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远见乔染玉眉眼间的疑虑更甚,伸出手在乔染玉眼前晃了晃,担忧道:“玉儿,二哥已经表示了,他心意便是我方才说的那般,你还在疑心何事?”
乔染玉收回了思绪,绞着手中的绢子叹惋道:“这结义之事,玉儿不过只是想求得一份安心,图得一份贪心罢了,却是并未想过还有这样多麻烦事儿。”
流远听她如此说,来了兴致,问道:“哦?玉儿所安何事,所贪又为何事?”
乔染玉垂着眸子和婉道来:“所安必然是能够得几位哥哥安稳的照拂与庇佑,这所贪…”说到所贪,乔染玉有些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私心对几位哥哥开诚布公,可又怕被他们耻笑自己的妄自尊大,不知廉耻。
流轩也想听听乔染玉所贪何事,却又担心自己内心的对峙就要在乔染玉开口之时崩塌。
但也许,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她若是有所图谋,必然不会讲出来,说与自己等人听的吧。
当听到乔染玉的停滞与挣扎,他的心像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冷了个彻骨。
她,真的是有所图谋么?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她安排好的一场苦肉计么?
难道自己看到的感知到的她的温婉纯良,她的不拘一格,她的沉稳坚毅,她的调皮狡黠,都不是真正的她吗?
即便在自己看来,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
可明明自己调查到的她,并非是此般阴沉之人,她也完全没有道理费尽心思如此的。
流轩心中狂澜一时间仰承附注,激荡悠远。
流澍却是等不及了,催促道:“玉儿妹妹究竟所贪何事,说出来无妨的,我们许给你便是。”
乔染玉闻言心中暖意微漾,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深呼一口气,道:“既如此,玉儿说了哥哥们可不能嘲笑玉儿。”
三人皆是颔首。
“也不许拒绝玉儿。”乔染玉又强调道,她一定要给自己求一道安稳的保命符。
流远与流澍依旧颔首。
她便谨慎急切至此么?
流轩的心又沉了一沉,但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罢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她只不过是提一个对自己不利的要求罢了,自己想对策也便是了。
他倒要听听,那些人派她来究竟要做什么,到底又是谁利用了她,他一定要让那些人好看!
还在波涛汹涌间胡乱想着,乔染玉已然开口:“玉儿想贪哥哥们一个念想,这树如今种下,便是可以了了自己对故人,离人的思念,若是玉儿能与哥哥们在树下结拜,若哪日玉儿不在这宫中了,可这红豆树却是不会随意被伐去的,哥哥们再瞧见这红豆果,便能想起玉儿这个妹妹,或是…”。
乔染玉说到此处便已是羞红了脸,觉得自己甚是得寸进尺,接下去剩余的话便愈发地底气不足道,“或是哥哥们想玉儿了,便来这制衣坊的后院瞧瞧这些个红豆树…”
流轩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凝固住,动弹不得了,接着便觉得自己被一罐子热汤泼了个正着,将自己从那冰冷的寒意中解脱出来,浑身遍布着流窜不息的暖意,直至骨里,心里。
流远闻言心中也满是动容,如此小的请求竟让她羞于言表么?这哪里是那个敢与二哥叫板的执拗丫头了?她究竟还有多少引人入胜的性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流澍却是不以为意到:“玉儿妹妹,此事还需动用贪念么?我流澍所有的念想此刻都给你便是了。”
乔染玉听闻此言,脸颊的羞红还未退却,便被更深更浓的彩霞照了个无所遁形。
只得羞道:“澍哥哥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流澍这才缓过神来,方才被自己一时开怀道出了心中的隐秘,脸色瞬间羞赧地红到了脖根处,蔓延至而后,支吾道:“那个…我的…我的意思是…是我们怎么会让玉儿妹妹离开宫中呢!说好了我们要保护你的,所以…所以我们若是想见你了,只管去找你便是,何苦去瞧这树枝子,给你留念想,索性现在把念想都给你留在这,想你了便来这儿取就是了。”
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自己一时的口舌之快给圆了回来,也真是难为他这平时不会转弯的脑筋了。
流远瞧着这一前一后的大红脸,不禁笑意渐浓,没想到,最先与这丫头坦言心思的竟是四弟,二哥可要费些心思了。
却说流轩此时并未在意到流澍的言语不妥,流澍对他而言也实在算不上对手,他直至此时还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与自己的赌局当中。
按理说这并不能给他的赌局带来怎样实质性的结果暗示,但流轩此时心中雀跃地仿佛是自己已经赢了,已然赢了皇位,赢了她。
待回过神来,只听得流远抚慰乔染玉道:“如此小小的贪念有何不可,四弟说的也没错,我们会保护你,岂有让玉儿离开的道理,除非…是玉儿要嫁人了。”
流澍闻言脸色微变。
流轩却是心中冷哼一声,嫁人?还不是要嫁进宫里,嫁到自己身边么?
乔染玉若是听到他此刻内心的龌龊想法必定会赏给他一个大白眼,才不管他是什么太子殿下。
此时乔染玉却是再也难掩羞怯之意,一手捂住面颊,一手推开自己面前打趣自己的流远,却是一句埋怨的话都羞于出口了。
流远见她羞赧难耐,出言疏解道:“玉儿若实在想求一份安心,我们便陪你去红豆树下做些个别的事,只当是立下守护于你的誓言,不做结义之事的规程也便是了。如此,这事便只有我们几人知晓,这诺言只在我们之间有口皆碑,不对外宣之于口,玉儿意下如何?”
乔染玉闻言喜染眉梢,小嘴儿绽开万千花朵,拍手道:“如此便是最好了,只是哥哥们的誓言要作数才好。”
“自然。”三人皆是应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