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马冲的军队在养马山关的北麓与羌笛军队发生遭遇,致使月亮湖部落元气大伤,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羌笛人攻占养马山关的决心。为了能尽早的解决掉这个麻烦,胡利大汗想尽了一切的办法,但终因万里风坚守不出而功亏一篑。
其实从月亮湖部落的人回来后,胡利就如同芒刺在后,这是哪里来的军队呢,为什么探马和斥候从来没有向他报告过。月亮湖部落的战力在羌笛大军中也算是佼佼者,却被这样一支军队重创,这是什么样的军队啊,战力如此之强。如果他要是知道这只是马冲手下一支军队的一部分,那么胡利会更加的恐惧。
西夏邦马昨天回来,通报的另一条信息更是让胡利坐立不安,他关心的倒不是自己的万人铁骑受到重创,而是马王谷这支很有战斗力的骑兵是哪里的?
“军师,你们来了”胡利召集了赵军师和西夏邦马等人来大帐内议事。
“大汗何必忧心忡忡呢。据臣的探马来报,那支神秘的军队并没有向南的意图,只在棋盘镇布置了一支军队,这个意图就很明显,他们是在监视我们,让我们不能或是无法从养马山北麓过去。”赵军师道。
“大汗,据我的推断,养马山的存粮现在已经不多了,我们围困了他们三个多月了,切断了他们所有的运粮通道,以西秦军队的数量,存粮很有可能就在这几天用尽。”西夏邦马说话了。
赵军师呵呵的阴笑着“西夏邦马的意思是我们不用动手,再等待七八日,养马山关不攻自破。不过我的意思是我们给他加把火,强攻一次,造成他们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疲劳,这样可以大大缩短我们攻占养马山关的日子。”
西夏邦马听到这里,轻轻的皱了皱眉,赵九天也太阴了,自己因为尊重他,视他为尊长和前辈,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不想这人太不地道了,尽管提到了自己的想法,但后面加上去的话,几乎可以说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人太阴险了。
但西夏邦马并没有什么表示,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深的城府,这也让赵九天心里暗暗提防,这个人将来势必会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况且他是羌笛人,而自己却是个外族人。除了胡利可汗欣赏外,自己并没有其它的什么背景,所以他要十二分的小心。
胡利看着两个人,他心里很是满意,这两个人要是互相的不对付,就可以起到相互牵制的作用。毕竟自己重用一个汉人,也是无奈之举,羌笛人勇猛有余,才智不足。现在有了西夏邦马,赵九天即便是离开了自己,羌笛也不用担心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决定采用赵军师的办法,给养马山关狠狠的来一下子。大军来到这几个月了,除了训练就是休息,羌笛人是个马背上战斗的民族,什么时候这么清闲过。不过,我担心的是。”
赵九天跟着说“大汗是担心那支神秘军队的背后一击?”
胡利点点头,面色显得有些忧郁。赵九天一转眼睛,有了主意。他边走边说“大汗可以让人率领一支骑兵阻挡住敌人的行军路线。这样大汗就可以放心的攻打养马山关了。”
胡利点着头“有道理,派谁去呢?”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似乎派哪个去都不放心。直到他看到了西夏邦马。
西夏邦马看到胡利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这次是跑不了的了,于是主动出来说“如果大汗和各位长老不弃,本人愿意率领一支偏师为这次攻击保驾护航。”西夏邦马的主动请缨,让诸位长老们松了一口气。既然有人出来顶雷,他们自然乐得做顺水人情,于是长老们一致说“西夏邦马年轻有为,颇有大汗年轻时的风采,此去必定能完成使命。”
赵九天也频频点头,西夏邦马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暗想“我的羽翼未丰,只能隐忍,待我羽翼丰满,必定鹰击长空。我还年轻,帐有的是时间算。”
胡利是什么人?他早已将面前的所有人算计的妥妥的,自然知道西夏邦马的小算盘。只不过这个时候他还需要赵九天,所以他只能让步。于是他说“这样,西夏邦马就带着月亮湖部落去守我大军的后路,很长时间没有回部落了,正好可以回去叙叙旧情,也替我看看拉法,看看族里的勇士们。”
月亮湖部落,西夏邦马看着病榻上的拉法,眼泪就不停的流着。想当年那个叱咤草原的一代英豪,人称草原三杰之一的拉法,月亮湖部落最厉害的长老,那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是多少部落少男心中的偶像,多少部落少女倾慕的对象。如今却已经骨瘦如柴,似乎死神随时都能把他的命拿走。这一切都是在和那个叫什么大梁军的军队作战之后改变了。
西夏邦马至今还记得自己被拉法提携的情形,记得拉法对自己的语重心长。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噗噗的直流。花开站在他的身后,轻轻的用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西夏邦马,我想长老若是清醒,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你知道吗,他病重的时候,喊得最多的是你的名字。你在长老的心里,是多么重的份量啊。”
西夏邦马擦擦眼泪“花开,那一仗,部落的损失太大了”
花开点点头“是啊,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咱们部落,换上别的部落,可能都要陷进去,咱们能得以保存,这是上天对长老的恩惠。”
西夏邦马看着花开说“我知道,要不是你临危受命,临阵指挥得当,部落真有可能万劫不复了。我要感谢你呢。”
“谢不谢的就别说了,咱都是兄弟,曾经一个锅里吃过饭的人,说这个见外了。对了,你来这里,是不是大汗又有什么指令了?”
西夏邦马点着头,拉着花开出门。正好遇见了律金,律金一见西夏邦马回来了,高兴的过来与他撞撞肩,顶顶头,这是他们小时候就形成的见面礼。看到花开和西夏邦马有话要说,律金很知趣的进到帐篷里守护长老了。
两个人来到了营盘中央的大旗下,西夏邦马看着迎风招展的大旗,叹了口气说“大汗让我带领部落的人北上。”
“北上?”花开的脸色微微一变。与大梁军的血战至今让花开心有余悸,他对于北上特别的敏感。
西夏邦马何尝不知花开的想法呢,他叹气说“赵九天出了个好主意,让大汗进攻养马山关,但又让大汗派人北上阻挡驻扎在棋盘镇的那支神秘军队。大汗想的周到,让我来执行这个任务,亲口点名让月亮湖部落守卫大军的后路。”
花开恨恨的说“赵九天这是想把我们月亮湖赶尽杀绝啊。”
西夏邦马摇摇头“这不是赵九天的本意。”
“那是谁的?”
“大汗”
花开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副特别不可思议的神情。“大汗?怎么会?”
西夏邦马用力的点点头“是大汗的本意。我在他身边时间长了,越来越觉得大汗这个人深不可测,有时候你根本就揣摩不出他的想法,但这次我看得出来。知道为什么吗?”
花开懵懂的摇摇头。
“月亮湖部落的战力在羌笛族群里时数一数二的,尤其是月亮骑士,大汗更是垂涎已久。只不过碍于拉法长老和诸位长老的面子,一直不能动手。上次我们在北上的途中,那一仗对大汗的触动很大。既然得不到,就要让它消失。这是我跟着大汗这么久,领悟到的。”
“可我们并没有惹怒大汗啊,我们为羌笛死了那么多族人,大汗不能看不见啊。”花开还是不能理解。
西夏邦马轻轻一笑,搭着花开的肩膀说“我都说了,大汗一直想着收编月亮骑士,但始终没能成功,得不到的后果就是毁灭他。不给自己以后制造麻烦。花开,你是个战将,对政治的事情,一时半会是理解不了的。但是你记住,我西夏邦马,不管将来怎样,我永远是月亮湖部落的人。身体里流淌的是月亮湖部落的血液。”
花开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他紧紧的抱着西夏邦马的双臂,用力的摇动“这才是我们月亮湖部落的好儿郎。你是我们部落重新站起来的基石。”
西夏邦马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要动身了,别给大汗和赵九天落下口实。你负责长老这边,我来统一协调部落的调动。”
胡利的大帐里,一名亲卫走进来轻声说“大汗,月亮湖部落已经开始调动了。”胡利微笑着说“他们的动作好快啊,拉法怎么样了?”
“据说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很可能在近段时间就会长辞于世了。”
胡利眯着眼“想当年草原三杰,一个被我杀了,一个被我逼疯了,现在的这个也行将就木了。看来阻碍我的人越来越少了,好事啊。”
赵九天的帐篷里,他拿着毛笔在写字,但握笔于胸,却怎么也下不去笔,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手腕一抖,笔从手指间脱落,掉在了宣纸上。
赵九天一下子呆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