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爹的话还未成句,就连同高伯伯和听莲被傅恒手下推了出去。我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倒也不怕他耍花样,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再相信。
他默默地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使劲甩开:“我自己会走,不敢有劳傅大人。”我的冷漠似是激怒了他,他用力扣住我的手腕,拖着我就往外走去。
出了傅府,他将我丢上马,自己也跃上马背,抽动缰绳。我一阵慌乱:“你要带我去哪?”他不回答,反而扬鞭加速。我厮打他,踹他,根本不管用,他铁了心地一往直前。
一路上他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冷着张脸,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印象中的他始终是温文尔雅的性子,谦和地对待每一个人。可他毕竟是皇上仰赖的重臣,又是皇亲国戚,他也有骄傲,自然不必对着我这个流落民间的格格低声下气,而且还是个不给他好脸色瞧的过气格格。
傅恒的坐骑依然还是那头健壮的枣红马,他是个念旧之人,多年来保持着原有的习惯,就连相伴他多年的老马,也没舍弃。
行至半途,天空忽飘落洁白的雪花,随风乱舞,纷纷扬扬。我伸出手接住一片,又是一片,看它在我掌心中渐渐化为雪水,用舌尖轻舔,凉凉的,立刻透到心里。
“下雪了。”我暗自低语,似乎每个下雪天,我总是会遇见同傅恒有关的事儿,十岁时的堆雪人,一年前的南下千里,都始于一个美妙的大雪纷飞的日子。
我偷偷回身看他,只见他紧紧抿着薄唇,眉心深锁,双眼直视前方,全神贯注。
没过多久,傅恒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我从下马的瞬间就开始发呆。这里,曾经留下过多少美好的回忆,就是在这儿,我和他初次相识,也是在这里我终于感悟到了生死相随的生命真谛。
傅恒从身后环住我,将头深深地埋入我颈中,我双目微闭,不敢去想象我们还有平静相处的一天,我们之间的温情早在三天前他抓我爹入府的那一刻就彻底断了。
我叹了口气,稍稍挣扎了下,他不松手反而将我抱得更紧。
“雅儿,雅儿。”他喃喃道。
我低低回应:“六哥哥,我们,怎会弄到这生田地?”
他扳过我的身体,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的眼中有悲悯和哀伤,而我,面对他的凄楚,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在这三天之中穆如风并没有出现,所以,我也依言放了你们,你该安心了吧。”他沙哑的嗓音回旋在我耳际,心,微疼。
“放过如风哥哥,就当是我求你好吗?”这是我第二次为了如风的事求他,如果再次被他拒绝,我真的再没有勇气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