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应慢了半拍,伸手摸了摸流淌了半边脸的温热液体,才发现是鲜血,而海晴直接被吓到了,丢掉手头上的东西就跑了出去。
海晴走后,杨佳情和可哚立刻跑了进来。
“黎洋,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咱们赶紧去医院。”杨佳情担忧的跪倒在地,拿着自己的衣服替我止着血。
可哚也花容失色的附和道:“是呀,店长大哥,咱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我稳了稳身体,站起身:“没事的,只是点皮外伤。”
我去柜台里拿了些卫生棉球止住了血,表情正常,杨佳情和可哚这才放下心来,而事实上,我真的没什么事,只是脸上那残留的血迹还有些骇人。
“我先去洗把脸。”我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
洗手间里,我把门定死之后,打开水龙头一个阵的就往自己的脸上洒水,冰冷的水冲击着我的面庞,我嗅到水中的巴士消毒液的味道有点窒息,但依旧拼了命的往脸上招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我才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头发混合着水滴,一头蓬垢的男人,看起来是那么可笑。
我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一刻,我活在现实和虚妄的交织之间。
我觉得自己对不起杨佳情的温柔,对不起这段时间以来她无私的付出。
……
哭完以后,我整个人异常的疲惫,我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却看不透那一块块结实的瓷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想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杨佳情急切的声音:“黎洋,黎洋,你没事吧?”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身的疲惫充斥着脑海,我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这是一段很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CD,又见到了那个完美无瑕的姑娘,她如初见时般美丽,我终于记起了她的笑容,确实和海晴画上画的一样。
她坐在我家的院子里,和我喝着啤酒,吃着我刚做好的饭菜……
当我睁开双眼后我,入眼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我动了一下,额头处传来了刺痛,我痛苦的皱了下眉头。
这时候医院的门被打开了,杨佳情拿着保温杯走了进来,见我清醒了过来,原本忧伤的表情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
“你醒了。”她依然如此温柔。
我点点头。
杨佳情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将保温杯放下,我禁不住问道:“我记得我只是上个洗手间,怎么就到医院了。”
“你晕倒了。”
杨佳情悠然的回了我一句,手捧着保温杯,右手舀了一勺子饭送到了我的嘴边:“来,吃点东西恢复一下。”
我没有拒绝,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只是一想到自己对过去的念念不忘,我又愧疚的不好意思去贪婪的索取。
“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张嘴。”杨佳情忽的严肃起来,语气不容置疑。
我愣愣的盯着她,而她却已经趁机将饭菜送到我的嘴里,嘀咕着:“还挺管用的。”
怀着愧疚的心理吃完这顿饭以后,我想到了自己在咖啡店里的举动,不免有些担忧:“海晴,她怎么样了?”
说到这,杨佳情也收起了愉快的心绪,她的言语中带着和我一般的担忧:“我也不知道。”
此后,我们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陷入了沉默,我这才发现似乎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两人相互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可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因为我身体并无大碍的原因,这天半下午我就出了院,走出医院,我和杨佳情缓缓的走在路上,一阵温暖的春风又迎面出来,我闻到了栀子花的清香,觉得心情大好,而那些过去带给我的阴霾被我暂时的压制了下去。
这一刻,至少在杨佳情的面前,我得装作一副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样子。
春日里的夕阳有些美,晚霞映衬下的天空似乎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美丽,而我也确确实实已经好久没见到过这幅美景了。
夕阳已经半边没入地平线之下了,我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的欣赏着那片天空,莫名其妙的说起了话:“从前的人,信件,车马很慢。”
“所以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杨佳情不动声色的接过。
而我看着她的脸,终于可以发出会心的笑容了,因为在刚刚那一刻,我已经从那轮夕阳中,找到了对过去的答案。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另一个我存在,他会替我继续爱着那个远在天边的美丽姑娘,爱着她从晨曦到日落,从青春到暮年,爱着她的一切,包括她时而的高冷,时而的温柔,更爱她的善解人意。
而那个人一定不应该是现在的我。因为我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回到过去,然后再去见见那个姑娘,告诉她,有人对她的爱和思念。
而我所能做的,仅仅只是在夕阳的余晖下,和我身边的这个姑娘,讲着那些永远也说不完的动人故事。
也许偶尔会怀念,但这种怀念也没有了那些再也见不到的人了,因为他们已经随着时间的长河一路向下漂流去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好全呢!”杨佳情盯着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笑脸,忍不住劝道。
“好的。”我点点头,却忍不住再次做出了浮夸的动作,洋洋得意起来,“可是,这个天气伤不了我分毫。”
杨佳情掩嘴笑了起来,而我也笑了。
我们终于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感情迷茫。
送杨佳情回到家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一个人默默的回到家后,倒床就睡。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爸妈发现我头上的包扎又对我问东问西,我找了个理由应付了过去。
吃过早餐,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江滩咖啡店,因为自己前天对咖啡店造成了不良影响,今天我不得不赶紧处理一下,并且得重新把海晴和可哚请回来。
只是当我赶到咖啡店的时候,可哚已经提前站在那了,她似乎等了我好久。
我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可哚,海晴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可哚也发现了我的到来,眼神暗淡了下来:“她……她说她砸你的那一下就当扯平了,她的画板你也不用赔了。”
“不不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的画板我得赔。你跟她说,我这就去给她买个新画板。”我戳着手,厚着脸皮说道,“让她下午过来拿,顺便照顾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店长,对不起,你的忙我们帮不了了,画板你也不用赔了。”
可哚说完扭头就跑了,我有些愣神的看着她远去,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去的如此不明所以。
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一阵猛烈的江风吹来,我的衣衫猎猎作响,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那传来一阵阵的叫卖声:“糖葫芦咯,糖葫芦咯,一块钱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