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雨上了车,一路无话。
当木子雨眼睛蒙上黑布带来到目的地时,刚才那人朝着黑漆漆的废弃建筑楼里吹了三声口哨,从暗处出来几个拿着枪的人,显然是一伙的。木子雨丝毫不怀疑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否是真枪,因为他知道,在中国的很多地方,都有枪支买卖的。他曾经是,或者说现在也是这条道上的人,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现在社会太发达了,干坏事的天才也不少,一些枪支还是能够造出来的。
那几人跟眼前这人打招呼道:“哟,棍子,还真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把他抓来了,兄弟们还以为你这次要带彩哭着回来呢。”
“放屁,我棍子是什么人,是你们能比的吗?要知道我可是老大的左膀右臂,你们充其量只能算是老大的脚趾头而已。”
“行了,棍子,别吹了,兄弟们守了大半夜被风吹的冷死了,受不了从你嘴里刮出来的龙卷风。老大说了,先关着,他马上就来。”
棍子说道:“行,没问题,我这就去办。唉,对了,是关一起吗,三哥。三哥,你们几个忍住了没,可得提前跟我说声,不然我一进去那女的跟我发疯,我一下子打死了就不好了。”
“真他娘啰嗦,哥几个还想多活几年了,那女的背景大的吓死人,再说大哥交代过,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
棍子把木子雨和史玉关在了一起,就走了。这里太偏僻了,到处都有风吹来,尤其是这关人的角落。
史玉正蜷缩在角落里,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看来她的大小姐脾气没让她少受罪。
看到有人过来,她颤抖着站起来,尖锐的嗓音喊叫道:“你别过来,我舅舅是公安局局长,你别过来!你,你再过来我跟你拼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比较黑,在很远的地方才有一盏灯,灯光很微弱,所以木子雨跟史玉两人根本看不清楚对方。
看着史玉发狂,木子雨心里也不好受,他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史玉这才看清了他,扑到了他的怀里,歇斯底里的哭着,就像电影里死里逃生的人扑到自己爱的人怀里一样。
过了一会,史玉却又猛地将木子雨推开,指着木子雨大声说道:“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木子雨将外套脱下来,披到史玉身上,说道:“你睡一会,等你醒了就没事了。”
史玉没有接受木子雨的好意,将她身上披着的外套狠狠的砸在木子雨身上,说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亏我一直觉得你是好人……”
不远处烤着火的棍子对旁边的几人说道:“喂,哥几个,你们说咱们是不是搞错了,看那女的又打又骂的,两人肯定不是情人。”
“你这神棍,是不是刚才吃多了撑着,管那么多事干嘛,老大只是让我们想办法把木子雨弄到这里来,现在目地达到了,其他的别管。”
“也是,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大哥为什么要谋划抢什么金店啊,那女的不是一台活的ATM机吗。”
“睡吧,老大估计今天过不来了,不该你想的别想。”
史玉打骂了一阵,有些累了,蹲在地上,瞪着木子雨。
木子雨将外套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披在史玉的身上,说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不管你信不信。”
“骗人,那为什么他们把我的手机拿去了,而你的还在,他们就不怕你报警吗?”
“之所以我的手机还在,是因为他们想利用我钓鱼,你千万不要以为这里就只有你看到的几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他们的人不会少于一百。”
“唬谁呢?我可不是小女孩,都说女人的直觉比男人的灵,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就只有看到的三个人,不,也许是四个,加上你。”
“不管你怎么想,明天都会水落石出的,如果明天我死了,希望你帮我带句话给我妻子,就说我对不起她。”
“切,继续忽悠你就。”
本来史玉离木子雨远远的,可是不知不觉的又离得很近,也许是骂了这么久骂累了,她就靠在木子雨的肩膀上睡着了。
当史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如果不是脸颊还有些许火辣的感觉,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史玉妈妈正在床边,看到史玉醒来,连忙问道:“是不是木子雨那个混蛋把你抓去了,我都听你哥说了,你放心,我跟你舅舅说了,一定会把他抓起来的。”
“妈,不是木子雨,我只是在外边玩了两天而已,真的。”
“女儿,你骗不了我们,事情是怎么样就应该怎么样,如果查出来跟他没关系,我们也不会难为他,只是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对了,妈,我是怎么回来的你知道吗?”
“你失踪了快一整天了,我跟你爸到处托关系找门路,可是一点用也没有,昨晚我因为你的事很晚才睡,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我听到你房里有动静,赶忙过来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我当时没敢发出声,那黑影把你放到床上,盖了被子,然后就从窗户走了。我看那影子,跟木子雨很像,我已经跟你爸说了,让他将别墅的治安提高一个等级。这两天那,你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学校里面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妈,我有没有被那个啊。”
“什么?”史玉妈看着女儿绯红的脸庞,说道:“我让一个妇科医生朋友看过了,她说没,你安心休息吧。”
史玉听了,心里不知为何有一分落寞。她心里突然想到:“难道木子雨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说他可能会死,完了,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想起木子雨跟她说过的话,也对木子雨的妻子有些好奇,但是却不知道木子雨的住处。她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不要着急,要想办法。
她想到郝勇,便给他打电话,电话通了,她的手还在颤抖。
“喂,是玉儿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表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可是我家里不准我出门,你能来我家一趟吗?”
“不行啊,玉儿,我现在哪有时间管你的事,你不知道不久前我的片区一个分行被抢劫了,这可是几十年都不曾有过的,上级正让所有片区的警察都在挨家挨户找线索,不多说了,挂了啊。”
史玉听了很吃惊,现实生活中竟然还真有人敢抢银行,可是她也没有多想。
这时史进来看史玉,史玉跟哥哥的关系一直挺不错的,所以一点也没有隐瞒,把木子雨的事情通通告诉了史进。
史进听了,沉默了一会,说道:“妹,你不用管他了。世界上的路有千万条,他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把生死抛开了,轮不到你给他帮忙跑腿传话。我们有自己的路,过自己安稳的日子就行,犯不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生命危险。”
“可是,哥,你以前不是觉得挺对不起他的吗,你就不想减少自己心里的内疚吗?”
“以前是我太笨太软弱了,我发过誓再也不这样了,木子雨,我没有对不起他,他做的事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当初的事本来就跟他没关系,是他非要插一脚,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他。”
“哥,你,你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你以前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这世界每天都在变,谁没在变?我以前以为自己走的路只是一条与任何人无关的羊肠小径,我不必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也不会有别人走我的路让我举步维艰,可是我错了,不管你怎么想独善其身,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可以不管不问,继续走自己的路,可是有一天会有生命的代价来唤醒你,来告诉你,你以前所走的路都是错的……”
史进说了很多,说的眼睛都红了,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他离开了史玉的房间。
史玉很同情哥哥,可是她没法不管木子雨,因为木子雨是为了救她,如果因为救她死了,史玉的心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想到了学校那个教导主任,于是给他打了电话,没想到一下子就要到了木子雨的住址。
她悄悄离开门,去了木子雨的住处,给她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史玉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就感觉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女人很安静的问道:“找木子雨吗?他不在,要不进来坐坐,也许他一会就回来了。”
进了门,发现这是一个很小但很干净的房子,三室一厅,有个卫生间,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客厅里是常见的沙发。
看着史玉到处望,女人便笑着带史玉参观了房子,一边告诉她这里是干什么的,哪里是干什么的。不知不觉,两人挽着手都熟了,虽然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女人说道:“你还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客人呢,这房子我们刚买不久,虽然不到一百平米,但是我觉得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木子雨那家伙不是挺有钱的吗,为什么买这么小的房子,真扣。”史玉参观完脱口而出。
女人笑道:“小是小了点,但是我喜欢小房子,太大了会住的很孤独。”
史玉知道自己的话很不礼貌,连忙道歉,女人却一点事也没有,还给她倒了一杯咖啡。
史玉接过咖啡说道:“师娘,这么高级,竟然还是现磨的咖啡。”
女人一愣,说道:“你是木子雨的学生?”
“是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史玉,历史的史,玉兔的玉,现在读大学,木子雨是我的法律课律师。师娘,这样叫好像把你都叫老了,不如我叫你姐姐吧。”
“好啊,我叫徐梦,你就叫我徐姐,或者梦姐。”
“梦姐,你有没有听到木子雨说起我,我可是班上最调皮的学生了,那家伙肯定背后说我坏话,梦姐可千万不要相信。”
“呵呵,没有啊。再说他从来不跟我说他的事。不过看样子,你跟木子雨关系还挺不错的哟。”
“才没有,我三年前就认识他了,还差点让人把他打死,他对我肯定是恨之入骨了。梦姐,你们认识多久才结婚的。”
徐梦脸红了一会,说道:“我们认识才不到两个星期,然后就结婚了。”
“哇塞,那这不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你们太浪漫了,给我说说呗。”
“我也算是他的学生吧,因为一直有人缠着我,我很害怕,就想着去学点功夫防身,碰巧在武馆见到了他。我这人很笨,读书时就什么也不会,学起来笨手笨脚的,武馆的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要让我退会,说我学一辈子也学不会。他那是在旁边的擂台上打拳,听了人群这边的哄笑声才看了我一眼,可也仅仅是一眼而已。我当然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那里,就走了。可是还没出武馆,那个经常缠着我的人就带着一帮小混混来找我,我很害怕,就往里面跑,虽然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但是和他对视的那一秒,我觉得他很有安全感,就跑到他那边去了。”
“然后那家伙就出手打跑了那帮坏蛋,这不是英雄救美吗,好精彩。”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听我说完。当时那帮人直接跑进武馆,武馆有人出面,那帮人也不是傻子,跟武馆的人不紧不慢的拉着关系,最后武馆的人没有阻止他们,让他们不要大吵大闹就行。他们那群人跑过来要抓我,而木子雨还在跟那人打拳,压根就没有帮我的意思。那时我还真是吓懵了,竟然钻到擂台上抱住了他,现在想想,当时真是疯了。”
“那家伙心肠这么狠,肯定会把你推开的。”
“他见我突然抱住了他,也呆了,直到那群人来拉扯我头发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把我护到身后,问那群人我欠他们什么,如果是钱的话他可以解决。那群人以为他只是一个有钱公子哥,不然那种场景直接出拳打就是了,都以为他没胆子。那群人就说我欠他们一百万,我肯定矢口否认了,我压根就不欠他们钱。但是他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对那群人说道,一百万而已,我可以给。我本来以为他打拳那么厉害,那群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他这么没胆。我当时想,要是他真给了钱,我不是莫名其妙的欠了一百万的债吗,所以我很生气,一把就把他推开了。他当时正跟他们交涉,没想到我会推他,结果,他没站稳,被我推到了。”
“哇塞,梦姐,这简直,简直超赞。”
“我当时就站了出来,对他们的头头说道,我已经报警了,我们之间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他们头头那肯善罢甘休,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说道,小娘门,我看你是活腻了吧,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甩了我,我今天非要划破你的脸。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直接要拿刀划我的脸,说时迟那时快,我被吓得尖叫,那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脸跟自己的命似得,可是很快我发现有什么东西滴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一看,发现木子雨的手紧紧握在刀上,他很冷静的说道,今天的钱你是拿不到了,如果不想坐牢的话,就给我滚。那群人本来就把他当作胆小鬼,他的话在他们看来就是放屁。可是当那群人一片嘘声响起的时候,整个武馆的人都动了。跟木子雨打拳的那人,说道,直拳。一拳就把那头头击飞下了擂台。武馆的人都是练过的,没几分钟就把那群人打的动弹不得。那群人都吓傻了,个个都被打骨折了。直到武馆的人都叫他二哥,那群人才明白过来,他们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
“果然是黑社会。”
徐梦听了看了史玉,但是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史玉当然感觉到了,连忙说道:“梦姐,你别误会,我没说他不好,虽然我知道他是黑社会,但是我猜黑社会里面也有好人的吧。”
“对不起,妹妹,是我想多了,我怕他出事,他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我刚才突然以为你想从我的嘴中知道他的底细,对他不利。”
“那能啊,我又不是警察,再说即使我是警察,他那么精明的人,有怎么会轻易留下证据让人抓他呢。梦姐,你快说,后来呢?”
“那群人被打到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木子雨就走到那头头面前,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即使见到了也要立马转身离开,而且还要让你认识的任何人去打扰他,不然你一定会坐牢的,因为我是一名律师,现在,立刻给你老大打电话,让他立马来见我。那头头估计当时心里还暗喜,心想老大来了还不得整死你丫的。可是,那群人的老大没五分钟就到了,来了啥也没说就教训那群人,拳打脚踢的。自扇耳光对着木子雨说道,二哥,是我管教不严,都是自家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他们吧。木子雨看都没看他们老大一眼,转过身去武馆里面包扎伤口。那老大明白,五分钟不到就把那群人给弄走了,还派人留下来打扫擂台上的血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跟拍电影似得,呆在那里。很快,木子雨出来时见我还在那里,便走了过来,看到我脸上有血,竟然从荷包里掏出手绢来帮我擦干净。实在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带手帕,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还优雅的人。那时武馆的人都散了,就我跟他,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吗?”
“嗯,差不多了,不怕跟你说,我是在夜总会工作的,每天的工作就是灌客人酒。那时他见我心慌意乱的,就让我跟他一起吃晚饭。”
闹钟响了,徐梦说道:“妹妹,孩子放学了,我要去接孩子。你要不再坐一会,好久没人陪我这么聊天了。”
“孩子,你们谁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领养的,我回来再跟你说。”
当门关上时,史玉才想起自己正事还没跟她说,可是她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只有那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