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月亮很圆,圆的像雪,为什么月亮会像雪?因为有时候雪会像月亮。现在虽还没到冬天,但已冷的彻骨了,有风,风从北边吹来,北边传来的的的几声马蹄声。
马蹄声如喇叭咽,月色已经很凉了,晚行的人会觉得出来,夜也很晚,晚的像一只新蝉,在老枝上不住的鸣。一个劲的使人烦躁。“嘘,到了”,乱石堆后的枯草里一个光头止住了两个剑客的冷笑,他们已经瞪眉很久了,唾沫也在嘴里忍的快要吐出来,他们的手脚冷的想现在就打一架,用对方的血暖和暖和,他们为何还不拔出刀来拼个你死我活?他们是不同地方吃饭的,却被光头请到一张桌上。一笔生意不该找两个地方的剑客的,老主顾都知道这个道理,因为他们会尽可能的闹出矛盾来,不然他们就是一个地方了,但光头实在已是个老主顾,两边都是,而这两位剑客确有些年轻,于是他们纷纷忍住唾沫直到“嘘,到了”听到光头说,光头一直盯着山谷的拐口,但他的耳朵要更辛苦些,他要听马蹄声。“终于他娘的到了”,一位剑客手已经覆上了剑柄,他向来对敌人都很尊重,因为他觉得尊重敌人就是尊重自己,而,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万万都要尊重自己不可的,因为你连自己都不尊重自己,何谈别人来尊重你呢?这是他的道理。而另一位有些瞧不起他,手连动都没动,他的道理是这样的,如果你对自己信任的话你就不会太在意他人,你无论怎样做都可以,而如果你自己对自己已失去信任,那再怎么样都还是不行的。而光头的脑门上已沁出一滴滴冷汗,他觉得有些奇怪。“他娘的”从他的嘴里吐出这么几个字。“怎么了?”两位剑客见光头有些怪异,有些不解的问道。“没什么,招子放亮点”光头这样回答。
从山谷后转来的是一匹白马,在夜里更是白,白的像雪,被月光一衬叫人睁不开眼睛。“是极好的马”会看马的人都看的出来,不会看马的也会觉得这马的漂亮。“毛色这么白,腿脚这么骏的马当然是极好的马”光头这样回答自己,他向来习惯自己在脑里自问自答,似乎这样就能解决一个问题或确定一些问题。而在马上有两个女子,她们的衣裳也着实华丽,着实的光头都只觉得华丽而不曾见过这么华丽的衣裳,他的心有些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心会先作出预警。他见一位女子怀里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另一个在她后面牵着马缰,腰上悬着一柄剑,那柄剑,光头想起来了,将军府上见过,京城里太后赏的,光头记起将军捧着剑像捧着老婆一样的来回炫耀。将军娶了老婆也是来回炫耀的,他差不多一共来回了八回,而将军的老婆还不如这柄剑,虽然没出鞘,但鞘上已有六枚宝石,将军的老婆只有三枚,宝石闪的像蝴蝶似的,这是京城的手艺,本地是做不出来的。是谁要刺杀她们?而且只许叫两个本领不要太高,名气也不要大大的剑客来,还不能是一家的,主顾曾小心嘱咐过,杀这样的人请这样的人,这是什么计算,这其中隐藏着什么道理?这他妈是替死鬼吧,光头心猛的一颤。他已听说过类似的故事,但不曾见过,因为见过这样一个圈套的人都不太好活下来。
“上了吗”两位剑客已都耐不住了,马已到跟前了,但还是要问一下光头,因为光头是他们的主顾,光头是这门生意的中间人,真正的客户大多不好露面,会通过一个一个中间人将生意送到他们手上来,他们都是杀人的剑客,“上”光头立马回答道,他决定立刻就跑,等两位剑客一跳出去,立刻就窜走,他始终觉的奇怪,而这种奇怪的感觉已救过他两回,如果生意做成了,两位剑客也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他,他想好了,立刻就窜走。两位剑客已经跳了出来,“呔”,然后便无话,一前一后,两柄剑已拔了出来,这是他们受的训练,杀人之前最好不要多话,否则显的很蠢,很可能杀不了人,因为实在跟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在剑客的眼里这两个女子已是死人。死的不能再死。她们没什么剑术,从后面那位女子拔剑的手势便看的出来,是练舞剑的莺歌,他们把练舞剑的都叫做莺歌,像一只被人关在笼子里为人唱歌的黄莺一样,或许是动人的,但毫无用处。而他们不同,他们从小练的就是杀人的剑法,如果练的不好,是早就活不到现在的,如果有人问他们,为什么杀人。他们或许会回答,为了活命。是的,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杀人,而有些人杀人是为了活命。而马前那位女子更是只将怀中物事,不知是什么东西,抱的更紧了些。看起来也包的很紧,但他们不太在意,他们只盯着人的喉咙。喉咙是最大的破绽,从那里流出来的血也最多。
他们出剑了,光头在退的时候,听到剑破空的声音,如忽的一闪“的确是练家子”,他起先就有些惊疑,觉得他的那位老主顾,同样是中间人,只是更中间些,有些奇怪。他特地找了两个虽没什么名气但确实有本领的后生,许多后生都是这样的,他们有些本领,但确实没什么名气,似乎本领比名气更容易得来的一些,而没名气的剑客被找的次数当然少,光头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在辛苦的刺靶子,因为生意不景气,自然没什么油水漏到他们手上,而这笔生意的报酬十分丰厚,足以撑到下个景气的时候,他们都对光头很感激,做事的都会明白这个道理。光头也很明白。那两个女子应该死了,毕竟是忽的一闪,练到这个程度是不容易的,那两个女子除了长的好些,没有什么地方是好的,在他以为的地方自然是武功,他边退边想,“但为什么没有听到血声?”他觉的又有些奇怪,出剑已有一会了,应该有血从喉咙剑流出来,那种生意他听的很多,隔半里远他也听的出来。“嗤”,是血声,但为什么很近,他觉得脖子一寒,已然倒下了。
他的身体往南边倒,头却有点的不可相信的神色往西偏了一点,似乎想看一下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假如再偏一点,他就可以看到,那两个剑客也倒在地上,同样是不可相信的神色,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然后从他们的颈间流出血来,从流出的血里面倒映出一弯月来。
“哇”有一声婴儿的啼哭,这荒山野谷里哪来的婴儿,原来是那位女子怀中,抱着的,就是个婴儿,怪不得她抱的那么紧,没有什么东西是比生命更珍贵的。她们的马也鸣了几声,马鸣风萧萧,在夜晚,吹起了一阵风来,“两位姑娘放心,到了南山就没有人威胁的到小少爷了”,随风而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着他的声音便令人觉得可以放心,而的确,从京城一路到南山,两位女子已是提心吊胆,历经风险了。能遇到可以放的,她们绝不会再纠着。只听见她们笑了一声,“那我们以后就在南山养着小少爷好了”她们相互间看了一看,似乎久历的风尘,许多的磨难都已消散了。“再有十几里路,就到寨子了”那位中年男子说道。“嗯”她们又提着缰绳,轻轻的拍着马前行。而怀中的小孩扑闪着大眼睛,似乎觉得气味十分不同,在山中的的空气是最令人旷怡的,月亮也映在他的眼里,躲在云后扑闪扑闪的,真是极圆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