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橡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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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波不尽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是怎么教我的?爸爸生前是怎么教你的?他临终嘱咐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让我们转告你绝不能做对不起大嫂的事,你是怎么做的?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会饶恕你!”苗伟芝连珠炮似地向着大哥吼叫。

1、装修难题

自爷爷乔洪突然离逝,姑妈乔翠叶离开南州去美国后,乔燕许久都没有缓过劲来,虽说才二十来岁就有了大笔财富,可这是姑妈赠予的,不是凭她的本事和劳动所得。她为姑妈感到不平,不是说经济和物质上的不公平,而是因为感情上的背叛。她恨那个负心汉背叛了姑妈,更恨那个女人把姑妈的丈夫从身边抢走。她必须为姑妈做点什么,才不枉姑妈对自己的疼爱和赠予。她心里已有了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利用自己年轻漂亮和手握“尚方宝剑”的优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将那个夺走姑妈丈夫的女人从现任丈夫的身边挤走,然后将那个负心汉一脚踢开,也让他尝尝被别人背叛的滋味。

苗伟业与田姿从欧洲游历回到南州,首先要做的事情是筑好爱巢。因为时间仓促,事先没有购买结婚用房就匆匆举行婚礼,又匆匆蜜月旅行,待蜜月回来,田姿的肚子渐渐大起来,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有了孩子总不能还住酒店,那就太不方便了。临去欧洲前,苗伟业已吩咐褚达明留意别墅小区房子之事。褚达明倒很上心,亲自去几个高档别墅小区看过,做了一番比较和选择,价格不是问题,最主要的是小区内和周边环境要好,交通便利,离市区不要太远。

要说环境优美、交通便利、离市区近的别墅区还是在云峰山周边,南边的小区几年前就已购买了一套,现属前妻乔翠叶的物业。还在南边选房,离前妻太近,现任妻子不愿意。云峰山北坡有一个近水山庄正在推盘,倒还适合。经褚达明的前期摸底和几次了解、洽谈,苗伟业与田姿决定将爱巢筑在这里。迅速签约、付款、交楼、装修,不知是否赶得到妻子生完孩子回来居住,得抓紧时间才行。

苗伟业手头上原有私人活动经费一千多万元(乔翠叶说的两千万元并不确切,但他没必要争辩),经结婚前后一折腾,支付完别墅全款就捉襟见肘了。本来这么大的资金量完全可以按揭,但田姿不愿意,她要一次性付款。公证是婚前财产各自所有,苗伟业出资购买的别墅,产权自然归他,可临到要注明房产证产权人姓名时,田姿不干了。

她哭哭啼啼说,“马上就要有你的孩子了,你还跟我斤斤计较,你这么大的老板那么小气,一所房子都没有我的名字,我还算是你的妻子吗?”

“行,行!房产证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算了,我的名字就不用写了!”苗伟业被哭得心烦意乱,又担心影响胎儿的健康,就做了让步,干脆就送给她作为新婚礼物吧!

“还是老公好!”田姿破涕为笑,给老公一个甜甜的吻。

苗伟业手头活动资金告罄,光装修费少说也要几百万元,家俱、家电等一应开支还得另算,就得在公司里拿了。这么大的一笔资金,以前都是他说了算,现在可不行了,没有经过大股东和董事会授权,财务不敢支付。乔燕虽不直接管财务,但她懂财务,因为大学学的是财务管理,她是监事会主席,又行使副董事长职责,没过她这一关,肯定是拿不到钱的。还有,董事会三个成员中的另一个成员是褚达明。褚达明受大股东乔翠叶的委托,在经营上要严格把关。如果是公司经营上的正常支出,没有问题,但如果是用于个人的私事就不行,临时借款也不行。这可急坏了苗伟业,装修不能按时进行,就会影响入住时间,孩子出生后就没有房子居住,就会给生活带来很大的不便。他得首先做通乔燕的工作才行。

“燕儿,你看姑父我手头紧张,能否在公司先预支一千万给我,年终分红的时候归还,行不?”苗伟业叫乔燕到总裁室,很亲热地说,在他心目中还把乔燕当内侄女看待。

“纠正一下,是前姑父!”

“行!随你怎么叫。”

“我没问题啊!你得通过我姑妈才行!”乔燕嘻笑着,向他抛来一个媚眼。

乔燕的面容真有几分像二十年前的乔翠叶,姑侄二人的语调和神态很相似,要是放在二十年前,倒像是一双孪生姐妹。只是乔燕更时尚,更能发挥漂亮女人的魅力。

“你姑妈不是全权委托给你了吗?”

“是委托给我了,她只是委托我支持和配合您的经营和管理,没有委托我徇私情,拿公司的资金为个人服务。”

“算我求你了,你帮我个忙好吗?”

“求我啊,不敢当!我可听说房主不是你,别人装修房子,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你看,取笑我不是?明知故问!”

“你呀?面子不够,且师出无名,你让房主来求我,我发发善心,或许可以通融!”乔燕调侃了一下前姑父,想借此羞辱一下田姿。

“我的面子不够,她来就更不行了。你别卖关子了,这个忙你帮不帮嘛!”苗伟业面有愠色。

“我说了,你的忙不帮!别人的忙嘛,那要看我的心情!”乔燕一甩头,马尾辫遮住了半张脸,一只明亮的眼睛扫视他一下,给他一个不愠不火的微笑,轻快地走出总裁室。

苗伟业被晾在这里了,这一下他才知道乔燕也不是省油的灯,才体验到离婚又再婚给他的生活带来的困扰。这还是刚开始,后面的事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娥子呢!他想向朋友借钱,也肯定能借得到,但这面子往哪儿搁?在别人看来,一个身家几十亿的大老板,且势头正旺,向别人借区区一千万,要么是企业出了问题,要么是空架子,这会带来意想不到的负面影响。不行,这招不行。再办银行按揭吧?户主是田姿,她肯不肯还不知道,回去与她商量商量再说。苗伟业在办公室思来想去,理了理头绪。

“亲爱的,我想与你商量个事。”他回到酒店对田姿说。他与田姿现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一间套房里,这里是他们临时的家,是他们的临时爱巢,虽说每天房价不菲,但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说吧,什么事?”田姿靠在他肩膀上柔声说。

“我想还是将别墅办个按揭,这样就有钱装修了。”苗伟业像是试探,口气又很坚决的样子说。

田姿听到这话,像触电一样将头迅速从他肩膀移开,眼睛直视着他,泪水盈满眼腔,“你还是在打这个房子的主意,是担心将钱投到房子上变成我一个人的了?你这样不放心我,干嘛要将我骗上床?干嘛让我怀孕三次、打两次胎?干嘛与我结婚?”

想不到田姿的反映如此强烈,一连串的指责和质问抛向苗伟业,将他击打得遍体鳞伤,想不到他的苦心竟被视为小肚鸡肠和卑鄙小人。

他恼羞成怒,顾不得她有孕在身,呼地站起来怒吼着:“我想这样吗?你是存心设套让我往里钻。我好端端一个家让你给拆散了,使我有家不能回,像个乞丐一样向别人要点装修款,不但半个子儿不给,还让人羞辱一番!”

田姿见丈夫发这么大的火,被吓住了,听他的话音,不是不愿意出钱装修,而是有难言之隐。她自感刚才的话重了,不该在丈夫有难处的时候还指责他、质问他。现在已是夫妻,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有困难商量着办,不该把压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她思量着,也站在丈夫的角度想想。他为了娶她,已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亲人反目、资产流失,还丧失了公司控制权,处处受到掣肘和牵制。这个时候夫妻双方如不协力同心,将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对不起,亲爱的,是我刚才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田姿拉了拉苗伟业的衣袖,和颜悦色地对丈夫温言软语。

苗伟业慢慢坐下,心头的怒气消了一大半,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如何筹措别墅的装修费还得想办法。

“你也在企业做过,要动用这么一大笔资金须经其他董事同意才行,否则,一是动不了,二是挪用资金属违法行为。”他想到妻子是个小女人,有些脾气也属正常,刚才被他一吼,不但没有再闹腾,还温言道歉,也是难得,于是也心平气和地对她说。

“是谁不同意呢?你是董事长、总裁,谁能阻止得了你?”她小心地询问原委。

“董事会三位董事,我只有一票,是少数派,另两位站在乔翠叶那边,褚达明还好说,关键是乔燕那丫头,我好说呆说就是不松口,还说要你去求她兴许有可能。”他垂头丧气地说。

“一个小丫头片子有那么厉害?她姑妈那么聪明的女人都败在我手下,我就不相信她有三头六臂,我怕她?”丈夫的几句话激起了她的斗志,也顾不得言语造次。她想去会一会乔燕,以一个正牌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压一压那个小丫头的气焰。

“你可不要小看了乔燕这个丫头,她是有‘尚方宝剑’在手,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苗伟业心中不快,你与前妻的争夺,你胜利了,她失败了,把我当什么了?可事已至此,他不便再说,只是淡淡地提醒现任妻子。

2、一报还一报

在董事长室,苗伟业、田姿并排坐在沙发上,乔燕应约推门而进,第一眼就看到了田姿挺着大肚子正襟危坐、脸色凝重,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在向她示威、向她挑战来了。

“哟!董事长夫人大架光临,一定有什么指教吧?”她在他们对面的一张便椅上随便一坐,目视他俩,脸上露出不屑和鄙夷。

“我是来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田姿放低姿态,先礼后兵,她记住了丈夫的提醒,不可轻敌,在没摸清对手情况的时候贸然出击,多半会铩羽而归。

“您言重了董事长夫人,我一个公司小职员,怎么敢挡您的道呢?您是找错人了吧?”乔燕嘴巴一撇,嘻笑着回应田姿,同时向苗伟业抛去一个媚眼,像是与他合起伙来捉弄田姿似的。

“正经点,谈正事!”苗伟业看乔燕嘻皮笑脸的样子呵斥道。

“跟我有什么正经事呢?我的前姑父!”乔燕故意当着田姿的面,在苗伟业面前骚首弄姿、打情骂俏,表现出好像与他有点什么的样子。

田姿看在眼里,心里一股醋意翻涌,本想甩门就走,可想到此番是来向公司借钱的,也就忍了,心想,你个小丫头在我面前演戏,故意骗我的吧,我可不上你的当。

“小乔啊,我这样称呼你,你不会反感吧,毕竟我们是你的长辈!”田姿坐正身姿,款款说道,这是说正事的前奏,先套套近乎。

“还长辈,你才大我几岁?不害臊!”乔燕不吃这一套,没等田姿往下说,就将身子一扭,眼睛一横,给田姿一个侧身侧脸。

乔燕这么一呛,弄田姿一个大红脸,下面的话不知怎么开口了。

“我是你姑父,就算是前姑父吧,那也做了你二十余年的姑父,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长辈是什么?”苗伟业训斥乔燕,为妻子解围。

“那是你,也是过去时。她算什么?做姐姐还嫌小,在我面前还称长辈?”乔燕嘴巴不饶人,把苗伟业的话挡了回去,又轻蔑地刺了一下田姿。

“好,好!不称长辈,也不叫你小乔,叫你乔大小姐好了,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苗伟业无可奈何,退让了一步。

“我刚才说了,跟你没有正经事可谈,只有不正经的事我们两个人私下谈。”乔燕故意胡搅蛮缠,将水搅浑。

“你这个态度就没什么话可谈了。”田姿忍不住了,有些恼怒。

“本来就没什么好谈的。”乔燕昂起头生硬地回答田姿。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田姿反问道。

“叫你来是向你宣布一件事!”乔燕煞有介事地说。

“什么事?”田姿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我就是向你宣布,我已经爱上你老公了,现在正式向你发出挑战,要从你身边把你老公抢过来。”乔燕站起来,秀气的小手一挥,像是在做一场演说,还不忘向对面的苗伟业投去一个笑靥。

“太不像话了,简直是胡闹!”苗伟业也站了起来,满脸怒容。

“我怎么不像话了?怎么就胡闹了?我与你又没有血缘关系,她能爱你,我为什么不能?她不嫌你老,我也不嫌你老!她能从我姑妈身边把你抢走,我要把你从她身边抢回来,这样才公平!”乔燕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说话理直气壮、豪无遮拦。

田姿气得差点晕过去了,还有这么不害臊的小姑娘,在一个男人妻子面前公然发出抢老公的宣言,这也太嚣张、太狂妄了。她想伸手抡她一巴掌,就像当初乔翠叶抽了她一巴掌一样,可她离得太远,够不着,再说身子重,也抡不动。她哆嗦着,一手抚摸着大肚子,一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艰难地站起来,颤声对身边的丈夫说,“走,我们走!”

乔燕看到田姿的这副惨样,心里高兴得笑了,可又担心会否动了胎气,脸上现出一丝惊惶。

“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苗伟业一边搀扶着妻子,一边咬牙切齿地向乔燕发出一声威胁。

乔燕伸了伸舌头,给了他一个怪脸。

本想能说服乔燕签字同意放款,哪怕是说几句软话或哀求她看在还未出世的孩子份上发发善心,帮她度过目前的难关,不想正事还未说出口,就被如此羞辱,连招架之功也没有,这个刚出道的黄毛丫头可比被她赶走的那个半老徐娘难对付多了,田姿想。真是碰到死对头了,难怪丈夫提醒不可小觑了这个丫头。她明显是报复来了,是替她姑妈报仇雪恨来了。

“我叫你不要来,你便不信。算啦,我们再想办法!”苗伟业劝慰着,心里在暗笑,三个月前,前妻被眼前的这位气得够呛,没存想这么短的时间就遭到了报应,这回气得够呛的是这位身怀六甲的新人。

一位是前任,一位是现任,可都是因为他,根子还在他身上,他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人家呢?心里这样想着,又骂一回自己,人家是为你而痛苦,而你还幸灾乐祸,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一个男人?是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田姿经乔燕这么一气反倒清醒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什么位置了。她还没有见过他的弟弟、妹妹们,还没有见过他家乡的亲朋故旧,不知那些人是怎么看她的。她有些不寒而栗了。难道这就是代价?这就是插足别人婚姻进而上位的代价?早知这么艰难,说什么也不该爱上一个有妇之夫。乔翠叶有一句话说得好,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什么样的未婚男人不好找,便要与别人抢老公?这还是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谁说得准自己的丈夫不被更有才有貌、更优秀的女人抢走?今天,乔燕的公开叫板,虽说是报复,是为她姑妈报仇雪恨,但谁保得准没有几分真心?她当初不也是从好感到半推半就,才走到今天的吗?男人的心有哪个女人抓得住?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我要说,男人心海底丝,更难捉摸。今天这事是个信号,可不能掉以轻心。

田姿是个聪明的女人,懂得轻重,知道进退,她现在知道丈夫不是舍不得那几个钱,不是小里小气有意在房子的装修问题上跟她泡蘑菇。他现在是作难了,不能再逼了,再逼就真有可能逼到别的女人的怀抱里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要是轻易让人,那不是傻到家了?以死相逼只能使用一次,并且只能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再次使用就不灵了,弄不好有可能鸡飞蛋打、弄假成真,那不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亲爱的,我知道你为难,为了尽快有个家,就按你说的做按揭吧,先贷款装修,等有钱了再把按揭款一次性还清也不迟。”晚上,田姿躺在丈夫怀里,细声细语地说。

“这就对了,还是我的夫人开明!”他不叫妻子为娘子了,娘子只对前妻一个人私下叫的,是对熟读唐诗宋词的前妻的古称,也是昵称。他对现任妻子称一声夫人是对她的褒扬。“夫人”一词在古代是尊称,对自己的妻子称夫人就是自夸了。苗伟业听到妻子松了口,满天的乌云散了,心情舒畅,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本来不是问题的问题,经这么一折腾,才知道夫妻同心的可贵,要是同床异梦、各怀鬼胎,迟早会出问题。

3、两头受气

田姿足月生了个女儿,夫妻双方都很高兴,尤其是苗伟业,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再有一个女儿,就是儿女双全了。况且女儿对爸爸贴心,更孝顺,不像儿子,一翻脸就不认人,志方不就是明证吗?爸妈离婚对他多少有一些影响,可他是成年人了,又受过西式教育,何至于反响那么强烈?说不认就真的不认了?这都过去快一年了也不来个电话,打电话过去不是忙音就是挂断,你妈不接电话还说得过去,你是我亲生儿子,有这么大的仇恨吗?总不会是前妻从中挑唆吧?又或者是因为外公的去世将气全部撒在我一个人身上了吧?唉,不去想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该有的会有,该来的会来,强求不得。他给女儿起名叫苗志圆,小名“圆圆”。有“方”有“圆”,有走四方的,有在一起团圆的,圆润、圆满、圆梦,都是“圆”,真好,但愿女儿的到来,真能给人生有个圆满的结局,能圆年轻时的齐家和报国的梦想。

与田姿结婚时没有邀请亲戚朋友,母校王子高中多次来函来电邀请他给“鹏舟楼”落成剪彩没有回去;苗家庄祠堂开堂祭拜祖宗等着他去上第一柱香,他也找借口没有回去;给父亲作传的事倒是没有忘,但不知族谱修好没有?也没听到回音。他已违背了父亲的临终遗训,在亲人和族人眼中已是不孝,尽管他为家乡做过一些贡献,可也弥补不了他的过失。这次女儿的满月酒,他想办得隆重点,想邀请双方的亲戚朋友见个面,互相熟悉熟悉,一来借着喜庆化解一下以前的恩怨,二来是祝福女儿顺利成长。

邀请函发了一大堆,凡与他夫妻俩有过交往的亲朋戚友都在邀请之列,来人就行,礼物、礼金一概不收,外地来的机票、车费统统报销,可谓是高朋满座、宾客如云,借此弥补了结婚时的不足。田姿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来了好几十人,苗伟业老家的大部分亲戚和朋友也到了,只是他的四个弟弟、妹妹只来了大妹伟芝,说是作为代表而来,还带来了礼金,收不收是他的事,送不送就是弟弟、妹妹们的事。

在酒楼招待的客人都离去了,一些亲戚就到位于南州北郊的家里来看望。苗伟芝也是第一次到大哥的新家,她本不愿意来,可大老远从中南赶来,总要来看看小侄女才行!

酒楼人多,闹哄哄的,苗伟业还没有正式向妹妹介绍新嫂子,于是趁到家的机会,他想隆重地将新嫂子向她推介一番。他将田姿带到妹妹面前,向妹妹作介绍,伟芝鼻子“嗯”了一下,就去逗小侄女玩。田姿微笑着站在那里,等着她叫一声“大嫂”,可她眼睛瞄都不瞄,视之无物,让田姿尴尬万分。

站在一旁的苗伟业再一次向妹妹介绍:“这是你大嫂田姿!”

“我大嫂叫乔翠叶,她现在美国!”伟芝面无表情,声音不大,可吐词清晰,站在不远处的田姿妈妈听得很清楚。

老太太——要称老太太也确实年轻了点,其实大不了女婿几岁——气呼呼地走到苗伟芝面前,“你这是怎么说的呢?我女儿是你大哥的老婆,不是你大嫂,那是你什么人?”

“谁知道是哪里的野女人?”苗伟芝没好气地说。

“伟姿是怎么说话的?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一点礼貌都没有!”苗伟业训斥妹妹。

“你还好意思说以前是怎么教我的?爸爸生前是怎么教你的?他临终嘱咐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让我们转告你绝不能做对不起大嫂的事,你是怎么做的?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会饶恕你!”苗伟芝连珠炮似地向着大哥吼叫。

苗伟业脸色铁青,气得举起右手要凑苗伟芝,苗伟芝仰起脸迎向大哥的右手,一点都不躲闪。苗伟业举在半空的手没有打下去,妹妹是三十好几的人,也是十多岁孩子的妈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动手就打,再说她千里迢迢来为女儿满月贺喜,这样打她,情理上说不过去。

房间外的亲戚听到房内的吵架声,都围在门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出去!”苗伟业指着苗伟芝,眼睛通红,高声地喊叫着。

“出去就出去,谁稀罕来你家啊?要不是二哥和伟强、伟莲让我做代表,我才懒得来!”伟芝边走边大声说着。她当天就住到宾馆,第二天就回中南去了。她们兄妹四个由前大嫂乔翠叶赠予的每人二百万,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根本就不需要苗伟业这个大哥的任何资助。他们牢记父亲的临终嘱咐,对大哥的为人深为不齿。

一个喜庆的日子被苗伟芝搅和了,亲戚们自是不便说什么,可田姿的妈妈却不干了,她开始数落女婿。

“看你们家是什么家教?我女儿一个黄花大闺女,有才有貌,又年轻,嫁给你这个年龄大她一大截的男人,还受这个窝囊气!虽说你有点钱吧,可还要做什么财产公证。你说,这图你的是什么啊?”田姿妈妈不是省油的灯,几年前与丈夫离了婚,本以为女儿给她钓了个金龟婿,后半辈子就有指望了,没存想女婿的钱与女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靠女儿的聪明伶俐得到了一套房子,可还是按揭的。她心里老大不痛快,今天这事让她抓到了把柄,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不狠狠地损女婿一顿,这气出不来。

在亲戚没有散去之前,苗伟业一直忍着,待送亲戚们到所住的宾馆后,苗伟业忍不住了,他没好气地说,“原来你女儿与我结婚是看中了我的财产啊!”

“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魅力啊?半老头一个。”田姿妈妈不过脑子的话冲口而出。

“妈,你说什么呢?”田姿见妈妈口不择言,高声地制止。

苗伟业听到年轻的丈母娘说出这种话,气得手脚打颤,前面损他的话就算了,可这句话很伤他的自尊心。四十多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他自信还是玉树临风,风度不减当年,绝不是一个半老头,可在她眼里除了有钱以外简直一文不值。她女儿嫁给他压根儿是看在钱的份上。

“对不起,亲爱的,我妈妈没有多少文化,说话粗了点。她是有口无心,消消气,消消气!”田姿忙跑过来灭火,安慰丈夫。

“是啊,‘有口无心’,说出来的话可是收不回去了的!”苗伟业咬着牙,从牙逢里蹦出话来。

田姿妈妈见女婿气成那个样子,知道话说重了,悄无声息地退出女儿的房间,到客房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4、资源整合

近一年来,苗伟业被家务事搞得是晕头转向、疲于奔命,先是田姿的逼婚、被前妻扫地出门、前丈人的突然离世、亲人反目,接着是再婚、新别墅装修的烦恼、女儿满月时的风波。他觉得管好一个家比管理一个拥有几十亿资产的集团公司还难。

提到公司,他倒想起为了区区一千万元的借款,被乔燕那个小丫头耍了的事。不行,没有公司控制权,就受制于人,处处受到掣肘,太难受、太不爽了。他想将前妻持有的股份收购或收购一部分也好,要获得绝对控股权。可资金从哪儿来呢?春节前是有一笔分红,本来是要拿出一部分将别墅的按揭款付清。他留了个心眼,没有按时支付。田姿也催过几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这不,就这按揭的事被新丈母娘损得不轻。可就分红这点钱也不够呀,他想将集团进行重新整合,将主业集中于房地产,其他的如餐饮、汽贸、古玩、矿业等统统卖掉,这不就有资金了。他找来常务副总裁褚达明商量这事。

“集团现在是多元化发展,容易分散精力,我计划重新整合,将业务集中在房地产业,你看如何?”苗总裁提出了思路。

“好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涉足的行业太多,资金像撒胡椒面一样东一点西一点,不利于主业的发展。况且有些子公司在边远地区,鞭长莫及,管理困难。譬如说矿业吧,几个矿业公司分布在西南和西北地区,那些地方民风彪悍,弄不好就是一场纠纷,前不久我们处置的占用林地的事情,不就白白丢了好几百万吗?”褚达明深有感触,他说的矿业公司纠纷的事,那还是几个月前。

在西北的中伟矿业有一个铜矿,开采时一切手续都没问题,可就是因为地表森林流转给个人后麻烦就来了。按国家法律法规相关规定,森林和矿藏是分权管理的,矿口、临时工棚和道路占用或损毁林地、林木,照价补偿或赔偿就行了,可对方不满足,硬说开矿影响林木的生长,非要占有矿权百分之十的股份不可,否则就封路。这就蛮横无理了。当地政府不予协调,甚至有人私下与对方串通一气,结果就一次性补偿对方七百万元才没有让铜矿停产。这事找谁讲理去。还有西南的矿也有扯不清的各种纠纷。

苗伟业与褚达明意见一致,不如趁现在有色金属行情好卖掉,还能卖出个好价钱。其他的也一并卖掉,只保留房地产或与房地产业有关的公司。

集团有这么大的动静,涉及的有股东层面和经营层面。经营层面好说,员工尽可能转岗,辞职或辞退的,按《劳动法》相关规定执行,就高不就低,不要亏待了跟随多年的老员工。股东层面当然是乔翠叶了。

“乔大小姐,又有事与你商量了,这次可不是私事而是公事了。”苗伟业召集董事会成员就公司的大政方针进行商议和决策,落座后,他开口对乔燕说,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我可不敢称大小姐,董事长有什么吩咐我照办就是了。”乔燕没有上次那样嘻皮笑脸了。前姑父女儿的满月生日,她随集团的管理人员一起参加了,没有闹腾。后来听说苗伟芝给田姿一个难堪,进而引起苗伟业与新丈母娘的一场大战,心里美得很,一个劲地说,“报应,报应,这就是报应!”对于自己的那次当面“宣言”,使田姿灰溜溜地从眼前消失更是得意非常。

苗伟业让董事副总裁褚达明将集团的初步整合方案宣读一遍,乔燕认真地听着,没有反对。

“这事太大了,得向姑妈汇报,我不敢表态。”乔燕说。

“当然,你把方案草案发给你姑妈,征求她的意见!”苗伟业提议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其实除了整合方案外,还有一套公司今后几年发展的计划和目标。这个他暂时不拿出来,担心乔翠叶看到公司的发展前景后不愿意转让股份给他,或要价太高,这样不还是要受制于她吗?他要先拿到股份后才亮出这份计划。

远在大洋彼岸的乔翠叶正在波士顿大学攻读经济学硕士。自离婚到美国一年来,她游历了诸多城市和乡村,视野开阔了许多,心情也平服了许多。到上大学重新捧起课本时,除专业书籍外,有关社会学方面的书籍读得不少。对于前夫的背叛,她能客观地从社会和人性方面去分析。她从婚姻失败的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前夫的几次来电,她不接的原因是不想牵扯过去,只想潜心读书。而儿子的不接电话自有他的理由,她也没有刻意在儿子面前贬低前夫,只是不想提及而已。此番接到“中伟集团”的整合方案,她可以接受,也想趁此收回股本,专做基金投资人,完全退出“中伟集团”,让前夫放开手脚做他想做的事。

“中伟集团”很快就接到了股东乔翠叶的回复,除同意整合方案外,建议其他股东收购其股份,股东如不收购,她可另找人收购。

苗伟业喜出望外,真是正中下怀,他还担心前妻想要控制他而不肯转让股份呢!他委托会计师和评估师事务所对整个集团的所有资产进行审计和评估,然后套现,按股份比例进行分配。他将分配给自己的资金全部集中,对承诺给儿子的部分还是由他持有,按净资产的一点二倍收购前妻的股份。即使如此,也仅够收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要求延期一年支付,同时支付利息,并以百分之二十股权质押。

乔翠叶答应了转让有现金支付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五股份保留。

苗伟业虽说没有达到全部收购的效果,但收购的股份加上已经持有的股份足够绝对控股的了,他又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他现在可以按计划执行了,要集中所有资金,调动所有资源拿下南州北郊的住宅用地开发权,并在三年之内实现公司上市的目标。

5、再起波澜

对于苗伟业的纵横捭阖和宏伟计划,乔燕越来越感到钦佩。在频繁的交往中,她觉得他并不坏,并非想象中的薄情寡义。她姑妈的离去并不是他的错,而是田姿的有意勾引、暗设圈套和死缠烂打,而且他人也显得年轻而有风度,处处透出成熟男人的学养和胸襟。对于她的恶作剧,他不但没有责罚和怪罪,还时时给予关心和照顾。她由最初的报复心里,到真的喜欢上了这位前姑父。她想并非插足于他与姑妈之间,而是他与田姿之间,心里上不但没有负罪感,反而有一种自豪感,况且她已公开向田姿发出了挑战,只是要弄假成真而已。

乔燕开始关心苗伟业,并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她经过一年多的实践和锻炼,由一个普通会计,因其姑妈的背景和前姑父的提携,现已是“中伟集团”的财务副总监,且还是监事会主席和副董事长委托人。不管是经营层面还是股东、董事会层面上,她都有发言权及与董事长接触的理由。

姑妈的别墅如今只住着一个保姆看家,奶奶郑柳芬被爸爸乔林树接回中南老家安度晚年了。乔燕平时上班就住在姑妈送的小区公寓里,每到周末要回一趟姑妈的别墅,由保姆侍候着。这天,她回到别墅,一时心血来潮,翻找着姑妈留下来的东西。在一个隐秘的柜子里,她看到了许多书信,足有二百封,分别放置两层。这是前姑父苗伟业与她姑妈乔翠叶的通信。信上那刚健有力的字迹是苗伟业写的,工整隽秀的字迹是姑妈写的。她如获至宝,坐在那儿整整一天,一封一封地看,白天没看完,晚上接着看,午饭和晚饭还是保姆送上来的。她被那些通信内容打动了,为苗伟业与姑妈年轻时的那份纯真、执着,还有对理想和信念的追求所感动。看着那饱含热情和火辣的字眼,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再看到被姑妈精心收藏起来的两人的单人照和合影照,想像着那一幅幅美丽动人的挚热的爱的画面,那书信和照片中的女人仿佛就是她自己,而她与姑妈确有七八分像。这让她心潮澎湃,对苗伟业增加了几分崇敬和爱恋。

每到年终,公司都要举行颁奖典礼和文艺晚会,与聚餐同时进行。颁奖当然是对优秀职业经理人和员工进行表彰,晚会的节目都是由各职能部门、子公司和项目公司中的员工自己推出,经过精心排练才上。今年的晚会,由财务部推出的一个节目是乔燕的独舞,名称叫《鸽子》。

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左手轻提裙摆,右手五指并拢,高举向前,就像鸽子的脑袋和嘴巴,一只脚提起,一只脚站在舞台上,随着乐曲的节奏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舞姿和舞台上的灯光效果,将一只欢快的鸽子演绎得如白衣天使,让台下的员工看得如醉如痴。她也由此获得了“白鸽”而不是“燕子”的雅号。

“白鸽”乔燕无疑是晚会的明星。下场后,各部门、子公司、项目公司的经理和员工纷纷向她敬酒,她是来者不拒,喝得酩酊大醉。晚会结束,苗伟业安排司机送她回家。

“不要别人送,要姑父送我!”她含糊不清地手指着苗伟业娇滴滴地说。

苗伟业听她叫一声“姑父”,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自与她姑妈离婚后,这孩子就没有这样称呼过他,平时要么叫他董事长,要么称苗总,还调侃称前姑父。他爱怜地看着她,对身边的妻子田姿说:“我与司机一起送她回到家就回来!”

田姿眼睛都快暴出来了,盯着乔燕骂了一句,“你这小贱人又要耍什么花招?”说着与妈妈和保姆一起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自己开车回家了。

乔燕对着她的背影嘿嘿一笑,靠在苗伟业的肩膀上。南州的冬天,虽不像椰海般温润,却也气候宜人,没有寒冷的感觉。他给她披了件外套,搀扶着一走一歪地来到车上。

车到云峰山南麓的仙居山庄乔翠叶别墅的门前,按响门铃,保姆见是前男主人,热情地开门、打招呼。

进入以前家的院子,苗伟业让司机在车里等着,说一会儿就下来,扶着乔燕从门口进去。这里已有近两年没有来了,景物依旧,可女主人却不在这里。在那遥远的大洋彼岸过得好吗?心里的怨气是否已消融?与儿子在一起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他在心里默默地思念着前妻和儿子。

保姆跑去打开乔燕的房门,揿亮灯光,掀开被褥,准备着让乔燕躺下。

苗伟业放下乔燕,站在旁边,保姆帮着脱鞋。他交待保姆几句,正欲离去,乔燕拉住他的手,半躺着,嘴巴呢喃,“不要走,陪陪我!”

保姆看俩人还有话要说,知趣地退出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他只好在床边坐下来,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她半醉半醒,脸色像是熟透了的红柿子,双眼迷离望着他。

“业,我亲爱的业,我爱你,我深深地爱你!”乔燕望着他说,声音不再呢喃,而是甜美、清晰。

这是乔翠叶在信中的话,怎么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仿佛时光倒流,眼前的乔燕不就是二十年前的乔翠叶吗?那逝去岁月的酸楚在他的心中翻腾着,一年多来的苦涩滋味使他更加思念与前妻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哪怕是椰海落魄的日子,回忆起来是那么的温馨。

他回想着,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眼睛泛着泪花。而乔燕看到的是他情人般的眼神,心中涌起强烈的愿望,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在周身翻滚。她是借助姑妈信中的语言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话,她突然坐起来一把抱住他,柔润的红唇吻向他的脸颊,在他耳边颤声地说:“业,我爱你,你要了我,快,快!”

他心里一惊,慌忙避让,理智的光芒在脑中闪烁,绝不能犯错误、不能重蹈覆辙。他是她的长辈、是她叫了二十年的姑父、是曾经伤害过她姑妈的负心人,怎能再伤害一个洁白无暇的纯情少女?要是那样的话,是要遭雷劈的。他掰开她的手,对她说“别这样,你喝醉了,好好休息!”逃也似地离开她的房间,出门后整了整衣袖,吩咐保姆好好照看乔姑娘。

乔燕对自己的举动是完全清醒的,可被他拒绝了,一颗青春少女之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硬生生地揉碎。她羞愧难当,倒在床上默默流泪,发势要赢得他的心。

司机送苗伟业回到家,田姿没有睡,在等着丈夫回来。当看到他脸上的唇印时,似乎全明白了,她“哼”一声撇开丈夫,进到房间面朝里侧身而睡。女儿苗志圆正香甜地与外婆一起睡在别的房间。

苗伟业见田姿生气地回房睡觉,方才觉得是脸上的红印惹了祸,忙到洗手间照镜子、洗干净,洗漱完毕,躺在田姿身边,向她解释刚才的误会。

“你想多了吧?没错,我脸上的红印是乔燕留下的,那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对长辈表示感谢的一种表达方式!”苗伟业按自己的逻辑去解释。

“还孩子呢!她不是说小不了我几岁,还公开向我挑战吗?这不让她得逞了?你也如愿了?是不是要把我娘儿俩一脚踢开,娶她进门?”田姿气呼呼地连声质问。

“哪里话!好好的生什么气?她不是喝醉了吗?”

“喝醉了?我看是装的!”

“瞎说!怎么是装的?你没看她路都走不稳了?”

“你们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表面上道貌岸然,肚子里不知装了多少坏水!”

“好了,你骂也骂了,我们不谈这些,安排一下春节怎么过。我计划全家一起到马尔代夫度假去,要是你妈愿去就带上她。”自从那次吵架后,他就不爱搭理她,平时也不怎么打招呼,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称呼一声“圆圆外婆”,根本不把她当做家里人,有时全家参加的活动,也是看在田姿的面子上很不情愿地捎带上她。田姿看在眼里,也没办法,只得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乔燕见苗伟业带着一家人去印度洋岛国马尔代夫度假,郁郁寡欢地回中南老家探望奶奶和爸妈,过了一个郁闷的春节假期。

待假期归来上班,乔燕总是往总裁室跑,有事没事与苗伟业泡在一起,原来由总裁秘书张馨怡端茶倒水的工作现在由乔燕给包了。

“你不在财务室呆着,总往我这儿跑干什么?”苗伟业没好气地说。

“工作我都干完了!我到你这儿来还不是想向你学几招?又没有耽误你的工作。你不是常说让我多向有经验的人学习吗?你是公司最有经验的人,我不向你学习向谁学习去?”乔燕振振有词,让苗伟业哭笑不得。

有几次,苗伟业开车回家,乔燕也开车尾随,当他到家后,她就在他别墅周围转悠,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达明啊!乔燕这孩子最近有点不正常,你注意到没有?”他与褚达明交谈着。

“怎么没注意到?集团总部的人都注意到了,乔燕正在热恋中呢!”褚达明笑着,抬头观察苗伟业的反映。

“谁啊?那男的是谁啊?”

“你是明知故问!”

“谁?”苗伟业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将那个晚上的奇特一幕当作是乔燕一次醉酒后的失态,或是又一个恶作剧。莫非乔燕是假戏真做?那男的说的是自己?“别瞎说!”他瞪了褚达明一眼。

“你真是桃花源中人!你没看乔燕对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对你的关心和称呼跟以前都不一样了,都直呼其名了,还你呀他呀的。你最近没听过她叫你董事长或苗总了吧?也没叫你前姑父或姑父了吧?”褚达明列举了一系列的证据和迹象,让苗伟业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他不能毁了这孩子,得想办法把她从执迷不悟的状态中拉回来。

“还真是这样!要不给她调一下岗位,让她离我远点?”

“调到哪儿去?调到项目工地上去?这不合适吧!再说这样也阻止不了她回来找你啊?”

“这样,你迅速通知乔林树,让他带她女儿回家休假去。我就不便与他联系了。”

“好,这事我来安排!”褚达明已有了主意。

乔林树应褚达明的邀请到了南州,他担心女儿出了什么事,见女儿好好的,心也就放下了。褚达明将乔燕最近的情况委婉地向乔林树作了说明,并建议他将乔燕送到美国她姑妈那儿,一来远离南州,避免在不当的感情上越陷越深,二来可以在美国留学,像她表弟和姑妈那样扎扎实实学点东西,将来是个不错的人才。至于乔翠叶在公司的权益,大可放心,苗伟业是个正直的人,在有关股东权益方面不会侵害她,再说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不会有风险,还有作为股权管理委托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乔林树接受了褚达明的建议,与在美国的妹妹通了电话,不日,为乔燕办好了赴美签证。在爸爸的“押送”下,一张机票就将她打发到了美国。

乔燕的事情算是解决了,苗伟业松了一口气,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公司的运营之中。

张馨怡由总经理秘书到总裁秘书,在苗伟业身边工作已快三年了。他目睹苗总裁的长袖善舞,对他在商业上展示的才能由衷感到敬佩。她除了做好秘书分内的工作外,对他的生活时常给予关心。

这两三年来,他家事纷扰,有时在办公室显得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公事、家事使他心力交瘁。她看在眼里,心情也跟着沉重和焦虑。分担不了他的忧愁,只得帮他倒倒茶、冲冲咖啡,提些轻松的话题、讲些笑话,让他宽宽心,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有时也为他捏捏肩膀。每当这样,苗伟业都会报以感激的微笑,或说声谢谢。

在张馨怡的心里,不只是把他当老板看待,还将他看成是大哥哥。他与前任妻子的感情纠葛她不太清楚,因为刚到公司不久,但对他第二次婚姻的家庭生活还是颇为知晓。妻子的步步紧逼和女人心计,以及丈母娘的从中搅和,让她感到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是成功男人的不易。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是哪天爱上了谁,就一定要爱得纯粹,不掺任何私心杂念,不计较或算计他的财产,自己有手有脚、有文化、有独立生存能力,何必要依附?爱就是爱,是心与心的交融,是共同的价值观和人生观的契合;要是哪天不爱了,就分开,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去纠缠谁,留下一个曾经爱过的美好记忆走完后面的人生路不是更好吗?

乔燕对苗伟业的那点心思,她更是心知肚明,正是他的宽厚、慈爱、博学和进取之心才使乔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由初起的报复之心、肆意挑衅,到不择手段、紧追不舍的爱恋。然而,他并没有被一时的美色所诱惑,而是巧妙地将事情处理了,让双方都保留了面子和尊严。她曾经为他捏一把汗,担心他把持不住,又闹起一段风流韵事,以致引起新的家庭风波。

她的担心成为多余,心中对他增添了几分崇敬和爱慕。而这份崇敬和爱慕是深埋在心底的,她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将一腔热情泼洒在她的日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