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七)
纠结着好多事,半夜入睡,凌晨三四点醒,路上人来人往,拉开地铺旁窗帘,三十厘米高的窗外,车子一辆辆涌向菜市场,是卖菜的人们,前些年妈妈也是这么起早贪黑,支撑摇摇欲坠的家,他再也睡不着。
七点半迟到,全校一千多学生,大多数是家长送过来,路两边挤满了车。协警在斑马线护送孩子过马路,一辆红色小汽车不仅不避让,还闯前面红灯,交警追上去几百米,红汽车才停下来,是不远处另一所小学的女教师,急着去上班。家长车子偶尔也会有碰擦,汽车门不小心碰到穿插过来的电动车龙头,没什么大碍,有的相视一笑,算了,心急如焚的,便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文明礼仪岗毕恭毕敬站着四个学生,一有老师进门,行队礼齐声喊“老师您早”,有的老师微笑点头,有的急匆匆走过。不少老师开着车,不管校门口走着多少人,他们视而不见,自管自踩着油门,孩子们只好躲到一边。
不少孩子边走边吃包子馒头、油条烧饼,七点半迟到,囫囵吞枣咽下去,来不及擦嘴,一路小跑冲进校门。
公交车站赶着上班的人们,大多也是边吃边等。车来了,使足劲往上挤,挤泼豆浆洒了一地湿了半身,或无可奈何,或浑然不觉。好不容易挤上车,还要几番眼明手快你追我赶你死我活的争抢,才有座位。一辆辆车,载着一群群人,驶向一个个角落。
大多数人的生活,匆忙得局促,尤其是孩子,美丽人生,美好童年,就是这样?
电饭锅、电水壶,解决了吃饭洗簌。换洗衣服,实在没地方晒。上午的阳光,吹进来的风,薄一点的衣服,勉强能干。阴干的衣服,穿在身上不舒服。外面一排树,照相馆的衣服晒在两棵树之间绳子上。留着长发的年轻摄影师,端着一大盆衣服,一件件晒着。树之间晒了好多衣服,厚实衣服,风吹过来,轻微晃动,薄衣服被吹得稀里哗啦,四面八方晃来晃去。三角裤、文胸,摇摆在路两边。
难道生活赤身裸体,只剩下逼仄的生存?心灵鸡汤类的书籍越来越畅销,书里说人总有一死,不管穷的富的,都一样,最后都得死。书里说人生在世,哪个不吃喝拉撒,谁不是一年到头,一天到晚只够糊个吃喝拉撒。书里说心态好,就无所谓,看开了,便神态自若,如入无人之境,悠闲自得。书里说,看不开,便忸怩不安,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
他脸皮薄,但不晒又不行,只好先把衣服往晾衣架上一件件挂好,站到门口看有没有人经过,飞快地走到外面,把晾衣架放在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