉半两肉。”秋白连忙辩解。
“那是因为我比你大几岁吗?”
“不要瞎说,年龄不是问题,俗语有云,女大三抱金砖呢!”
“那么,难道是因为我是庶出的,配不上您掌教的身份?公子,我并不是要您明媒正娶!”李元君哀怨道。
“元君,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只是,只是我还没做好准备。”两年朝夕相处,秋白又怎会没有感情,但感情是一回事,结婚又是另一回事,秋白觉得自己有婚姻恐惧症,但若是今日同床共枕了,就必须娶对方,否则良心难安。
“我等你!”李元君嫣然一笑,秋白叹息一声,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次两人能一起出来,却是因为李岩来信,李家老祖百岁寿诞,希望秋白能派人陪同他回长河郡参加老祖寿宴,顺便带上两年没见的妹子。
两年建设,正阳宗的一切都上了正规,秋白无所事事,于是决定亲自出马,顺便见一见长河郡的年轻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