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伦在这厅中也就是对这个武功高强的魏不忧有些忌惮,看他在自己面前吃瘪,已觉痛快万分。想到其他人更不足道,就狂妄地大笑起来。
“你们其他人,谁自觉是男子汉大丈夫,也别怕我。尽管走上来。”
众人寂静无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走出来。
王管家唯唯诺诺道。
“明公子,此举恐有不妥。敝府应征西席先生,原是人人都有机会。您不让其他各位作答,恐怕有些不妥。”
明伦洋洋得意地道。
“大丈夫者,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这些人要是真有骨气,为什么我说一句话他们就把头缩进了壳里。你既然说不妥,好,我就让他们回答。王管家,你去问问谁敢回答。”
别看这些公子哥们平素在京城里作威作福,在哪都摆足了派头。却离不开家族的支持。而他们的家里,没有一个敢跟睿亲王正面对抗。那还不一个个的都偃旗息鼓,全没了心气儿。都垂下了脑袋,一个敢抬头的都没有。
王管家见了这情况。知道这些人就算比明伦答的更好,也不见得有什么大丈夫气概。那跟小姐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可依规矩,胜者就是这位小王爷了。要是选了这位嚣张跋扈的小王爷,那玉府从此就多事了。不禁暗自发愁。
“哈哈哈,你们全都是无胆匪类。那么我已经当选了。”
明伦压倒了众人,仍未满足,说了一句四座皆惊的话。
“玲珑妹子,你我认识多年。难道还需要避嫌吗?我来了这么久,总是要让我见一见你才成吧。”
说罢伸开大手,要去拉开那扇屏风。惹得众人喧哗大起,可谁也不敢上前说什么。护院路奉鸣见状忙伸手阻拦。明伦哪里理会,抬脚便踹。路奉鸣虽然身怀武艺,可面对的是睿亲王的儿子,他难道还能上打雪花盖顶,下打老树盘根?甚至连碰都不敢碰明伦一下。不得已只好用身子挨了这一脚。但他下盘坚实稳固,明伦一脚竟然踢不退他半步。
明伦横眉怒目。
“滚开!你敢阻我?”
伸手打向路奉鸣胸膛。路奉鸣仗着有武功根底,仍是不闪不避,硬挨了这一下。但这看似无力的一拳,竟然比那一脚威力大得多了,路奉鸣惨哼一声,后退数步,摔倒在地。到他倒地之时,脸色竟已全然苍白。
众人还疑惑明伦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高强。林秋毫眼睛尖,看出来问题所在。
“刀!小王爷手里有刀!”
大伙儿这才看到路奉鸣神色痛苦,胸膛不绝有血涌出,片刻浸透了衣襟。那不是中了拳,而是被利刃刺入的伤口。
明伦本欲再瞒。既然已被发现,索性大方地扬了扬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尖刃之处还带着鲜血。他显然平时没有跟人动武的习惯,这一刀刺伤了人,心下有些慌张。但一见到众人受到惊吓的表情,便又赶紧收敛惧意。明伦略有些气喘,有些紧张地骂道。
“不识抬举的狗东西,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我······我弄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臭虫似的。”
骂完这句话,便又觉得自己刺伤这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为能打败这武功了得的护院而感到得意。脑袋因为见了血而有些微微的兴奋感窜了上来。
王管家慌忙道。
“来人来人!带路护院去看大夫。小心伤口!小王爷······您这么做,不嫌过火了么!”
明伦这番举动,岂止是过火,根本是无法无天。他要强见人家女眷,还在人家府上以利器伤人,已犯了刑律。可有哪个不要命敢告他。恐怕就算路奉鸣本人,也只能哑忍了这个亏。
玉小姐的爹安国公和明伦之父睿亲王向来交好,王管家碍于这点,不想得罪明伦坏了两家人的关系。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不能让明伦这么肆无忌惮下去,他明知明伦手里有刀,却还是冲上来挡在明伦身前,愤慨道。
“小王爷,够了。”
明伦怒目一翻,一巴掌已呼到了王管家脸上。
“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你一个低三下四的奴才,凭什么阻我!”
这一巴掌,不但是打在了王管家的脸上,也同时打在了玉府上下的脸上。几个旁边站着的家丁,死命护住了屏风,双眼直要喷出火来。
其实明伦压过了其他书生已经达成了目的。并不需要刺伤路奉鸣,掌掴王管家,也不需要硬是强拉屏风非要见玉小姐一面。明伦自然知道他要强见玉小姐,定然会受到玉府的人阻挠。他正是要王管家和路奉鸣走出来阻止。届时他再狠狠地折辱这二人一下,以报复他在玉府受到的‘屈辱’。至于刺伤路奉鸣虽是一时意气,可不做也做了,谅那一个小小护院也不敢当真问责自己。
眼见王管家挨了一巴掌,不敢反抗,颤巍巍地晃了晃。可仍是站在屏风前不肯退开。明伦冷笑一声,便欲再打。右手一扬,忽觉被人从身后握住了。
明伦这时脑筋真有些不太清楚了。察觉被人阻拦,怒喝道。
“谁敢拦我!”
哪管来人是谁,一个回身,左手上的匕首就刺向身后那人。
那人也不慌张,拿着明伦的右手塞向刺来的匕首,眼见明伦自己就要切下自己的右手。大吃一惊下,连忙放了手。匕首扑通一声掉落地面。
接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进入了明伦的视线,他不住摇头苦笑道。
“明公子性子也真急躁。怎么就是你中选了,小生还没回答呢。”
明伦认得他是那广东来的举人,怒哼一声。
“你敢跟我抢?”
李墓人笑道。
“公子不是说不阻止我们答题么?原来是假的?”
这话明伦一时得意确实说过,言犹在耳,倒不好反驳,登时语塞。王管家见这广东来的举人开口,事情有了转机。不管这广东举人回答的再怎么糟糕,也比这行止狂悖的明伦强得多。心里马上打了主意,不论李墓人说什么,马上录取了他结束这场闹剧。
“李公子请答请答。”
“请容小生想想。”
李墓人放开了明伦的右手。笑容可掬地回应着王管家。那媲美弥勒佛像的笑容真可以裁下来拿去寺庙贴上,保证善信源源不绝。令王管家见之安心了不少。
明伦重得自由,心想这广东蛮子拿住了我的手,害我丢了大脸。怎能轻易饶你。想到李睦仁是广东人,在京城无依无靠,忽地心生歹意。悄悄捡起了匕首,走到正沉思的李墓人背后,用衣袍遮住众人目光。反握匕首,正打算找机会一刀刺下去。
李墓人忽然道。
“小生想到了。”
“咦?”
李墓人猛地劲灌右腿,如暴风一般扭转身躯,电闪雷轰般的一腿已经击中了正图谋不轨的明伦胸口。
“哎哟我的妈!”
“天啊啊啊啊啊!!!小王爷!!”
“小王爷飞起来了!!”
“妈呀!出人命了要!”
随着这惨叫大杂烩,明伦的身躯陡然腾空升高三尺,整个人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他手里一把匕首脱手直飞而上,叮的一声钉入了房梁。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能从李墓人抬起的左脚,和飞出去的明伦,两者的角度与方向来判断发生了什么:李墓人竟然一脚踢飞了明伦。
在场唯一一个懂得武功的魏不忧,不知为何,忽然背后有股莫名的寒意爬上背脊。有种看到了鬼神降临的诡异感觉。
“大丈夫,何当为么?”
李墓人冷冷瞧着躺在地上呼痛的明伦,用一种十分自然,舒适,他已经习惯了的,让人心生寒意的,仿佛能随意主宰他人生死的口吻宣告道。
“这就是我的答案。”
所有人,包括已经想要录取李墓人的王管家,惊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