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的家传剑招名为锋剑,据传是由多年前一位铸剑师在铸剑之中所悟,锋剑,每一式都能让剑招越来越锋锐。
这剑招毫不出名,因为那个铸剑师也不出名,因为他铸剑不少,却都卖给了平民,因为他的剑毫不出彩,颜色灰暗,贵人高官看之不起。
他的这套剑招流传了下来,却代代无人习练,因为这套剑招看不出任何可取之处,且h入手麻烦,第一式需要的不是挥剑练剑,而是磨剑。
要求每日用刁钻的角度磨剑,谁也不愿意整日磨剑,而且还是看不出任何效果的磨剑。
钟玉也没打算练得此剑招,他渴望成名,而他的年纪正是一个好年纪,再晚几年成名就毫无意义,对于自己家传的剑谱他自然看不上眼。
他要的是那种可以威震天下名动江湖的剑术,这样的剑术他自家那本剑谱上肯定是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把这剑谱扔了,毕竟是家传的,这种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但有人觉得那本剑谱不错,让他习练,那人是他家的管家,年纪大到几乎全身没有肉,皮包骨头,瘦骨嶙峋,一双眼却是颇为有神。
钟玉本不屑理会,但是那管家却逼着他练,甚至在他的卧房中都放有两块磨剑石,每天他脚一下地就能看到,他本来很愤怒,想要将这个管家给撵出去,却被他的父亲扇了两巴掌。
他自己也搬不动那两块磨剑石,想要遣人偷偷搬出去,每次都能被那个管家发现,而管家也不出手,就那样看着他,就能看得他毛骨悚然。
因为管家本身就长得毛骨悚然。
钟玉不敢放肆,内心却郁闷不已,每日将磨剑石当做那个管家,将剑一下一下地磨下去,对着他自家的剑谱,整日磨着剑。
管家还会经常来看他的进展,如若一柄剑在固定的时间内没有磨道一定程度,管家也不会说什么,只不过送到他房间的饭菜就会变得极为朴素,连馒头都成了半个。
钟玉只得奋力磨剑,日复一日,他的父亲还不管他,一切由着那个老管家。
直到有一天,他的剑被磨成薄薄的一层,剑刃与剑背差不多厚,钟玉大松一口气,然后刚想去找管家,结果他手一扔又有三把剑在他面前。
钟玉一愣,旋即大怒,将手中的薄剑向着管家甩去,结果管家头都没回脚尖向后一点,一枚石子就将那柄薄的不行的剑打飞了下来。
钟玉神色一滞,然后低着头将那三把剑捡起来,一言不发,他本以为这个管家只是跟自己老爹关系好,现在才发现这个管家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他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要在自家做管家,但是他知道若是对自己有恶意他也活不到现在,甚至他一家都活不了。
钟玉又接着磨剑,经过这件事以后,他也知道了管家的不寻常,而他让自己练的剑谱也不会是太寻常。
所以他也开始认真了起来,跟着剑谱中的动作磨剑,愈来愈熟练。
直到两年后,三把剑都被磨小了一圈,不再如同第一把剑磨得那么薄,而是各个角度都磨的差不多,看起来更像是三把缩小了的剑,或者说是匕首。
这时候管家才让他停止下来,给了他一把平常的铁剑,并且找到了一位华岳弟子,对这个华岳弟子说,只要使用自己最精妙的剑招攻击钟玉,就会给他二十两银子。
这样的好事那个华岳弟子自然不会拒绝,对他来说这二十两银子来的太过容易,只需要出一招。
但是他也为了,若是不小心伤了人或是杀了人则如何?
管家让他放心,切磋交流重伤死人不过常事,并不用他来负责。
这华岳弟子彻底放下心来,看着钟玉,根基不稳,完全不是大派弟子,而且手中长剑也是普普通通,毫不华丽。
他相信自己只要使出华岳派的精华剑招对面的这个小子不死也要重伤,而自己也不用负责。
钟玉的心里还是很忐忑,不过握剑的手却很稳,他心里没把握,因为他这是第一次跟正派弟子交手,而他的剑招第一次出手面对的就是华岳精英,他不明白管家是怎么想的。
管家就在一旁看着,没有出手阻挡的意思。
华岳弟子看到钟玉的那副样子,心中更为稳定,绝无失手的可能。
旋即他长剑出手,剑如闪电,如同流水一般,连绵不绝。
他本身就是华岳派精英弟子,所习得的剑法也是颇为精妙,这一招流水无痕虽说没有达到真正的流水一样所至无痕,但也是练得多年的招式,剑招稳固,鲜有破绽。
钟玉也被这剑招的精妙给镇住,相比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剑招,锋剑的每一式都只有一个招式,没有变化。
但是钟玉也只有这一式,左臂平伸,右手握住剑柄放在腋下,剑尖的方向对着左手,这是磨剑的姿势。
他所会的这一式,就是磨剑式。
那弟子看到这样的起手式,内心一阵嘀咕,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姿势,这也不像是练剑的姿势。
该不会这小子连剑都没练过?华岳弟子心里想到,不过他的剑速丝毫不减,剑气割裂的钟玉脸皮发疼。
钟玉却简单的向前一刺,就如同是磨剑的动作,却一下子那弟子的剑荡开,而这一剑去势不减,力度反增,眼看就要刺到那弟子的胸口。
华岳弟子大骇,没想到这一剑有如此力度,也有如此准度,不但打断了自己的剑招,反而将自己逼入如此绝境。
他连忙将被荡开的长剑横于胸前,想要挡住那一刺,钟玉的铁剑也准确地刺到了剑身之上,却如同刺破一张树皮一样,轻易将华岳弟子的剑刺成两段。
华岳弟子浑身冰冷,没想到自己的剑再对方面前如此脆弱,他是华岳精英弟子,手中的长剑也是门派赐予,不同凡品,却被对方一柄平常的铁剑刺断。
钟玉此刻却又惊又喜,喜的是没想到自己的磨剑式威力如此之强,惊的是自己这一剑却不能收回,也可以说凭他无法收回,只能看到自己的剑尖距离那弟子胸口越来越近。
他不想杀人,也没杀过人,但是他知道杀一个华岳派精英弟子所造成的后果不是他能吃得消的。
管家将手中的石子打飞出去,正打在钟玉剑尖之上,这一剑随之刺偏,从那弟子的肋下刺过去,划破了衣衫。
那弟子惊魂失魄,连忙后退,心有余悸看着钟玉手中的长剑。
管家过来给了他二十两银子,那弟子拿过钱就走,不敢多待。
钟玉还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的剑法竟然有如此威力,一脸惊喜,然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管家提着衣服,扔进了房间内,同时又扔了两把剑。
管家这次难得地说了句话,声音嘶哑,如同挤出来的声音:“出剑不能收,算不得剑式,继续磨。”
终于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反对,经过这一次,他也看出了自己的这磨剑式的确不凡,连华岳弟子都不能抵挡。
所以他这次更是老老实实,整日闷在房间内磨剑,期间他父亲也来过两次,看到钟玉这个模样大感欣慰,倒也没有说什么。
钟玉的磨剑式前两年练出剑,后两年练收剑,出剑快主要用于攻其不备,收剑快在于一击不中接连出招。
直到收剑自如,管家才不让他继续,也没人他接着练锋剑剩余几式。
剑法有成,钟玉心想成名之日不久矣,心情也是颇为舒畅,时常还与那管家送点东西。
虽说他送的东西那管家看都不看都扔到了一口废井中。
钟玉也明白了这点,只得讪讪地停止这个举动,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变坏,反而变得兴致勃勃,寻思着有什么机会能够在江湖中一鸣惊人,在江湖上名气大增。
他想出名,但是出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要有实力,还要有机会。
现在他已经有了实力,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就是缺少一个机会。
若是机会不当,虽说也会名传江湖,但是传出去的是恶名还是正名就难说了。
所以他要等,也不是干等,他让自己家中的那些手下全都出去打听江湖上所要发生的大事,不管什么大事,都一一禀报给他。
江湖上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事,但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够成为机会。
钟玉过滤掉了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所剩下的事都不是个好机会。
成名最好的机会就是能够击败另一个成名的人,而这样的机会也不常有。
因为那些成名已久之人的踪迹难以找寻,且他也要估量一下对方的实力,他现在虽说剑法卓绝,但是内力虚浮,遇到内家高手都不能近身就被震飞出去。
这样的机会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因为一个消息传遍了天下,也震动了江湖。
这个机会正好有一位成名已久的人物,传说也是以剑法见长。
不过钟玉心怀忐忑,因为那人的名气太大了,大到自己的磨剑式都不一定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但是如此机会他又不想放过,机会难得,一旦错过不知要等多久,所以他还是决定去少林看看。
当然他没没忘了叫上官家,管家的实力在他看来深不可测,到时候自己出了什么意外,说不定管家还能救自己一命。
管家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在他临行的时候坐在了他的马车之上。
钟玉自然大喜,这下子彻底没有了忧虑。
知道看到申屠鸿雁以后,颇有信心的他一下子又怂了,申屠鸿雁不出剑就连胜了两名高僧,若是出剑那还得了。
特别是那一掌的气势,简直如同山河狂啸。
虽然他早就听过申屠鸿雁的名头,但是却没有想到如此实力,且还没有看到对方的剑法,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出手。
万一对方的剑法正好能够克制自己的磨剑式,那上去岂不是自讨没趣,别说名震江湖,到时还会沦为江湖笑柄。
这种事定要慎重考虑,他正想着再等等,现在申屠鸿雁的各种手段还没施展出来,也可能是施展出来了他却一点都看不到。
这就更令他感到忌惮了,别人施展手段都看不到,到时候说不定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所以他想再等等,等少林出来一位实力顶尖的人物,最好是能与申屠鸿雁两败俱伤不分上下,这时候他再上场,胜算自然就大了一点。
但就在这时管家的声音却是在他耳边响起:“申屠鸿雁已近力疲,不过此时他不能让外人看出来,你这种时候出手,就算不能胜也能逼得申屠鸿雁拔剑,且外人也不会认为你趁人之危。”
钟玉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再等下去申屠鸿雁越来越疲惫,到时候再出手谁都能看出是趁人之危,这样传出去的声明必然不太好。
但是他宁愿这样不也愿意冒险被一招打败,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只有一次出招的机会,也只会一招。
此时就算是管家的话传过来他也是没有信心,毕竟已经见识过申屠鸿雁的实力,随便一招也不是他能接下的。
管家见他没反应,也没有说话,不过手掌暗中用力,在钟玉背后推了他一把。
钟玉心中一惊,这份力量不是他能抵挡的,他也感觉到了这是管家,对他没有任何杀意。
此时申屠鸿雁正站在原地,不远处就是他插在地面上的剑,所有人都没有议论,至少表面上平静如初。
钟玉内心虽然在骂那个管家,不过脸上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冲着申屠鸿雁道:“河北钟玉特来请教申屠公子,还望能够不吝赐教。”
所有人都在盯着场中两人,这事显然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但他们也乐得见到如此,既然能够站出来挑战申屠鸿雁,自然不会毫无长处。
而正好他们他可以借此看看申屠鸿雁的内力是不是有所虚浮,这钟玉自然是送上门来的道具。
钟玉将自己的剑拔出来,做好准备,他各方面都不如申屠鸿雁,生怕对方打他个措手不及。
而申屠鸿雁也看着钟玉,没有答话,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那眼神中满是平淡,在钟玉眼中这种平淡就是轻视。
钟玉胸中沉闷,这种眼神让他感到很是丢脸,特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过他脸上还是勉强挤出笑容,道:“在下敬仰公子剑法已久,还请申屠公子给个薄面,同样只有一招,无论结果,在下都不再出手。”
申屠鸿雁终于开口,道:“你凭什么让我出剑。”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自然会被认作是狂妄之语,但是申屠鸿雁说出却没人感到狂妄,因为他的确有这样的实力,刚才那两位僧人已然证明了这点。
钟玉也知道这点,但愤怒之意还是涌了上来,便不再说,直接作出起手式,将握剑的右手放在肋下,双腿微曲,身体微躬,左手前伸。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姿势?这是剑法之中的姿势?
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起手式,就算是申屠鸿雁的眼神也闪了一下,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
众人这才第一次真正的打量钟玉,这样的起手式不同于任何已知的剑法,全新的剑招。
这样的剑法谁也不知道会怎样出招,也不知道该怎样阻挡。
大部分人都来了兴致,不知道这种新的剑法威力如何,且不知这样的剑法能不能给申屠鸿雁造成威胁。
管家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似乎有些不满,在众人不知的情况下甩袖而去。
钟玉全然不知这种情况,此刻他正调整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状态保持最好。
这时,申屠鸿雁突然拔起了自己的剑,剑鞘还插在地面,他只是将长剑持于手上。
申屠鸿雁手中的剑比一般的剑较短,也比一般的剑较宽。
他开口道:“你的剑法很有趣。”
众人的眼神一亮,这申屠鸿雁也拔出了剑,是不准备保留实力了?
申屠鸿雁以往都是剑法闻名,但是现在能让他拔剑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也没人知道申屠鸿雁如今的剑法造诣如何。
而如今申屠鸿雁很显然对那个钟玉的剑法来了兴致,对于剑客来说,遇到另一个好的剑客也是一件幸事。
一种见猎心喜之情,众人也能理解,申屠鸿雁拔剑并不是因为那钟玉的武功有多高,而是因为对方的剑法古怪,一个剑客若要提高自己的剑术,最好也最快的办法就是与另一个剑客对决。剑客就是剑客的磨剑石。
而现在钟玉就是申屠鸿雁的磨剑石。
钟玉显然没想到自己磨了几年的剑却成了别人的磨剑石。
申屠鸿雁也想不到自己眼中的磨剑石会用磨剑式。
两名剑客的对决,所有人都不愿意错过,因为剑客的对决通常都是简洁果断,胜负可能只有一瞬间,一招之差就是死。
剑客刀客最为无情,因为刀与剑无情,两者皆无情,才能让刀剑的威力更大。
钟玉看到申屠鸿雁拔出了剑,脸上并无变化,心中大喜。
只此让申屠鸿雁拔剑这一件事就能够让他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这也算是一种荣耀,还有就是,申屠鸿雁用剑,对他来说胜算又多了几分,因为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剑法。
申屠鸿雁将长剑持于手上,双目微眯,等着钟玉的进攻。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主动攻击一个毫无名声的年轻人。
钟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然后猛然冲了出去,冲出去的同时他的姿势依旧不变,磨剑的姿势。
看到钟玉就这样径直冲上前去,大多数人的神情都专注了一点,重头戏终于到了。
申屠鸿雁手中的剑没有动,在等着钟玉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几息之后钟玉距离申屠鸿雁便不过十米之遥,钟玉的脚步没有变缓,不过右手却缓缓向前刺去。
没人想到钟玉所施展的就是如此简单的招式,这样的一刺,别说是申屠鸿雁,就算是一般的剑客都能阻挡。
还有人认为此招定然是虚招,真正的杀招还未施展。
申屠鸿雁也是如此之想,手上依旧没有动作,等着钟玉换招。
钟玉看到申屠鸿雁如此模样,心中大怒,以为申屠鸿雁轻视于他,手中之剑更为有力。
剑尖距离申屠鸿雁的胸口不过几寸,钟玉的手依旧稳定,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这钟玉显然没有变招的准备,他的杀招就是他的虚招,他就没有虚招。
申屠鸿雁的眼中有着不解,依他看来钟玉有胆挑战他自然是有着把握,而他的把握就应该是那奇怪的剑法,莫非这奇怪的剑法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刺?
他的剑立了起来,剑身挡住了刺来的剑尖,但他却没想到那一刺的力度让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众人哗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申屠鸿雁被钟玉的那一剑逼退。
“怎么回事?莫非申屠鸿雁真的已经力疲?”有人猜测。
也有人看着钟玉,他们没有在那一剑中看出任何门道,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以为那一剑中蕴含着他们不知道的门道。
这样的剑法更值得他们深究。
震退申屠鸿雁后,钟玉的脚步没有止住,剑上的力度也依旧,直指申屠鸿雁。
申屠鸿雁眼中有了兴致,他看出了钟玉本身的实力并不怎么样,之所以会有如此效果,全是因为那一剑。
那样的剑法并不快,申屠鸿雁若是施展轻功轻易就能躲过,但他是申屠鸿雁,他不会躲。
他将手中剑握紧,然后也向着钟玉的方向掠去,手中之剑同样指向钟玉。
剑尖碰撞在一起,双方的剑身都出现了弯曲,而令人震惊的是,后退的那人却是申屠鸿雁。
申屠鸿雁尽管在后退,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急躁之情。
众人神情怪异,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场面,谁也没想到占取上风的会是钟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也有一些人认为申屠鸿雁还没有展现出全部实力,毕竟他自己的剑法还没施展,现在完全是在硬碰。
少林脚下,一个人僵硬地走着,枯瘦如材,正是那个管家。
山下并没有多少人,大多都已上山去观申屠鸿雁与少林之战,不然他这个模样也会引来不少人侧目而视。
管家走得很慢,仿佛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说话也一样没有力气。
“留下一人在此等着,若是钟玉下山,将尸体处理干净,也有可能钟玉没办法活着下山,处理尸体的事也不需要你们做,到时返回就行。”
没人答复,他还是再向前走着,看起来像自言自语。
“派两人去河北钟家,将那一家人全都杀了,用什么方式都行,只要迅速。”
管家的目光一直在看着面前的路,遇到一些石子树枝都会小心跨过,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将这本锋剑带回去给少主,他对这套锋剑很感兴趣,告诉少主,试验品已经失去了作用。”
他将这套锋剑随手仍向身后,立刻就有一道影子接住,然后蹿入林中,转眼消失不见。
管家没有向身后看一眼,依旧缓慢向前走着,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场中申屠鸿雁的脸色平静,神色中有隐约的期待,也有深深的失望。
这钟玉的剑法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能够将他逼到这个层度已然说明了一切,他期待着钟玉的变招,期待他其他的手段。
但是钟玉脸上的汗水说明了他没有其他手段,他就只有这一招。
申屠鸿雁眼神一凝,手中弯曲的剑身立刻变得笔直,以他的内力,就算是一根丝线都能变得如同钢铁一般,更何况他用了多年的剑。
而他的剑变得笔直以后,钟玉的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剑竟然有点不受控制,想要脱手而出。
钟玉将剑柄紧紧握住,但是他手中之剑的剑身却在颤抖,最后从剑尖开始崩碎,然后轰然一声,他手中的这柄铁剑全都崩碎。
钟玉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手中还在握着那个剑柄,手上有血液不断流出来。
铁剑崩碎,碎片四射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钟玉,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碎片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全身上下扎满了碎片。
申屠鸿雁自然不会救人,因为钟玉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他死只因为他太弱。
钟玉的身体倒下,死不瞑目,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是申屠鸿雁的对手,而是管家为何没有出手救他。
临死之前,他的目光移向管家本来站着的地方,却发现早已成了一些陌生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钟玉的尸体倒下,少林寺中立刻就有弟子出来,将他的尸体抬了进去,为钟玉诵经超度。
这是少林门前,这种事少林也无法置之不理。
钟玉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一半,因为这一战,他的确可以说是出名了,能让申屠鸿雁拔剑,能逼得申屠鸿雁退步,这些都足够让他在江湖中声名鹊起,成为许多江湖人的茶谈。
但是他死了,不管他在江湖造成了多大的轰动,死人就是死人,而死人不会通常被人牢记,特别是钟玉这种只露面一次之人。
所以钟玉的死亡并没有给众人带来多大震撼,唯一的遗憾就是众人还没有看出申屠鸿雁的实力上限。
并且钟玉的死看起来更像是咎由自取,妄想趁机而行,以致自身不保。
没有人会为这样一个人叹息。
没有人再站在申屠鸿雁面前,因为申屠鸿雁手中有把剑,他并没有将剑重新插回剑鞘。
他手中无剑的时候尚且致人死地,何况现在手中有剑,刀剑无眼,也无情。
没有人敢冒这个险,申屠鸿雁最擅长的便是剑法,除却寥寥几人,谁敢正面迎向申屠鸿雁的长剑。
申屠鸿雁也没有出言,就这样站着,他好像并不急着进入少林,也可以说,他的目的就不是进入少林,而是羞辱少林。
没过片刻,少林寺中出来一人,还是之前那位僧人,双手合十道:“申屠施主内力超绝,剑法卓越,少林中人自认不敌,无人再出战。”
少林认输,这是众人此刻心中所想,也是他们从未想到的,少林乃武林圣地,天下正宗,此刻却向一个年不过三十的男子,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众人不敢想象江湖中各路人马会有何反应。
当然,他们现在更在意的是申屠鸿雁的反应。
申屠鸿雁神色不变,反而有些冷笑流露出来:“少林乃天下正宗,名传百世,却没想到尽是包藏祸心之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变色,不知申屠鸿雁怎么会说出如此之言。
就连那中年僧人,如今也变了脸色,瞬间怒眉横目,忍住怒气,道:“施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无根无据之言还请慎言。”
申屠鸿雁完全不将僧人的怒容看在眼中,语气依旧:“在场之人无不看到,众目睽睽,哪来的无根无据?”
中年僧人压下自己的火气,沉声道:“那还请施主说明白,我少林如何包藏祸心?包藏的又是什么祸心?”
申屠鸿雁道:“少林明有一战之力,却避而不战,主动认输,看似服软,实则嫁祸,假使今日我胜少林之事真传了出去,到时世人会怎样看我申屠鸿雁,或认为我投机取巧,或认为我行事不正。况且这样一顶帽子不知会有多少人看上,到时定有不少人找我麻烦,我就算再过防范也有被人钻空子的时候,你少林一句话就将我至于了危险地步,这岂不是包藏祸心?”
听了这话,不少人眉毛一挑,明白了这申屠鸿雁就是要找少林麻烦,少林甩出去了一顶帽子,这顶帽子盖住了少林,不少人都想站在少林头上,自然就会找上申屠鸿雁,只要胜了他,或是杀了他,就达到了一定的目的。
但是这样想的人不少,敢这么做的并不多。
申屠世家虽然不如少林寺,但也不是人人都敢得罪的。
何况申屠鸿雁这样的人,江湖上的仇人也不在少数,有没有少林认输这件事他都要时刻做好应对危险的准备。
当然这一切是没人会说出来的,这是申屠鸿雁与少林的个人恩怨,他们也不便插口。
那中年人什么也不再说,转身进寺,僧衣下的双手却是握得很紧。
章民看不懂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但也知道这申屠鸿雁是不愿与少林善了,他常年信佛,烧香行善,看到申屠鸿雁如此行径,心中很是不爽。
但他只为商农,没有一招之力,虽心怀愤懑,也不敢上前与申屠鸿雁对峙。
真昱此时站在他身后,轻声道:“这场戏施主看的可还满意?”
章民回头,看着这个年轻和尚,依旧是面含微笑,双目澄明,明明他也是少林中人,少林遭遇此事,他竟没有丝毫生气。
他想了想,觉得这真昱定然对佛法有着惊人的悟性,故而能做到万事不惊处事不变。
章民心中不舒服,但是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犹豫了一下,叹道:“我佛一时闭目,致使妖人毁逆净土。”
真昱笑道:“佛不在天,而在人,拥有佛心,人人皆为佛。”
章民道:“佛有佛力,我一介平民,缚鸡之力,何以解围?”
真昱正色道:“天地万物,不分卑贱,无有强弱,草木亦有经风之力,蝼蚁尚有钻岩之能,人中有佛,则佛法无边。”
章民苦笑:“佛语高深,却不能增我内力,赐我剑法。”
真昱道:“施主不必菲薄,佛心如此,自由我佛看照,现在若让施主面对申屠施主,施主可敢?”
章民大惊,差点呼喊出来,他压住了自己的声音,急声道:“以我的实力,怎能面对申屠鸿雁,这无关敢与不敢,只是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真昱微笑道:“施主莫急,小僧既然让你上前,自会保护你的周全,到场中施主只需一切听从我的话语,定能阻申屠鸿雁与少林门外。”
章民有些怀疑这个真昱,并不是他不相信佛门中人,而是他已经看到了申屠鸿雁的实力,还只是申屠鸿雁展露出的一部分实力,这样的实力已经足以胜过绝大部分少林阁老,这真昱怎么看都是太过年轻,比申屠鸿雁还要年轻。
但是看真昱的神情又没有任何玩笑之意,莫非是真有把握?
真昱没有再说话,在等着章民的回答。
章民想到了之前在寺庙中的情景,不管是任何身份的僧人看到这真昱都是行礼,按少林的辈分,真字辈只是小辈,能够让其余人行礼定然是有足够的理由。
说不定这真昱真的能够有办法。
这时,真昱将一柄剑递在了他面前,笑道:“既然心中有了答案,那就不必犹豫。”
章民不知道这柄剑是怎么来的,也不打算再想,因为这真昱神秘的地方本就不少。
这柄剑长度正常,却又不正常。
这柄剑整体长度与常见的剑相差无几,但是剑柄却比剑刃还要长,章民握在手中感觉很怪异。
头重脚轻,这柄剑挥舞起来好似没有任何威力,而且还容易失去平衡,如同拿着斧头挥舞斧柄。
还好章民不是剑客,没有练过剑,所以不至于有太大的反差,若是让一个练剑十多年的剑客上手此剑,没有几天的磨合出不了剑。
这日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太阳刚有露出的痕迹众人就感觉到了燥热,不少人都要哦用衣袖来扇动气流,毕竟这样沉寂的气氛中等容易让人心烦。
站在场中的申屠鸿雁一滴汗也没有流,他的衣着不少,但是散发出来的却是冰冷的气息。
他的眼中似有冰刃,任何人被他的目光笼罩都能感到刺骨的寒冷。
此时他的目光内就有一个人影,申屠鸿雁的眼神更冷。
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