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在房里院里走来走去,实在无趣,索性又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手艺,总归做大殷的女子,这些闺中秀活儿是绝对不能落下的,想来想去给爹娘弟妹一人绣一只帕子吧,留着拭汗抹泪什么的都好,总归是要做些什么的了。
却也没做多少思量,直接裁了几方素白的绢布,修理好边角,便给四块帕子分别绣了梅兰竹菊的图样,虽是最简单的手笔,却是最合得上爹娘弟妹的了。
乔子良自是气吐如兰,文雅清幽,不张扬,不显富,不求显达于诸侯,不求名利于官场,纵使百万金银与一身,却依旧安之若素,以致乔染玉从小便不觉得自己是一位富豪千金,也不觉自己身上负载着多少压力,她只知这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父母间的恩爱如故,一家人的平安团圆了。
林婉秋自是秋日之菊,温婉有加,淡然出尘,贤惠自持,与乔子良琴瑟和鸣,对子女关爱备至,于尘世中安于一隅,不贪图,不矫作,因而也能教出乔娴玉这般恪守规程的女子。
坚毅如松,自是要给乔羽晟的,望他能坚毅不拔,立根牢稳,为整个乔家开枝散叶,兴旺发达尽自己平生之力,不枉乔子良苦心培育,不枉自己一番叮咛。
娴静如梅,是乔娴玉最好的写照了,她不多言语,不争不抢,不妄加贪图,不扭捏造作,最是窈窕淑女,大家闺秀,比东方镜月,乔染玉都要乖顺玲珑,最是这大殷朝万千公子的心上人选,只不过是她常年待在府上不出府门,没有来乔府做客的人们不曾见到过她罢了。待小玉儿选亲之事,想必这乔府坚实的门槛也会被前来说亲下聘之人给踏平了去的吧,到时候精挑细选,定能寻得个自己最中意的,也算是心想事成,一辈子不苦不愁了。
只是,这梅兰竹菊四君子算是齐整了,而自己这多水芙蓉,又将是开在何处呢?怕是多余的了吧?不知为何会这样想,却是觉得只有这样的说辞能来形容自己的乔府大院了。
即使没有了自己,这个家也是完整无缺的吧,从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抑或回归皆是不足为道的,不过是在这府里多养一个人而已。
怕是自己一个人待久了,竟渐渐开始习惯这没有爹娘陪伴的日子了,怕是这世上任何一人能有爹娘陪伴的日子,也只是在儿时才拥有,都到了出嫁的年纪,如何还这般小孩子气。
不由埋怨起自己来,看着这柔软的四块帕子,甚是轻薄,不由叹息,总不想让着亲情也这般清淡薄寡了下去。
于是求了冷清灵寻了一座盆景,将四块帕子各自固定于手掌大小的铁质圆圈上,做成一把把小小的扇面,插于盆景的松软土质之中,高低交错,层次斐然,玲珑有致。将其妥善地搁置起来,算是自己出嫁前给乔府留下的最后一个念想罢。
只是可惜了,这样精巧典雅的精致中,却是没有自己的身影的,索性也合乎自己此刻的心境,也便不在多添些什么,只要他们四人在这院中安安稳稳,幸福美满,自己也便能够安心出嫁,安然远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