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奉先站在车上,回望城北校场,眼露愁思心中暗道:“偌大的校场,如此精兵强将,当真是我能撼动的了的么?这次下山本是想帮子胜说服王瑞,出兵相助,与他继续金兰常续,如今却变成这般景象,也不知玉卿现在何处?天意弄人,造化误我啊!不对,今日见了如此军势,一时思虑不齐,竟忘了,傲天,云龙还在王瑞府中。”想到这节,奉先急谓身旁旗牌官道:“你速去王府,把我那两位朋友火速接来,速去速回。”言讫,奉先一捋须髯,闭目而坐。行了约莫,六七里只听见,前方一阵骚乱,奉先谓那驾车的尉官道:“去前面看看,是否兵马误入农田,要是的话照损害,赔偿人家。”那人领命而去,只过片刻,回报道:“元帅,非是误入农田,而是两人坐官道上争论不休,本来吴将军让他二人让道,邓司马拦下让我请您过去。”“哦!前面引路。”奉先随即下了车来,跟着那人走在当道,这时其余兵马已然绕行。待奉先过去只见,一人人坐在路上,细看原是一灰袍胖子道:“宁虚先生,我又不是不认识,写诗治国他自有一番见地,这排兵布阵还是不行。”另一青衣青年,身高七尺,白面淡须,头系白色公子巾,手持折扇正色道:“你这胖子尽是胡言,在长安时是你说,你认得宁虚先生,我才陪你陈仓一行,不料他已前往蜀地,一路赶来你却说在这里坐着就能等到如今,等了三个时辰,平西郡王的大军都来了,宁虚先生呢!”只见翰文含笑立在一旁,只是吩咐兵马绕开,也无别事。
奉先见了此景,急走一阵,高声道:“宗袁,你说谁排兵布阵不行啊!”那坐在地上的灰袍胖子,不是那长安算卦的张睿增又是何人?那灰袍胖子闻言,猛地站起道:“我没说啊!谁说奉先兄,不会打仗,我张宗袁第一个不服他。”翰文见了道:“这二位可是兄长旧识。”奉先颌首道:“谨行这就是,我提过的张宗袁,别看他没个正行,可是卜筮奇门的大家,上次被困于李钊那里,就是宗袁算出我有灾劫,拜托他师兄,扶摇子陈抟救我出危难之地,可惜还未当面谢过。不过这位小哥,我就认不得了。”那人施礼正要答话,只见宗袁道:“奉先兄,你就会嘴上功夫,和谢姑娘成亲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叫我还谈什么面谢。”翰文一旁接言道:“尊驾勿要挑理,兄长成亲本就匆忙,若有怠慢还请海涵,今日兄长挂帅,平蛮定夷,如今大军行进,二位要没有别的事,且回长安等我等回来,再去府上面谢。兄长看呢?”奉先道:“贤弟说的是,大军行进不容耽搁,宗袁等我大胜而回,必到醉仙楼再摆一桌,到时请上你师兄,我兄弟三人必有重谢,今日还请回吧!君行千里,来蜀地寻我之义,小可必不敢望。”“嘻嘻!奉先兄哪里话,我也知道行军打仗这事耽误不得,我倒是没什么正事,就当游玩了,只是这位景灏先生,乃是当今国子监祭酒,久慕宁虚先生之名,有意拜会,暂辞朝中之事,千里来寻,奉先兄可要好好和他聊聊呢!”那青衣青年施礼道:“在下胥波胥景灏,久闻先生才名有意推举先生入朝高就,奈何先生今日在平西郡王驾前为臣,是景灏来晚了,告辞。”言讫那人,径直而去,奉先道:“景灏先生,王公之臣,不是大唐之臣么?”那人止步,回道:“依先生言,王瑞也是唐臣么?”奉先正欲开言,只见翰文低声道:“此地人多,不便多言。”奉先点头,道:“承蒙先生不弃,千里来寻奉先,即来之,何苦再匆匆归去,在下在此也要等候两位朋友,我等四人不如前面馆驿稍歇,也好让奉先知道先生,何故不辞千里之遥,来在此地。”
蜀中虽不比关内十里一小驿,百里一大驿,但CD周遭驿站还是不少。奉先支会随行的军士,除过一人需要驾车外,其余皆随后军而去。那人随侍在驿站之外,等候传令去的旗牌官与傲天,云龙二人。四人进得城北驿,要了间清静的屋子,四人今后谨行闭好门窗,奉先开言道:“胥祭酒,既然识得小可,自知小可与当今太子有诸多恩怨,为何愿举荐在下,入朝为官。”景灏闻言道:“传闻几多不可尽信,就算属实又有何妨?我是据才奏表,又不是凭一己之私。圣上用不用先生是圣上的事,在下身为国子监祭酒眼看人才,进入藩镇效力就是我的失职了。”“哦!我与尊驾头回得遇,如何凭些须传言就能认定小可是人才。”“那王瑞又是如何凭几句传言,就任先生以要职,拨付兵马。”“王公统领大军,治理一方,自有识人之明,不过也不在此,主要还是要谢贾允,他时常告诫王瑞,如若以后见我宜先杀之,因而让王瑞觉得贾允他忌惮我,势必我就比贾允强,一个贾允入蜀一载,不但在兵马规制上做了大的革新,在政策上也是雷厉风行,成效颇巨。那我呢?王公心中难免如此思量,当世豪杰要没点爱才之心,我不信。”“先生一口一个王公,看来王瑞礼贤下士,已得先生之心了。”“不然呢!小可重回长安,被那李钊再关在马厩给马讲经么?”“景灏自知先生有气,但是先生几代忠良之名,就这么糟践了么?”“哦!我族就出过一位忠良,还被罢官弃在那宁虚山上,到如今没落到就我一人。莫不是我还要感恩戴德,去听那李钊差遣,退一万步讲,朝廷现在有兵力去平定内忧外患么?”“这这先生既然心意已决,景灏便不在多言,愿先生旗开得胜。”言罢,便要推门而去,翰文一步挡住,施礼道:“胥大人,你应知兄长不是此意,我兄弟三人一心报国,愿立于天子阶堂,展生平所学,怎奈造化弄人,兄长前去长安殿试,先帝驾崩,又被那李钊所囚,心中难免有些不快,还望先生稍坐,听兄长与你说些心腹事。”景灏止步,回身拱手道:“奉先兄,莫在诈我,我是当真为了社稷,为了先生啊!”
奉先这里,只道请坐,并未多言。宗袁一旁,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蒲扇,早已躺在床上,扇风小睡了。翰文入座,拿起盖碗,只是吹那热茶也不见饮下。奉先慢道:“非我不实言相告,只恐说了实话惊到胥祭酒。”“先生但言无妨,在下虽然年轻,经历却是不少。”“如我计成,李钊必死。”奉先刚言罢,只见翰文手中茶碗似有千斤,竟直直的摔在地上,一时高呼:“兄长慎言,慎言。”景灏一下,站起直奔门边,此时奉先淡淡道:“大奸似忠,大忠似奸。我今所谋是谋逆大罪,为得却是李唐朝廷。”景灏止步道:“太子储君,是社稷稳定之基,先生因为些须仇怨就妄图杀之,你还有何面目,说这忠奸二字。”“世事如棋局局新,死了一个无能太子还会有下一个,失了这次良机却是失了这李唐数百年基业。”“哦!杀一个太子关基业何事?明摆着是先生泄私愤罢了。”翰文言道:“兄长绝非为泄私愤,就能干这大逆不道的事,还望大人,忘却兄长方才的一时失言。”“哎!贤弟就是太过谨慎了,泄愤只是其一,主要天下这局棋,李唐朝廷已经走到了绝路,要不打乱棋盘重头再来的话,撑不过十年,就会神器易手。那李钊却是一个,打乱全局的重要棋子,还是一个弃卒。”“敢把当今太子说成弃卒的人,估计天下间就先生一个了吧!”“只不过是天下人,总是顺应,安史之乱,黄巢之乱,天下人已经习惯了战争,叛乱,君非君,臣非臣,只会去顺应,就连皮子也死在黄巢乱军之中,你说李唐的这局棋是不是下到了绝地。”“那依先生之见呢!”“天下既然乱了,就让它更乱吧!只有在乱世之中,才能觅得一丝生机。”“在下今日受教匪浅,只问先生一句你是确定你是那大忠似奸。”“我不知道,这要大人自己看了。”“好,在下今日便回转长安,到时还望先生莅临国子监向众学子讲解天下大事。”“先生慢行,贤弟替我送送胥大人和宗袁。”二人叫起宗袁,道了再会便出门而去。不多时,翰文回转道:“兄长刚才险些.”“哎!贤弟通兵法,自知兵者诡道,阳谋胜于阴谋的道理。遇到这种瞒不住的人,还是说实话让他们自己考虑的好。”“我自知其中道理,只是不知兄长这局棋,何时开始的。”“就在方才。”“这这这,罢了一切听凭兄长做主。”“谨行,我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你和吴柯莫被我所拖累。若是日后事败,贤弟先自保,莫要管我。”“哈哈!兄长是看不起我俩,还是自己。就算事败无非重头再来。”“哎!论智计我还是不如贤弟啊!那到时就看贤弟的了。”“嗯!兄长只需筹谋全局,这善后的小事自然有我,只是兄长日后若是有事,先支会我一声让我有所准备啊!似今日一般,一惊一乍我可消受不了。”“今日事急,这胥波,有才德,且为人算得光明磊落。日后必要与其深交啊!”
正言此间,只听门外有人报:“旗牌官与二位侠士,已到。”奉先与谨行出门,各归其军,云龙与傲天随奉先车上,一路来在播州。
正是:三留胥祭酒
愿结世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