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追出来一群恶仆,带头的那名管事气势汹汹,说那两个狡童是从花街柳巷买的,他家少爷本好意助其脱离苦海,不想却被人反咬一口,实在可恨!管事还拿出几份身契,其中就有那两位少年的卖身契以及按的手印!
说完,管事一挥手,呼啦啦带着人上前就要捉人!
“救命啊!官爷救命!我是城西瀚文私塾莫夫子的次子,去岁被贼人骗到此处,就再也没能离开!”少年之一赶紧抱着领队的大腿大声分辨!
另一人也立即报出自己身份,却是城西赵姓商户的幼子,今年元宵节刚被拐来的!
对于后一个少年,兵马司的领队是有印象的。元宵灯会上走丢了几个孩子,其中就有赵家的孩子。当时那赵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几乎要晕厥过去!那一天正好是他在城西巡夜,方才记得这么清楚。再一看少年,与那赵夫人面容确有几分相似,他心中更为相信。
可是,面对的却是太后家族……
那管事看到兵马司的人犹豫不决,他冷笑一声,脚下不停,指挥健仆拿着绳子上前就要捆人!
两名少年脸都吓绿了!事情跟他们设想的怎么不一样?
不是说好了外边有人接应的?
莫姓小公子咬咬牙,突然松开抱着领队大腿的手,转身疾速朝夹道的墙壁撞去!
众人惊呼出声!说时迟那时快,墙头纵身飞跃下一道黑影,扑到少年身上,将人给撞开!
“嗷——”那黑影跳到地上,站在道路中间,仰天嚎叫!
“握草!豹子!”兵马司官兵们受惊不小,拉开战马,纷纷掏出兵器,紧张地瞪视着不知哪里跑来的黑豹!这只豹子,身形可超过他们见过的所有豹类!比狮子也差不远了!
仔细看,通体乌黑的豹子四爪、耳尖以及尾巴尖上,还带着点点金黄的绒毛,漂亮得令人炫目!
“这、这可是府上的宠兽?”领队悄悄咽了咽口水,问那管事。
管事的结结巴巴回答:“不、不知道……”公爷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个厉害东西?
就连府中健仆恶奴也不知晓黑豹由来,大家都停顿在当地,不敢动了。
不想,俩少年看到黑豹却是欢喜异常,纷纷扑上去,想抱又不敢抱,只是紧紧跟在黑豹身后,戒备地瞪着官兵们和承恩公府的仆从!
他们想明白了,那些官兵也许摄于公府的威名不敢作为,可是,这一回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双方正僵持着,院墙后却是响起奇怪的声音,紧跟着,五个半大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从墙上跳下来了!其中年龄最大的不过十五,最小的看上去只有十岁不到!而且,俱都是男孩,其中一人,眉眼精致,貌若仙童,眉间一点朱砂,教兵马司官兵眼都看直了!
这这这……这不是上个月刚报官的城东惠民医馆坐堂大夫家走丢的那个孙子么!
因为其容貌太过惊艳,周围邻舍以及部分官员都听过此子美名,甚至还有官家女眷因为好奇前往一探。
家里丢了这么一个孙子,那家医馆都关门月余了,大夫无心出诊,四处去寻找孙儿,几多百姓生病了寻不到医者!
如今一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领队的胸中怒气横生,瞪向管事和恶仆的目光凶狠如狼!他家就住在城东!
那管事心生不妙,刚想带着人退走,官兵们却突然将他们团团围住,不由分说,上前就捆人!
却这时,大约是承恩公府门房见势不妙,回去通风报信了,府中涌出更多仆从和一些寄居旗下的闲汉,将兵马司的官兵和那几名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孩子给团团围住!
兵马司的人一看,这还了得?这是要冲击抵抗官兵么?那领队的立即掏出哨子,用力吹响!
很快,更多兵马围拢过来,承恩公门府外几乎乱成一锅粥!
那几个孩子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各自找准目标爬到官兵马上,牢牢抱着人就不撒手了!
这场混乱很快传到宫中,京兆尹自然也得到消息,立即带着捕快前往,趁乱将那几个孩子捞了出来。
这可是重要人证!不容闪失!
混斗中,值得一提的是,公府仆从每次下死手朝那几个孩子身上打杀,都被一旁的黑豹给反扑了回去!
嚯!这豹子通人性,是专门护着这些孩子的!
兵马司诸人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有高人背后出手,专门要对付承恩公了!能养得起这样厉害的宠兽,非富即贵!这一架,他们干得值了!太后怪罪下来也不怕!
正规军遇上乌合之众,胜利是压倒性的。很快,承恩公府仆从就被军士们捆绑带走。
京兆尹腆着脸去要人,兵马司也没有为难,只要求审案的时候他们旁听。
京兆尹还有什么不肯的?这案子太大了!牵涉权贵并非一家,知道消息的人家如今都亲自前来问询了!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家孩子给抢了回去,录完口供都不打算再让孩子上堂指证了。这事说出去也不好听,自家子孙被人糟蹋了算什么事?
最后府衙里剩下的,也只有四名非京籍的孩子,虽说他们有族人或是忠仆在京城,但是孩子们担心家中势力不显,回去了反而不安全,就都在府衙后院里住下了,等候家人来接。
不说这案子如何审又要如何判,自觉自己完成一件好事的任安和胡桃齐齐松一口气,带着斑斑回了胡桃的宅院。
“哎,你真的就这么走啦?不回来了?那又何必掺和这件事。”胡桃招呼家中小狐狸们出来见客人,就打发他们一边儿跟斑斑玩去。
任安抱着蜂蜜水咕嘟咕嘟灌下两大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爱妻所念,难以拒绝。”
禾苗担心镇子上还有坏人,干脆就让他走这一趟回京报信,顺便再看看还能不能救更多人。反正他也看这些权贵很不顺眼了,收拾一个是一个。叫他们老跟便宜爹作对!
这案子一出,关注他和任府的视线要少去一半,正好给便宜爹解围。
“老圣人……”胡桃话只吐一半,任安慢悠悠开口:“你也算出来了?”
老圣人挨不过这个月了。届时必成乱局。
胡桃微微眯起眼,面色不虞。“殿下如今是对我又敬又惧,很不亲近。”
任安笑道:“这不正是你需要的?我倒想知道,他打算如何篡改诏书?届时还不是需要你出手?你且当心鸟尽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