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言情千年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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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心

“娘娘!”此时跪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新近封了梅妃的春梅,见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样子,让我不由得更添了嫌恶。

“你如今已经贵为梅妃,又何必再自称奴婢?”我冷冷的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的?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请你离开东宫!”

我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她这样子跪在东宫,不知情的还以为受委屈的倒是她了。只管自己回到内室的我,竟然自嘲起来,想想自己是多么的天真,这才多久还自作多情地想要帮这个跟在身边多年的女子找个好归宿,如今她是真得找到归宿了,原来当时她的那句永远不离开皇宫的话已经是个预兆,为什么我会那么迟钝?

“皇后!”不知何时太后已站在了我的身后。

“太后,您怎么到东宫来了?”我俯身行礼。

“哀家也是听身边宫女说是梅妃一直跪在东宫,才过来看看。萱萱,你一直都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这一次怎么这样意气用事?”太后语带责备的说道。

“太后,并不是萱萱让她跪在那里的,是她自己不肯走而已。”

“这个哀家知道,梅妃刚出月子不久,身子还很虚,她这样无非是因为以前是你身边人,觉得对不住你,想要让你原谅她,好歹她现在也是两个皇子的母亲,她这个梅妃也是哀家做主封了的,在东宫跪着,让宫女内侍看了成何体统?”

果然还是来了兴师问罪的人,在太后的眼里我已是不识大体,不成体统的人。见我依然不语,太后也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善,便缓和了下来又对我说道:“萱萱,身为皇后最应该有的就是大度,做皇帝的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妃嫔众多,如今皇上对你情意深重,多年来都未曾纳妃嫔,现下只有这一个梅妃,又是你身边的人,知根知底,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哀家也看她是个识本分的人,为了皇上的子嗣着想,你也要稍微让让步,再说多个人帮你服侍照顾皇上替你分担有何不好,你看当初哀家与淑妃不也相处得很好吗?”

太后的这番话,说给任何一个这个时代的女子来听,应该都是极中听极在理的吧。可是太后,你知道吗?如果我也是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女子,也许我会接受你的这些劝解之词,当然我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可是我不是,我来自千年以后的21世纪,我信奉的是一心一意,我追求的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的世界只有两个人的爱情,你要我原谅春梅,我如果伸出手去将她扶起,我就要接受与别人共侍一夫的残酷事实,你叫我情何以堪?

“太后,今日您说萱萱不明事理也好,不够大度也好,萱萱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她,太后您责罚萱萱好了。”我说着也跪了下来,这个皇宫,这个皇后的位子,我没有丝毫留恋,如果不是因为宗训,我宁愿长留江陵陪着康平。

太后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坚决,她呆呆得看了我半天,像是在审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罢了,既然皇后如此坚持,哀家就不多说了,哀家老了,管不了你们的事了,你们都好自为之吧。”她说完颤巍巍的由宫女扶着出了东宫。

门口的春梅看到太后离去,也意识到自己再跪下去也是徒劳无功,没过多久便起身,有自己的宫女陪着回了她的撷芳殿。

从此之后,东宫真的清静了,除了小宗训跑进跑出的经常带来一些消息,我几乎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每日里与宗训一起看书,抚琴,种花,刻意不去处碰心底的那些伤痛,时间竟也很快的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中只是在二月里太后薨逝时离开过一次东宫,尽管我当日那样抗拒太后,纵使她愤怒离去,我的皇后毕竟没有被废,可见在她的心中对我还是存着情意的,我又怎可不去送她。

灵堂之上,我也是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近距离的见到了郭荣,他一身缟素,更显得清瘦苍白,鬓角上何时添了如霜的白发?为什么我的心还会这样痛?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彼此都没有说一句话。

“娘亲,您和父皇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六岁的宗训聪明善察,已然发现了我和郭荣之间的问题,“您每日都呆在东宫,从不去看父皇,父皇老向孩儿打听您的情况,自己却从未进过东宫。”

“你父皇向你打听我的事情?”我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糟糕,父皇嘱咐我不要在您面前说起他,说是怕你生气。”宗训忽然吐了吐舌头,“可是娘亲,父皇他病了为什么也不要孩儿告诉您?您要是知道他生病了会去看他,而不会再生他的气吧?”他歪着脑袋看着我问道。

“他生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不假思索的问,手也抓紧了宗训。

“父皇自从上次出征回来吐了血大病一场后,身体一直不好,这几日秋风起了,咳的很厉害,每晚都睡不好。娘亲,您去看看父皇吧,看看他,他就会好起来的。”

宗训一双大眼睛眨着征求着我的意见。

生病,吐血,咳嗽,这就是他如此憔悴,如此苍白的原因。听到这些,我怎么还会继续安心的呆在东宫?

冰糖雪梨羹,应该对他的咳嗽有好处,东宫的小厨房在这个时间本来不会有雪梨,我特意托了郭山到宫外买来,加了冰糖和蜂蜜,细细的炖了,小心的放在托盘上端了送去仪和殿。

“皇上,臣妾给您炖的川贝枇杷,您先喝了吧。”春梅的声音从殿中传出,我停止了脚步,也制止了内侍的通传。

“先放在桌上,朕批阅好这道奏折再喝。”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父皇,父皇,抱抱!”是小孩子的声音,我抬眼望去,那是春梅一岁多刚学会讲话和走路的双生子——宗谨,宗诲。

“谨儿,诲儿!”郭荣一手抱起一个,一脸的笑意,“这两个小家伙又重了不少!”

“是啊,他们两个长得很快,谨儿,诲儿,快下来,你父皇还有正经事情要做。”

“不碍事,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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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殿内其乐融融的四人,夫妻,父子真是幸福的一家,而此时站在门口的我却一下子彻彻底底的成了多余之人!

我站立不稳,身体一阵摇晃,“哐当!”手中的盘碗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也惊动了里面的人。

“娘娘,您还好吧?”一旁的内侍想要扶我,我冲他挥了挥手,“不要管我!”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一阵狂奔,脑中只有两个字“逃离”,除了逃离还是逃离。

一道门槛将我狠狠地绊倒在地,手上,额上都渗出了血迹,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嘴角只留一丝凄然的笑,自己的心已同那掉落在仪和殿门前的青瓷花碗般,成了一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