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问汝平生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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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梁 12

大梁12

自从名著提出来春游,创意被张小兵和晋慧敏两个在各自寝室发布后,得到了两个寝室所有人的赞同。围绕着这个话题,两个寝室断断续续议论了好多次,期间遥控器在两个寝室之间来回穿梭,又进行了好多次沟通。最后达成的共识是春游的地点定在郊外的柳林渡,据说柳林渡的风景很好,黄河宽阔,水流平缓,滩涂广大,柳树繁茂。春游的方式是骑自行车,鉴于自行车校园借骑的难度较大,两个寝室十四个人准备七辆自行车,两人一辆自行车,男女搭配,原则上按各自在寝室的排行顺序进行组合。这种组合的方式是张小兵提出来的,他没想到他提出来后,竟遭到了众哥们儿的一致玩笑,说他动机不纯目的明确,是想和‘同年同月同日’合骑一辆自行车呢。张小兵在哥儿们的玩笑中连呼冤枉,愤怒批评曰,哥儿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之所以提出这么个建议是因为哥儿们议论了半天也没议论出来结果才这样提的,友好寝室集会时为了方便记忆对方寝室人员的名字,他就是这样对应着记忆的,哪想到哥儿们会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辩解招致更大的猜疑,愤怒引来更多的玩笑,张小兵的话语是一只猴子,众哥儿们的话语是耍猴人手里的吆喝和鞭子,是一干观众手里逗弄的食物,逗弄和玩耍不尽兴是不舍得散场的。一番玩笑后,刺毛说,你想着这样组合方便你呢,都没想着我和荧光屏配对,遥控器兄弟不高兴啊,人家才是一对真正的天作之合呢。张小兵想把身上的火引开去,听刺毛这样说,赶紧说为了组合的方便,咱原则上按排行顺序对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个别问题单独解决。遥控器不想承担他想和荧光屏组合的名声,等不得张小兵话音落地,急忙跳出来发言道,刺毛,你不想和荧光屏配对就说你不想和荧光屏配对,别拉我说事,说什么我想和荧光屏配对,找些个莫须有的借口。战友批评说,遥控器,你这可有点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人家刺毛好心好意地帮助你,你还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剥花生剥出个羊粪蛋蛋,你说,你算个什么人呢?你——战友!遥控器想把话语的子弹射向战友,可发射一时卡壳。哪里还容得他检修,烩面的话接踵而至,他佯装善解人意说,遥控器兄弟这么说,不是不好意思,就是太兴奋了无法表达,可以理解,爱需借恨来表达,兴奋有时候要用冷漠来刻划。此景此情,一边的张小兵高兴坏了,心里面唱起了幸福的歌,一边欢唱着张小兵一边劝阻遥控器说,遥控器,你不要再说了,默雷止谤,你越说他们恶心得越来劲儿。哈哈欢笑当中,名著一本正经地说,喷壶兄弟的记忆法,用咱们寝室的排行和同年同月同日她们寝室的排行对应着强化记忆她们的名字,使我想到了我们高中时代的英语老师付老师,为了鼓励我们记忆单词,付老师告诉我们说,记忆是一种科学,有其共性,也有其个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记忆方法,有人看到一根绳子想到一条蛇,有人看到一块砖头想起一只狗,同学们只要认真阅读疯狂背诵,一定能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科学的记忆方法的,一定能拥有较大的词汇量的。可喷壶的这是什么记忆法啊?战友说,狗腿拉到狼腿上,胡乱记忆法。他这不是胡乱记忆法,是胡乱配对法,烩面纠正。他这一点也不胡乱,想和谁配对,目标明确着呢,刺毛说。这回轮到遥控器哈哈大笑了,一边乐坏着他这根遥控器一边对张小兵说,这你不默雷止谤了吧?人啊——该你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都砸脚后跟儿盛二两盐都生蛆虫!面对虚空,张小兵仰脸大叫说,柳林渡,古渡口啊——我给你说,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洗不清就洗不清吧,粮票说,这事情原则上咱就这样定了。

在柳林渡口,两寝室设计有一野炊项目,荧光屏她们寝室说了,自行车你们男生借,野炊的用具,还有照相机,我们女生借,你们男生不用管了。话语被遥控器从友好寝室带回来后,哥儿们感动得的不行,围绕感动又是好一番议论,末了集体决议说既然这样,咱也绅士点,春游的花费由咱们这边出,胶卷啊方便面什么的,咱平均兑钱,就不让她们女生出了。遥控器兴冲冲地把这边的决议带过去,谁知竟给她们否定了,说友好寝室集会时她们都没有表示,这回若再让男生们掏钱有点儿不好意思,所有的花费一家一半儿,男女平等,谁也不占谁的便宜。遥控器把话带回来,哥儿们要他再回去说说,看有没有变更的可能。遥控器说,要说你们说去,我回来的时候,她们寝室的寝室长韩冰特意对我说,这事就这样定了,为这事,就不要再跑了。哥儿们遂要求粮票过去说说,战友的话语,兵对兵将对将曹操对住诸葛亮寝室长对住寝室长。粮票分析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啦,再说还有啥意思呢?名著点点头,同意粮票的分析说,不要再说了,再说倒显得咱小家子气了,还不如几个女生豪爽。众口沉默的当儿,玩笑上来,张小兵故作遗憾说,看看我,要不是战友提醒,倒把这茬儿给忘了。哥儿们纳闷,一齐望向他。张小兵说,寝室长对寝室长,粮票应该和韩冰合骑一辆自行车才对。哪料聪明反被聪明误玩笑反被玩笑耍,哥儿们没有揪住粮票和韩冰开玩笑,而是一直数落起张小兵来。刺毛说,喷壶,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是?你这话彻底暴露了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就是想和晋慧敏配对。战友说,你想和晋慧敏配对大家都知道,何苦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呢,小家子气了不是?你们!面对铄金众口,张小兵不是枪炮卡壳,而是他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安装的子弹来。遥控器幸灾乐祸说,这回你可戳了马蜂窝了吧?就连一向善良的得粮票也不会帮助你啦。帮助还是要帮助的,说好了原则上按排行顺序进行组合,咱不能再改啦,粮票说,要不喷壶兄弟该两眼哗啦啦小河淌水啦。烩面说,喷壶,听了寝室长善良的话语,难道你不应该大声呼喊,柳林渡,古渡口啊——我给你说,我的兴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洗不清就洗不清吧,名著对张小兵说,喷壶,咱不能做香蕉,外面黄里面白,要黄,咱得从里到外黄个彻底通透。

为借自行车,哥儿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粮票的自行车是他老乡给他借的,他老乡在大梁市有家亲戚,粮票一求他老乡,他老乡打着他要使用自行车的旗号,到亲戚家一求自行车可到手了。战友学习好,叫同学们高等代数的时老师很赏识他,时老师有个朋友的孩子读初中,学习不好想找个人给补补课,时老师推荐了战友,战友从此开始就骑上了自行车,他根本借都不用借。烩面的自行车干脆就是他老乡的,他老乡教育学院美术系毕业,因二胡拉的好刚刚给留了校,烩面开老乡会,他的这个老乡作为老乡们的骄傲给邀请了过来,老乡在老乡会上慷慨承诺说老乡们在学校里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这不烩面有事了真的去找了老乡,结果老乡答应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他。遥控器的自行车是他向无线电修理班上的一位同学借的,那同学和战友一样,也是个有车的主儿,遥控器一借可给借过来了。寝室里的七个哥儿们按排行往下数,已有四个哥儿们解决了车,剩下的三个里张小兵和刺毛便显得有点儿着急。四个有车的人中粮票和烩面也就那样了,战友和遥控器似乎还有潜能可挖,张小兵对他俩说,不要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们两个也帮哥儿们想想办法,战友你找时老师再借借,遥控器你也再给你班上的同学说说,看能不能再借三辆车子出来,这样我和名著、刺毛我们三个不就有车了吗。战友和遥控器答应借借看,不过他们也不敢肯定是否能借到自行车,且还需三辆。刺毛哀叹说,有病乱投医,借得一辆是一辆。看张小兵和刺毛火急慌忙的样子,名著放下手中的名著,不紧不慢地对他俩说,不用紧张,还有一个办法,咱们可以试一试。什么办法?张小兵和刺毛异口同声。名著说,老注意电影院旁边的拐角上那个无名修理铺,咱可以到那里问问,看能不能让他们租给咱们三辆自行车。这个注意好!听完之后,张小兵拍桌赞叹。刺毛说,踏破铁鞋无觅处,找来全不费工夫。于是乎,趁得一个下午,三个人相伴了到无名修理铺一谈,还真给谈成了。修理铺的老板是个进城谋生的主儿,刚开始还不相信三人的话,待看了三个人的学生证后,确信了,以象征性的价格答应租给他们三辆自行车。三个人的那个激动啊!一溜梆子戏,感叹着农村人的好,猜想着听到消息后寝室里那四位哥儿们的惊讶和羡慕,兴高采烈地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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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万事俱备,等得春风,春游开始。如一群出窝的鸟儿,十四个人,七辆自行车,骑行着,飞奔目的地。市区里市民的侧目,使张小兵感受到他们骑行的壮观,青春鼓荡如风,车轮飞奔如电。如果说在市区,囿于条件的闲置,街道里骑行,虽穿梭如鱼,但阵势还不能很好展开的话,那么来到郊外,路广人稀,车队充分施展,阵势如雁阵在蓝天,一会儿一字长蛇,一会儿人字布局。想那高天里的雁阵中是有些飞翔的高手的,正如大地上骑行的哥儿们中的那些骑行高手,七个哥儿们中,当属刺毛和遥控器骑得最好,其他几个人骑得都中规中矩,他们两个却花样翻出,简直是在玩杂技。偏偏杂技又是两个人在玩,一个人玩纯粹是玩,顶多是显摆是炫耀,两个人玩显摆炫耀之余,又多了比较竞争和斗,你平路上一歪一扭地扭秧歌,他借得一下坡双丢把,双手平抻着,凌空箭射。这可苦了坐他们车的张爱香和荧光屏,她们尖叫着,花容失色,双手紧紧抓住她们可以抓住的东西,张爱香是侧坐在车上的,每有高潮,她双手紧紧抓住刺毛的自行车座做,身子狠狠地往后歪,意在拼命阻止刺毛往前冲,荧光屏是叉坐在车座上的,高潮来临的时候,她双手紧紧搂抱住遥控器的腰,头抵在她的脊背上,眼不见心不烦,听天由命。看着她们两的样子,其它几辆车上的人儿乐开了锅,笑着,看着,指点着,议论着。观看如风,竞技似火,风助火威,火借风势,呼呼燃烧。

一阵儿下来,累了,停车小憩,下来吃东西。小广播笑着对张爱香说:“想着你坐刺毛的车,不用受遥控器的苦,谁知刺毛也是个烧包,你坐谁的都一样。”

“屎坑儿和尿坑儿。”烩面说。

李淑娜正一口水含在嘴巴里,闻言,笑喷,对面的战友躲闪不及,给喷了个一头脸。见状,旁边的鸵鸟笑着,赶紧掏出纸来,给战友擦拭。李淑娜也走上前来,不好意思着,笑着,替战友擦拭。张小兵批评烩面说:“看看你一句话!叫战友洗了个脸。”

烩面骄傲说:“这回咱不是喷壶,胜是喷壶。”

有老乡赶着驴车从旁边经过,看到一群孩子在路边站着坐着,有说有笑的,看稀罕。粮票趁机问他:“老乡,离柳林渡还有多远?”

“还有二十里。”

韩冰对粮票,也是对众哥儿们说:“你们几个骑累了,咱可以换换班,我们寝室也有几个会骑的,让她们带带你们。”

“没事。”粮票说:“他们几个欢实着呢。”

“接下来的二十几里,咱可以来个比赛,看哪辆车第一个到达。”名著提议说。

“要比赛,咱甭比快,咱比慢,看哪辆车最后一个达到,这样岂不更有意思?”晋慧敏说。

“哪都争着骑慢呢,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柳林渡呢?”遥控器反问。

“哪可以设置点奖励啊——”荧光屏说:“比如让最后一辆车上的人合作一个节目。”

“这样也中。”名著思考着说:“不过咱要玩可以玩得再刺激些,我有一个点子,保管让受奖励者享受,让旁观者满意。”

“什么点子啊?”遥控器急不可耐。

众人的等待过程中,名著思索了一下说:“现在我不能说,现在我要说啦,你们都比着骑慢呢,我得等到到达目的地后再公布。”

“那不公平!”刺毛抗议说。

“怎?”名著问。

烩面抢先说:“谁知道你到时公布的是不是你现在想的呢?”

“名著,大家怀疑你的诚信呢!”战友幸灾乐祸道。

名著不理会战友的幸灾乐祸,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把这个点子告诉粮票和韩冰两个寝室长,让他们俩做个见证,到时候让他们两一起公布,这总公平了吧?”说着,名著趴到粮票的耳边小声咕哝了几句。然后又走到韩冰身边,在她耳边几句咕哝。

看名著咕哝完,粮票笑着,疑惑地问韩冰:“这法子可以吗?”

韩冰未知可否,笑道:“有点儿刺激。”

看他们神秘的样子,荧光屏道:“好话不背人,背人没好话。”

名著坚强两位寝室长说:“在人性层面,咱改革开放一下子,有什么不好?”

粮票再一次咨询韩冰:“哪,咱就按名著说的办?”

“中——”韩冰想了想,最终咬牙答应说。

“名著啊——”遥控器呼喊说:“我倒要看一看,最后从你的狗脑子里会飞出一些什么样的幺蛾子!”

议论结束,小憩毕,大家开始上路。骑行在路上,张小兵用一种私密的口吻,悄悄问晋慧敏:“你怎么想到比慢呢?”

“我想着我不会骑自行车,咱比快比不过他们,只有比慢能赢。”

“想不到你心思还怪缜密呢。”

“谁知道名著想的会是什么鬼点子。”

“管它呢,表演节目咱就大大方方表演个节目,你说,合作个什么节目呢?”

思考了一会儿,晋慧敏在背后回答说:“记得高中时过元旦,要求一个寝室出一个节目,我们寝室她们几个都是爱学习的主儿,不愿意为节目耽误太多时间,可又不能不出节目,于是大家找了个捷径,从《花木兰》《朝阳沟》这些自小就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戏曲中选一段出来,搞个合唱。”

“嗯——这法子不错!要不,咱也择一段出来唱唱,咱唱什么呢?”

“那段‘咱两个在学校整整三年’,可以么?”

“可以。”张小兵进一步创意说:“咱还可以随机把词儿改一改,比如把‘整整三年’改成‘整整两年’,这样与咱的生活更贴切些,也更好玩儿。”

“好。”

一口气儿到达目的地,哥儿们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黄河静流,滩涂平坦,两岸花树,桃红柳绿,大家伙瞬间静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了。待缓过神来,仿佛突然恢复记忆一般,遂又旧事重提,说起骑行比慢的事情。荧光屏说:“晋慧敏仿佛能掐会算,知道她们会输似的,来了个比慢。”

晋慧敏说:“什么能掐会算的,我不会骑自行车,又这么大个子,慢,是个用脚趾头都能想清楚的问题。”又说:“本来想着比慢得个第一,可以悠哉乐哉没啥事了,哪料你们打着奖励的口号,干着惩罚的勾当。”

“这勾当保险刺激,你们可要做好准备啊——”粮票说。

“来吧!让惩罚来得更猛烈些吧!”张小兵呼喊,心想早谋划好了,害怕你们惩罚不成。

粮票对韩冰说:“你公布奖励吧!”

“你公布吧!”寒冰说。

“女士优先。”粮票说。

“哪,”韩冰迟疑了一下,笑说:“我可要说了啊——”然后说道:“名著的点子,第一慢的两个人,亲一个吻。”

这大大出乎张小兵的意料,闻言,火烧了屁股一样,他跳脚说:“名著!你小子!你小子——怎会想出这么个损招呢?”

“损招?”名著冤枉说:“亏得现在公布奖励办法,要是提前公布,不定多少辆自行车来竞争呢,哪还容得你俩得第一呀!”

“这奖励俺不要!”

“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刺毛反问。

“就那!还让惩罚来得更猛烈些吧!”战友讽刺。

“这样吧——”张小兵妥协说:“俺先欠着,等以后有机会再兑现,好不好?”

“欠着,跟赖有啥区别?”烩面说。

“机会?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遥控器说。

名著劝说:“你就当自己是一个欧美人士,吻是一种礼节,你们这是亲人、朋友间正常的礼节往来呢。”

“就你!”张小兵再一次把愤怒指向名著:“洋人的作品看多了,出这么个国际接轨的幺蛾子!”

粮票笑道:“来吧,大大方方的!”

张小兵把目光看向晋慧敏,对她苦笑说:“咱们的设想全错了!来路上。”

“哪——咱也甭扭扭捏捏的了,”晋慧敏走向前,主动伸开胳膊说:“来吧!”

蜻蜓点水,嘴唇轻触,倏忽分开。饶是这样快捷,还是被遥控器抓拍到手。遥控器高举着相机,胜利一般哈哈大笑说:“哈哈!我可给你们拍下了!”

“就你哪水平?”张小兵讽刺说:“拍跟白拍一个样!”

“你不要嘴硬了,等相片洗出来,我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遥控器说。

“你们俩甭再嘴官司了!”粮票招呼众人说:“来!咱也开始拍照吧!”

听说照相,每个人眼睛都成了取景器,滩涂上,黄河边,柳树下,桃林旁,选取着自认为合适的风景。然后,呼朋引伴,把自己或者把自己和同伴一同嵌到风景里面去,或庄重,或搞怪,创意迭出,欢笑纷起。常常,你发现了一处好景致,叫唤着过来照相,还没妥当呢,他又开始了吆喝,用声音拉着过去合影。看着众人张狂的模样,张小兵想到了中学课本里鲁迅先生《藤野先生》的开篇第一段:

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

默念着记忆,张小兵笑了。笑着,张小兵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投身到活动中去,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扭得更加招摇了,竭力标致,与春相舞,和春同乐。张扬的季节,美好的风景,影像喀嚓喀嚓,定格,保存。保存的不光有美,还有丑——滑稽的做派,变形的美。参与着,张小兵又想到了中学课本里朱自清先生的《春》: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

……

疯了,闹了,累了,歇了,喷了,饿了,接下来开始野炊。张小兵自告奋勇说:“刚才桃林那边照相,看到林子边上有好多的干树枝,我去抱些回来。”

“再去一个人,多弄些回来。”粮票说。

张小兵说:“不用了,我一个人足够了。”

晋慧敏站起来说:“我也去吧。”于是,伙同张小兵,两个人一块儿过去抱柴火。

走着,张小兵不好意思地说:“刚才,真是对不起。”

“没啥。”晋慧敏说:“大家都是玩儿呢。”

说着话,俩人抱了柴火,往回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战友看到了,笑着说:“别动!我给你们照张相。”

俩人遂不动,站立成自然姿势,让战友拍照。照完相,走过来,战友笑嘻嘻地说:“知道为什么想到给你们俩照相吗?”

“为什么?”张小兵说。

战友说:“你们俩头上身上落满了桃花,看起来很诗情画意。”

张小兵说:“劳动者最美丽。”

“啥劳动者最美丽,”刺毛说:“你说的不对!”

“咋不对了?”张小兵问。

“爱情最美丽。”刺毛说:“看看你们俩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交了桃花运了。”

刺毛的桃花运说引发了大家的兴趣,大家又想起了张小兵和晋慧敏接吻的事,放下的事情又被提起来。烩面夸奖说:“刺毛的联想还怪丰富呢,竟能想到这!”

“丰富是一回事,你先说,我这联想准确不准确吧?”刺毛骄傲说。

“准确个屁!”张小兵说:“胡乱联系,牵强附会。”

“准确不准确,你说了不算,得大伙儿说了算。”说着,刺毛问大伙儿:“你们说说,我这个联想准确吗?”

粮票提醒说:“玩笑开得有点儿过了,注意女同胞的情绪。”

荧光屏说:“没事,你们开吧,我们挺得住,晋慧敏,你说,是吗?”说着,她看着晋慧敏。

晋慧敏说:“过不过的倒无所谓,关键是大家不要把这爱情的胡椒面牌子搞错了,本来是遥控器和荧光屏牌的,偏偏拿我和张小兵一次次地往春游里倒。”

“谁说是我们牌的?”遥控器说:“要是我们牌的,你们想咋倒咋倒,我们一点儿都不反抗,不像人家桃花运牌,既吃肉又撇腥。”

“你们不是桃花运牌,你们这是厚脸皮牌。”名著玩笑说。

“名著,你可真恶心!”遥控器抗议说。

“这下好么,”烩面乐了:“一次春游,诞生了两个牌子的爱情胡椒面,从今往后,我们想吃哪个牌子的就吃哪个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