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龙游潜滩险丧命,天降神兵霸气露
命运,像一双扼住咽喉的手,无论你怎么挣脱,也只能稍作喘息。
空气,冰冷。
情人的手也已凉了,摸着他苍白的脸,他已感觉不到任何的热情、伤感、哀愁。
死人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爱与恨,聚与散,都与死人无关。
这是不是生命最大的悲哀?
陈林建看着花夫人,花夫人看着柳怀安,陈林建很想问,现在死了,为什么还要抱那么紧,为什么还要看的那么痴迷,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多留意一些欢声笑语?他没有问,他们的生死与自己也没有关系。
只是觉得,多了些凄凉。
陈林建道:“和氏璧在哪里?”
“在德川家康的手上。”花夫人凝望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我知道你很需要,可是你并不知道,就算你拿着和氏璧到皇帝面前,也洗脱不了你的罪名。”
陈林建心一沉,诺诺道:“我相信苍天自有公道。”
“公道?”花夫人全身颤抖着,手上青筋爆起,眼神凌厉,“在我的生命里,从来就没有公道两个字,他只属于权贵,从没降临过我们这样的人——这样卑微的人。”
“那是因为你不肯去对命运做出反抗,卑微,是你自己的选择。”陈林建咬着牙,转身欲走,花夫人呐喊道:“你走在江湖那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清吗?有些东西是你连碰都不敢碰的。”
“是吗?”陈林建没有回头,他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一片阴霾,“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我已习惯了等待,用自己的双手拨开云雾,阳光总会照在我的身上。”
花夫人冷笑道:“你的天真会让你送命的。”
陈林建道:“多谢提醒。”
陈林建迈开步子,他已不想在这里多留,这里充满了死亡和压抑。
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哀嚎也已太多了。
花夫人赶紧叫道:“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陈林建站住,听着她说。
花夫人道:“在正房内,有一个女孩,是他的女儿。”她看着柳怀安,又忽然生出了许多柔情,“请让她活下去,哪怕是要忍受孤独。”
“人总要忍受孤独的。”陈林建走了,花夫人又低下了头,看着这本该早就拥有的幸福,运气真气,使全身经脉逆行,震断经脉,七孔流血而死。
她垂下头,垂下了手,变的和周围一样安静。
人很多时候都要独自面对很多事情,这些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去做,都一样要做。有的人是为了生存,有的人是为了道义,有的人是为了一口气。
陈林建是为了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了。他已经得到了第二把剑,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可他还是推开了门。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那一张柳怀安常喝酒的桌子还安放在床边,桌子上的鞭痕清晰可见。
陈林建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香味——是女儿香。
盈盈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五花大绑,眼睛睁的大大的,盯着屋顶,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
陈林建走了过去,挥出剑,将绑着她的绳子割断。就在陈林建抬手的时候,盈盈看见陈林建腰间的软剑,眼睛蹬的更大,眼珠布满了血丝。
陈林建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刚刚恢复自由的盈盈忽然一跃而起,一掌朝陈林建后脑勺拍下。陈林建耳后生风,往侧边一挪,盈盈跌落在地。
陈林建惊恐的看着她,不解道:“为什么?”
盈盈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杀了明叔。”
陈林建立刻闭上了嘴巴,少女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比什么都知道要好很多,少了很多痛苦。
陈林建不想解释,又迈出了步子,迎进了白茫茫的雪地里。
“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你。”身后,盈盈歇斯底里的叫着,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人,虽然让自己陷入仇恨,却也是唯一的依靠。
陈林建忽然动了恻隐之心,或许,再过几年,她会找到一个爱她的男人,相夫教子,慢慢忘记了仇恨。或许,她会一辈子活在仇恨里,毕竟,恨的力量要比爱强大得多。
陈林建回过了头,刚想张开嘴巴,嘴巴却已干涩。
陈林建走在街上,风忽然刮的很大,几乎迷乱了双眼。天上飘下许多落叶,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雪地里忽然跳出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手持短刃,冰雪飞溅,一前一后,一人直取陈林建后背,一人刺向他的前胸。陈林建抽剑抵挡,又是一记刀光,二人双双毙命。此时从屋檐上跳下十几个人,将陈林建团团围住。
陈林建喝道:“伊贺忍者已经不复从前,为何苦苦相逼。”
其中一人道:“杀你是我们的任务,不管谁下的命令,在新命令没有到达之前,都要执行。”
忍者的任务就是执行命令,这种执着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成为了他们活着的唯一目的。
方才与无骨一战内力尚未恢复,眼前的忍者来一两人方可对付,十几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陈林建握紧剑柄,怒吼道:“来吧。”
雪,飞溅,对方用的都是短兵,显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几招过后,陈林建身上至少有七八处伤口,而只倒下了两三个人。
不销半刻钟,他便会倒下。
忽闻一阵马蹄声,远处奔来一骑,骑马的是个身披斗篷,金色战甲的年轻人,手持三叉两面刀,面色冷峻,恍如天神,口中怒喝道:“尔等小厮,休伤陈大侠。”
只见他飞身而起,才一落到地上,立刻将一人半腰斩断。忍者将视线转向了来人,来人将大刀插在雪中,怒喝道:“尔等受死。”
忍者们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威风凛凛的样子的确很有震慑力,再加上刚才一刀便将同伴拦腰斩断,连还手余地都没有,来人的武功可想而知。忍者们纷纷退去,说了一句狠话,来人听不懂,可陈林建听得懂:“天涯海角,也要取你性命。”
忍者走了,来人想追,陈林建阻止道:“让他们走吧。”说完跪在地上,捂着胸口,体力匮乏,失血过多,已经不足以支撑他。
来人赶紧跑了上去,将他扶起,关切道:“陈大侠身受重伤,不易过多操劳,我背你步行而去吧。”
陈林建感激的看着他,微笑道:“你叫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点着头,将陈林建背在背上,缓步前行。陈林建心中感叹:“后生可畏啊。”虽然陈林建年纪并不大,在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宇文化及面前,一下子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