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肖小琳突然叫起来,“我想起一位奇人了,一定是他。”
子宁和小魔女同时问:“谁!?”
“奇侠一枝梅。”
子宁和小魔女一听,不由相视一笑。小魔女问:“你怎么想到一枝梅了?”
肖小琳说:“白小姐,你记不得了?在大沩山时,奇侠一枝梅不是突然出现,去追黑蝙蝠么?只有这位出没无常,武功奇高的奇侠,才会在深夜里出现。”
子宁说:“师妹,不会是一枝梅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他?”
“因为我看出那人是位女子。”
“噢!你不知道一枝梅也会以女面目出现么?”
小魔女心里好笑:“好了,不管她是什么人都好,看来她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
说时,天已黎明,晨光之下,草店已遥遥在望了。在满天的彩霞中,他们已末到了草店的锁门。以子宁和小魔女的轻功,完全可以在下半夜赶回草店,可是肖小琳却不行。虽然肖小琳的轻功在武林也算是一流好手,但比起子宁和小魔女这样拔尖的一流上乘高手,可以说相差了一大截。子宁和小魔女不想在肖小琳面前显示自己的武功,更不愿肖小琳感到惭愧和不好受,所以放慢了速度,拖到黎明时才回到草店。
一回到草店,子宁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对肖小琳说:“师妹,等会你见到了大师伯,千万别说是我们救了他。”
肖小琳愕然:“这为什么?”
“师妹,你知道大师伯的为人,而我却是他赶出来的。要是让他知道是我和白姑娘救了他,他心里是不好受的,对医治他的伤恐怕没有什么好处。同时大师伯对碧云峰人的成见极深,要是让他知道是白姑娘了,恐怕他宁死也不会再接受我们的治疗,说不定他一时想不开,会自寻短见,我更不好办了。”
“你们救他,他不知道是你们?”
“我们是戴了面具,借用一枝梅之名,所以大师伯一直是以为一枝梅救了他的。”
“噢!你们用一枝梅的名,要是万一让—枝梅知道了,不怪你们么?”
“我想一枝梅行侠仗义,救弱除暴,就算让他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们的。”
“可是,你们怎么去见大师伯呢?”
“你说,我们是凌之洞夫妇就行了。
肖小琳睁大了眼睛:“凌之洞!?就是最近在江湖上扬名的神医凌之洞?”
“是。”
“你们真的是神医凌之洞?”
“是。师妹,因为我曾经跟过三不医徐神仙学过医,对一般头痛脑热、伤手烂脚还可以医治,而博得了这么个虚名,望师妹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说穿。”
肖小琳又惊又喜:“原来你就是什么神医凌之洞呀!我听人说,这位神医不但人品好,医术高,更难得的是他那惜老伶贫、救人济世的医德。凌之洞,凌之洞,已令多少武林有名望有人士敬仰,渴望能与他结交为友。我和母亲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
“师妹,江湖人往往言过其实。”
“宁哥,难道少林寺的智灵大师、河间的云路大伙和江南五侠也言过其实吗?就是连玉清贼道,也派人到处去打听你们哩!”
小魔女奇异:“他打听我们干什么?”
“他不知听什么人说,你们有了一本祖传的‘毒经’,可以化解天下万毒。宁哥,你真的有那么一本‘毒经’么?”
子宁说:“那是我们骗人的。”
小魔女心里一下全明白了:“看来这贼道与玉泉观之事一定有牵连,说不定他就是这事的主谋人。”
肖小琳愕然:“玉泉观之事?玉泉观什么事了?”
子宁说:“师妹,我们到客栈里再说吧。”
他们回到客栈,店小二慌忙从里面迎了出来:“凌大夫,你们采药回来了?”
子宁说:“回来了,老夫人没事吧?”
“凌大夫放心,老夫人没事。不过,我们草店又发生了一件奇异的大事。”
“哦!?什么大事?”
“死亡涧的瘴气突然消失了!”
小魔女扬扬眉问:“你们怎么知道?”
“昨天黄昏,有人去死亡涧探查过。”
“哦!谁这么大胆去死亡涧探查的?”
“是德义德仁兄弟俩去探的。大家都说凌大夫、凌夫人真是神医,一来,不但医好了人,连死亡涧的瘟神也吓跑了!”店小二一边说,一边不时在打量肖小琳。
小魔女说:“这位是老夫人的侄女,特意未接老夫人走的。”
“哦!?你们不住了么?”
“不住了!今天下午我们就走。小二哥,请你给我们雇一乘轿子来。”
“好!我马上给你们雇来。不过,镇子上的人都希望你们住下去呵!要不是神医来,我镇的灾难不知几时才能消除哩!”
子宁说:“这都是上天的垂怜和镇上乡亲们的洪福,不关我大妇俩的事。”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呵!”
子宁和小魔女一笑,带了肖小琳往内院走去,刚一出现在院门口,便叫小彩、小霞发现了。她俩正在亭子边练剑,一见面,便立刻收了剑,象一对小鸟般地扑来,高兴地喊道:“呵!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才师父还在惦记你们哩!”
韦氏女侠已闻声而出,小魔女扑过去说:“妈,我们回来了。”
韦氏女侠笑着:“我知道你回来了,你这丫头,没生事吧?”
“噢!妈,你怎么老说我生事的!”
肖小琳上前施礼。韦氏女侠有些愕然,不知来人是谁,小魔女说:“妈,这是武夷徐冰女侠的千金肖姑娘。”
韦氏女侠慌忙还礼说:“原来是肖姑娘,老身失敬了!令尊令堂可好?”
“托伯母之福,家父家母还好。家母感激伯母一家相救之大恩,本要亲自前来拜谢,因一时事忙抽不开身,特命侄女前来拜谢和问候,并请伯母务必赏面上武当山一行,以慰渴望。”
“暧!肖姑娘千万别这样说,令尊令堂对子宁二十年养育的大恩大德,老身还没有报答哩!”
小魔女说:“妈!你们说话有完没完的?”
韦氏女侠一笑:“你这丫头,怎么不懂礼仪的!你看人家肖姑娘多有礼貌,哪有半点象你这么野?”
“从小你们就叫我野丫头的,我当然野啦!我最怕别人客套了,听了浑身不自在,不如有什么说什么不更好吗?”
小彩小霞都笑起来。肖小琳也笑了:“白小姐是个爽快人。”
“你不会怪我野吗?”
“我呀,小时也很野的。”
子宁说:“师妹,我们看大师伯去。”
韦氏女侠说:“是呵!肖姑娘,你快去见你大师伯,这一天一夜来,他似乎心事重重,长夜难眠,天亮时才睡下。”
小魔女说:“既然他一夜没睡,就让他先睡下,别去叫醒他了。我们商议一下怎样离开这镇子吧。”
她们商议了好一会,然后子宁便带了肖小琳上楼去见韩飞林。肖小琳看见韩飞林闭目仰卧在床上,形同废人,面色苍白无血,比以前瘦多了。想不到中原武林一大门派的掌门,今日落得如此情景。肖小琳虽然以前对这位大师伯几乎没有什么好感,往往对他敬而远之。可是眼见他如此情景,也不禁感到黯然。她走近床前轻轻喊了一声:“大师伯。”
韩飞林现在同平常人一样了。要是以往,别说能让人走近身边,就是刚踏入院子,他也就发觉了。他闻声微微睁开双目,一见是肖小琳,略感惊讶:“你来了?”
“大师伯,是我特地来看你老人家了。”
“我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肖小琳点点头:“都知道了,妈特意打发我来接大师伯回之的。”
韩飞林惊喜地问:“你父母掌管了玄武派?将玉清贼道和冒充我的贼人干掉了?”
“没有!”
“他们跑了?”
“大师伯,不瞒你说,这事只有妈和我知道,二师伯和我爹还不知道。玉清贼道和冒充你的人还在太和宫内。不过,大师伯你放心,他们跑不了,我一定要手刃了他们才甘心。”
韩飞林双目顿时闪出一道凌厉的目光,尽管他武功全废,仍有一股掌门人之威严。他说:“那你来接我干什么?你快回去叫你父母将掌门人之位接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干掉了玉清贼道和冒充我的贼人,才能阻止锦衣卫人的阴谋行动。你赶快回去,不用管我了。”
“可是……”
韩飞林发怒了:“可是什么?快去,不然一切都完了,那将是武林的一场浩劫。还有,你来时玉清贼道他们知道不?”
“不知道。”
“那你更应该赶回去,马上行动起来。”
子宁说:“韩掌门,在下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韩飞林说:“凌大夫,有话请直说,别客气。”
“在下想那冒充韩掌门的人,必然与掌门异常相似,要不两个月来,他**接近武当弟子,近来又与武陵钟掌门,武夷肖掌门等人接近,而没有人能识穿的?所以只有韩掌门亲自在武当出面,当面对质,众人便立辨真伪了。看来徐女侠想到这一点,才打发肖姑娘亲自来接韩掌门回去的。”
韩飞林说:“凌大夫,我又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可惜我武功全废,行动不便,要我回武当,恐怕要走两天才能到达,这两天中难免不引起玉清等贼人的注意。他们要是在途中出手,我死固不足惜,一来误了大事,二来也连累你们丧了性命。”
肖小琳说:“玉清这贼道来了更好,我正恨不得亲手杀了此贼才解恨。”
韩飞林叹了一声:“琳女,不是你大师伯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以你目前武功,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我武功全废,就是没废,即使与你二师伯和你父母一齐联手,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肖小琳愕然:“玉清贼道武功那么好?”
“玉清这贼道算什么,单是你父亲一个人,对付他绰绰有余。”
“那是谁!?”
“黑蝙蝠!”
“黑蝙蝠?”
“是呵!这个恶魔,在四十年前已惊震武林,多少武林一流上乘的高手,都丧在他的掌下。幸而少林寺的智慧禅师会同武林八仙中的隐侠、东海怪杰等人,才将他击败。当时以为他死了,想不到四十多年后,他又复出江湖,成为了锦衣卫人中的一个可怕杀手。”
子宁听了默不作声,暗想:看来黑蝙蝠在武林中蒙受的冤屈,真应该要澄清了,不然,会在武林中造成更多的误会。可是,为了保守黑蝙蝠下山的秘密,不惊动华慕飞,他又不能在韩飞林面前说出来。
肖小琳呆了半晌,最后才说:“大师伯,要是你上太和宫在中原武林人士面前出现,这恶魔骤然向你出手不危险了?”
韩飞林苦笑一下:“我能在中原武林人士面前出现,他就是杀了我,那他们的面目也就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阴谋不能得逞了,何况我们还可以用七星剑阵对付他。就怕他们在半途上将我们秘密干掉,那就危害了整个武林,挑起了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大仇杀。”
子宁说:“韩掌门,这事我们与肖姑娘商议好了,打算将你秘密送到铁印山,再由铁印山走南岩,连夜赶到摘月仙姑那里,他们不会发觉的。”
韩飞林沉吟了一会,长叹一声:“看来我们只好冒险走这条路了,一切全由天意。”
子宁说:“韩掌门请放心,吉人自有天照应,说不定徐女侠已在暗中为韩掌门安排妥当了。”
下午,店小二雇了一乘轿子来。这乘轿子向外张扬是老夫人一韦氏女侠乘坐的,实际是准备让韩飞林悄悄上轿。而韦氏女侠在中午时已乔装打扮,趁人们不注意,施展轻功,悄然地离开了客栈,到镇子外一个无人的山林中等候。
小魔女将轿子招呼入后院,然后由子宁陪着两位轿夫到外面饮茶,肖小琳和小彩两姐妹扶着韩飞林上轿,放下轿帘。一切打点妥当,才告知轿夫入院抬轿出门。
草店乡亲们听闻神医凌之洞夫妇要走了,纷纷前来相送。尤其是章五公一家,一直送到镇子外一处路口上,才依依不舍面别。
小魔女却四下张望,一边说:“妈怎么还不见的?”
韦氏女侠一下从林子里闪身出来,笑道:“丫头,别望了,我在这里。”
“噢!妈,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跟在我们后面哪?我还以为你在前面哩。”
想不到韦氏女侠从林中闪出来时,却叫一个隐藏在山坡草丛里的人瞧见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峨嵋派门下的二位弟子。韦氏女侠在贵州救青衣女魔时,曾用剑挑伤了他,所以他一下便认出了韦氏女侠,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这个碧云峰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怪不得韩掌门和师伯打发我来这里盯踪肖小琳的行踪,想不到武夷派的人也与碧云峰人搭上线。他立刻将这一新的情况,用飞鸽传书向玉清禀告。
原来昨夜方吕中回去向“韩飞林”报告在紫霄宫遇上肖小琳和碰上一位武功神秘莫测的蒙面女子时,玉清在旁听了,感到事情来得古怪。肖小琳怎么半夜里在紫霄宫外出现的?那位蒙面女子是谁?
假韩飞林问:“你们没追上那蒙面女子?”
吕中说:“师父,那人轻功太好了,仿佛如轻烟飞魂,不紧不慢,弟子怎么也追不上,追了两个山头,就不知她跑去哪里了。”
“你看不出她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弟子看不出来,好象武林中从来没有这门轻功的。”
假韩飞林思索片刻说:“这就奇怪了,这是哪一处的高人呢?”
玉清却问:“你肖师妹呢?去了哪里?”
方吕中说:“她大概回去了吧。”
假韩飞林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挥手叫方吕中回去休息。方吕中一走,玉清轻说:“常贤弟,你看那蒙面女子会不会是碧云峰的小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