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我和赵大哥两个人的劝说,在出征前,郭荣还是同意了我的意见,只是他还是不放心我,便命令张永德与高怀德两人带兵先到晋州与王彦超会合,嘱咐他们坚守城池,不贸然出兵。他自己却扮成了随从与我和赵大哥同行,毕竟他是后周的晋王,亲自去契丹是不合适的。
我也做了男装打扮,三个人三匹马,为表诚意,还是叫几个士兵押了一辆马车,车上装了些中原的丝绸茶叶之类,身上带了后周晋王的亲笔书信,看上去真的像是个使团似的,一路前往上京。其实这些都是我准备带给回雪的礼物,她人在北方看到这些江南的东西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我们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见到了耶律阮,虽然已经是大辽的皇帝,他见到后周来使竟然是我和赵大哥,还是非常开心地招待了我们。
“姐姐,赵兄你们来得正好,雪儿要是知道你们来了不知该有多高兴,今日是小儿耶律述奇的满月,咱们不谈正事,只喝酒叙旧,好好庆祝一番。”我刚想说明来意,他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耶律述奇,他和回雪的儿子竟然也已经满月了!虽然还没有解决问题,听到这样的喜事,我也禁不住想要快点见到回雪了!
“姐姐!”一看到我,回雪便跑上前来。拉住了我的手。一年多不见,她已为人母,眉目间少却了稚气,更增添了成**人的美。现在的她,无论是气质还是装束,都无法看出她原来只是将军府的丫鬟。看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就知道与耶律阮一起生活得开心美满。
“这一年多来,姐姐过得可好?”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确定我的毫发无伤,幸好我脸上的伤疤已经看不出来,不然她见了定要伤心一番。
“我很好。”一年多来的酸甜苦辣我就用了这三个字来概括,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又何苦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再提起呢!
“妹妹,快带我去看看你的孩儿!”我转换了话题。
提到孩子,回雪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的笑容,带我进了她的寝宫。一个二十多岁的契丹女人向她行了礼,随后抱了孩子过来,递到她的手上:“皇后,小王子正睡着呢!”小家伙长得很是壮实,估计是遗传了他契丹人的父亲较多,然而皮肤白皙,还有那鼻子嘴巴又像极了回雪,眼睛微微合着,呼吸均匀,睡得正香。我身无长物,想起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身上就一直挂着的一块玉佩,唯有这个算是贵重的了,便取了下来,准备给小述奇挂到身上。
“姐姐,这怎么可以,这是将军和夫人在你出生时为你求的护身宝玉,让你一直带在身上保平安的,你怎么可以给他?”回雪想要阻止。
“你我姐妹一场,你的孩儿也是我的亲人,此玉若能保他一生平安,比带在我的身上还有开心,妹妹不要推辞!”说着我不容她再说什么,就已经轻轻的把玉佩挂在了耶律述奇的身上。
回雪见我如此,也就没有再推辞,“我替述奇谢谢姐姐了!姐姐你怎么会来大辽,郭少爷可好?”回雪看来并不知道郭荣如今已是后周的晋王,这样更好,要不一会儿她见到,必然认出来,免不了尴尬。
“赵大哥现在是后周的将军,他奉命出使大辽,我为了见妹妹同郭荣跟着一起来了。只是现在他只是赵大哥的随从,不便过来见你。”我避重就轻得跟她说了,不想她牵涉其中。
晚上因为王子满月而摆的盛宴,因为赵大哥和我的到来显得更加热闹,耶律阮与赵大哥频频举杯互敬美酒,我与回雪则一边都耶律述奇玩,一边聊天,倒是郭荣碍于身份现在也只能在一旁静静站着,我不时给他一个眼神,也免得冷落了他。
接下来过了两天,耶律阮每日好吃好喝,盛情款待,就是只字不提正事,这下急坏了赵大哥和郭荣。前方军情如火,正等着郭荣去指挥作战,再这样下去,势必影响士气。
到了第三天赵大哥是在忍耐不住,便向耶律阮说明了来意,前面还笑意满面的耶律阮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孤已经答应刘崇给他助战,赵兄难道想让孤做一个失信之人?”皇帝的权力马上代替了兄弟情谊。
“如果让我不出兵也可以,除非后周答应把易州,霸州,以及定州献于我大辽。”他果然野心勃勃,我看到跟在赵大哥身后的郭荣正紧握着拳头。
“皇上,”我一见这情形必须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礼了,看在回雪的面子上,他应该会好好考虑我的话,“后周现在正是兵多将广,顺应民心,而刘崇本就不得民心,加上自不量力,就算皇上出兵助他,他也是扶不起的刘阿斗,后周取胜后必然会正面与你辽国作战,到时皇上又有多少胜算?何况我知道现在皇上正在实行改革,清除内忧,此时实不宜大动干戈,还请皇上三思。”在来的路上我特意打听了一些消息——他初得皇位,虽然获得了萧太后的认可,但是整个契丹不服之人还有的是,因此他正在着手成立枢密院,加强自己的中央集权。
听了我的话耶律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显然他没有想到我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只是他,连身边的赵大哥和郭荣也暗暗的点头表示赞许。
“想不到南唐洛将军的女儿竟然会为后周来做说客,不过孤倒是小瞧了你的辩才,你确实是一语中的,孤现在的确不想大动干戈,所以对刘崇也只不过是虚应罢了,他是胜是败本就与我大辽没有什么关系,孤也不希罕他北汉那几亩贫瘠之地。不过孤心中尚有一个疑问,如果你的答案可以让孤满意,孤自会答应按兵不动。”他的眼睛里尽是玩味,我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只是不晓得他又要我回答什么问题。
“皇上但说无妨,洛萱必然尽力做答!”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继续下去了,否则前功尽弃太可惜。
“他日若后周与南唐作战,你又会站在那一边?”他一说完,我看到郭荣和赵大哥也同样在注视着我,等待我的答案。
身为南唐的萱公主,与李璟,李煜都有着一层联系,就算没有这层身份,自己的父母亲人都在南唐,如果郭荣真的对南唐作战我又该如何自处?实际上自己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么早就被耶律阮给提了出来。
“民心所向,得民心者得天下,洛萱亦是平民中的沧海一粟,自然是要顺应此意。”目前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答案,事情真的发生时何去何从我又怎么能够确定,一切皆按自己的心意而行吧。
“好一个得民心者得天下,就凭着一句,我同意退兵,谢姐姐指点。”他已经不以皇帝自居,显然明白了我话中的深意。我同时也看到了身边两个男人的吃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