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发现自己已然坐在鳞次栉比的红瓦之上,俯瞰着整个芙蕖院,鼻尖萦绕着她了然的薄荷清气,原本警人耳鼻的气息此刻竟让她十分安心。
“轩哥哥~”她叫出声来。
流轩微扬的眉角诉说着他的喜悦。
“如此确定是我?”
依旧沉稳的声音,让乔染玉愈发的安定。
她只是看着眼前的院落,望着仿佛触手可及的满月,但笑不语。
倏而问道:“怎的就轩哥哥一人而来?”
她还想见到谁?三弟还是四弟?
“他们…都去陪自己的生母了。”流轩不经意地答着。
乔染玉心头一颤,耳朵里回响的只有浓郁的苦涩,口中仿若被塞了一颗苦药丸,一点一点地散化开来,口齿舌尖都渐渐麻木僵硬,说不出话来。
乔染玉轻轻后倚,靠在流轩胸口,两只双臂环住流轩精瘦的腰际,似是在给他抚慰,双目依旧注视着那轮圆月。
流轩低头瞧着胸前的小人儿,感受她传递过来的温度,只觉得今晚的月色太过明亮,将他的眼底都照亮了,又忽而觉得今晚的月色太过晦暗,以至于自己如墨的瞳仁中能倒映出的,只有乔染玉一人。
“我们都是母亲拥抱不到的孩儿,但他们都看得到我们,就在那里。”乔染玉轻轻开口,伸出一只手指向那轮明晃晃的圆盘。
流轩轻轻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回应道:“我也相信。”
他也相信如此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与她一样,都在思念吧!
那就让他们相互取暖,共度这团圆之日吧。
想着,便将手臂收拢,紧紧地抱住眼前的这堵安稳的靠山,将整个小脸都埋进流轩的胸膛。
流轩从未觉得自己有过如此这般的满足与充盈,只觉得她愿意依靠自己,思念着同样的思念,感受这同样的感受,痛苦着同样的痛苦,便是最令他知足的事儿了。
“我带你去看烟火。”流轩附在乔染玉耳边说着。
乔染玉慢慢抬起头道:“真的么?那玉儿可要等翠心樱儿回来,与他们说一声再走!”
“好。”一个好字,流轩便答应下来。
两人便这样相互依偎赏月了好一会儿功夫,翠心与樱儿才欢天喜地地推门进来。
乔染玉朝院中低呼:“翠心,我在屋顶,轩哥哥带我出去玩一会儿,不多会儿就回来,你们不要担心。”
天色已沉,翠心与樱儿顺着乔染玉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两个略有重叠的身影,还未应下,那身影便已然不见了,仿佛方才所看到的只是他们眼中的幻影一般。
流轩带着乔染玉几个纵身,越过一间间灯火通明的殿堂,停驻在一处只有烛火却无人烟的院落屋顶之上,脚下是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檐角火凤伫立,殿柱粗壮火红,却仍是白绫缠绕,院落宽阔宏伟却是一尘不染,整座殿宇恢宏非凡,深有皇家之范,却又凄清无比,哀婉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