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月季最盛最张扬,红的,白的,粉的,黄的各色品种把个芳菲苑装点的如同花海,当然与之争艳的也不在少数,路边热情的火红石榴,墙边高傲的美人蕉俯首间丛丛低调的紫茉莉,小径上独自开放与世无争的雏菊,更有池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睡莲。只要你肯去发现,不怕你找不到一种适合自己品味的花。
食物全是以自助餐的形式,二十几个盘子摆在了苑中紫藤花架下的一张特大的石桌上,因为天气较热,一律都是偏清淡不油腻的菜系,点心更是极尽花样,都是我亲自交待并过目认为满意的,当然除了饭菜点心还增添了不少鲜果,西瓜,黄杏,樱桃等等,茶水方面西湖龙井,黄山毛峰,苏州碧螺春,福建铁观音,云南普洱,杭州白菊,宁夏枸杞应有尽有,有个经营茶叶的朋友就是不错,每年都能拿到上品。
干净的勺子筷子放在每个盘子中,另有杯盘碗筷和湿毛巾摆在桌边上,供用餐的人自己取用。又命人在芳菲苑的各处阴凉地摆上桌椅,来人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座位。
一切准备就绪,毕竟有这三个多月的身孕,忙碌了大半天的我已经有些吃不消,脸上汗水涔涔,人也气喘吁吁,便吩咐宫女到时注意及时续水续茶,收走用过的餐具。自己则到东宫洗脸休息,此时东宫门前,郭荣早已叫人摆上了十八般兵器,还装了箭靶,显然是一个小型校场,而东宫中笔墨纸砚琴棋亦是样样俱全。
郭荣的圣旨与我的懿旨都于五天前便发出,女子会来六人,除了王钰真,符英,向秀,魏茹贤之外,还来了范质十四岁的女儿范月君以及李谷的妹妹李艺鸿,而未婚的年轻臣子竟有十人之多,这其中除了赵氏三兄弟,高怀德将军,王朴,李谷之外,还有另外四人都是朝中新招的年轻才俊。十六个客人加上我和郭荣,还有专程来凑热闹的太后太妃,算得上一个中型party了。
因着皇宫中自先帝薨逝有近两年没有如此热闹过,所有整个皇宫的人都被动员起来,虽忙碌,然无论是宫女还是御厨都像过节般开心,想是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场面,当我要人来东宫小厨房帮忙时个个都抢着过来。
休息了片刻,气顺了,我便携了春梅先回到正阳宫泡个澡,稍微收拾一下自己,还好此时自己腹部还未见突出,身体虽然丰盈了些,往日的衣服倒还能穿的下,为了让今天的气氛轻松,我事先与郭荣商量好今天都只穿便服,因此拣了件湖蓝色的纱裙穿上,略施了粉黛,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因此无需张扬,镜中的自己虽然由当年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变成了一个四岁孩儿的母亲,四年的宫廷安逸生活让岁月并无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然而依旧脸色红润,皮肤光洁,增添的只是一种成熟的妩媚韵致。
泡过澡整个人通体舒畅,一扫刚才的疲劳,便前往仪和殿,为了避免减免反复行礼的麻烦,今日郭荣特意让太后太妃和我一起去他平日里议事的前殿,在那里接见进宫的众人,要说一个皇帝肯如此花心思在臣子身上恐怕史上也就只此一人了。
进来仪和殿,太后太妃早已带着宗训过来了,我赶紧上前见礼,“萱萱参见太后,太妃!臣妾见过皇上!”在外人面前,即便是太后太妃,我与郭荣的称呼都不再是你你我我的,毕竟礼数无法不据。
“萱萱,快起来,你如今又怀着身孕,不要多礼。”太后将我扶起。
“母后娘亲,母后娘亲!”一边的宗训今日也特别兴奋,看到我来就挣脱了太妃边以他特有的称呼喊着,边迈着小小的步子向我这边跑来。
我真是庆幸当初没有教他喊妈妈,不然现在还只不定怎么喊呢!我笑着弯腰拉住他的小手,“宗训,在太妃处有没有好好听话?”
“回母后娘亲,宗训很听话,跟太妃一起念诗了。太妃刚教我的,我背给您听。”说着边炫耀似的背诵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宗训真不错,那你可以告诉母后这首诗讲的是什么意思吗?”我继续问道。
“这又何难,诗中讲的农民种地的辛苦,要我们要珍惜所有吃的粮食不要浪费,作为皇帝更要体会到百姓劳作的辛苦,少征赋税,多谋福祉。”如此振振有词,如同大人般的口吻,让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大吃一惊,其实在宫中除了我一直只给他讲些童话、寓言故事之类,无论是郭荣还是太后太妃都无时不在把他以储君的身份来教育。看到一边郭荣赞许的眼神,就足可以证明一切。
“宗训讲得真有道理!”此时我也只剩下夸赞了。
“可是母后娘亲,宗训还是觉得您的故事更好听,您上次讲的白雪公主,她吃下毒苹果后怎么样了?”毕竟只是不足四岁的孩子,一下子暴露了本性。
“宗训,母后今日累了,你还是跟在太后太妃身边乖乖的,明天再接着给你讲故事。”这次说话的是郭荣,他将宗训抱回到太后身边,又转向我一脸的关切:“皇后今日辛苦了,还吃得消吗?”
“谢皇上关心,臣妾身体无恙。”我回道。
“那就好,看时辰他们应该等在殿外,可以宣他们进来了。”他随即便让内侍传见众人。
十个臣子先行进殿行了礼,站立两边,然后才是各家小姐觐见。
“皇后的芳菲苑如今花期正盛,因此邀请了各位小姐前来赏花,朕亦想借此宴请众位卿家,刚巧碰在一起,相信大家都不会介意一起赏花赴宴吧。”郭荣笑着说出早就想好的“原由”。
“皇上明鉴,臣等十分乐意!”既然皇帝都这样说,就算有人介意也不会说出来。因此一干人等便由郭荣引着来到芳菲苑。
开始时还是比较拘束,然而我的特意安排,不一会儿就让各人放松下来,他们也会三三两两的去取了吃的,然后找到靠近的位置坐下来,互相聊着。当然主要还是女子与女子,男子与男子之间,只有在取东西时男女碰面才会微笑打个招呼。看来要让这些古代男女在短时间内熟悉起来并且有所交流还是很困难的,毕竟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数束缚着。好在我的初中也只是让他们可以互相之间引起注意,尤其是赵大哥这个主角,能够对其中某个女子有个好印象。
然而赵大哥却只自己一人在一丛美人蕉的旁边饮着茶,倒是另外的赵家兄弟还跟其他臣子相谈甚欢。
我与郭荣以及太后太妃也是各自选了一处僻静之处,只管自己聊着,当然也会偷偷的观察一下各人的言行反应。
虽然赏花吃饭看来没有什么进展,接下来的才艺表演作用可就不一般了,因为不管是文臣的诗词书画,武将的射箭武艺,女子的琴技歌舞,每次上场的都只一到两人而已,其他人则在一边观看,这可是互相引起注意的最好时机。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赵大哥与王钰真两人最优秀,最般配,而且从他们互相欣赏的眼神,应该也会有好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