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鲁莽的人,虽说已下定决心要救出回雪,但考虑到前一晚已经打草惊蛇,所以后面几天都没有前去契丹军营。看他考虑周到,不是拿性命冒险的人,我也放心了不少。自己身体也渐渐恢复,可以到处走动一下,这才发现我们所在的商河村,坐落在一个山坳,地处边界所以常年经受战乱之苦,村中人也都逃的十之**,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我们现在住的就是别人遗弃的一处空房,而每日所吃所用竟都是他来时带在身上的,看来他是长期在外行走的人,出门行李都带的齐全。看不出他一个大男人做饭洗衣样样难不倒他,甚至我破损的外衫也是他缝补好的,倒让我一个女子在一边插不进手去,只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到了第四天晚上,他又照例天未黑就出发了,这一次我知道他是小心谨慎的人,所以倒也不像上次那么担心,只躺在床上静静的等着。正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马蹄声,他也像一阵风似的进了屋。我赶紧起来:“赵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洛姑娘,快起来跟我去军营,令妹一定要见到你才肯走。”他急急的说道。
这个回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我要是去了军营赵大哥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带两个人回来?我正犹豫间,他已经拉我出门,顺势把我抱上了他的青骢马,自己也一个翻身上了马,拦腰稳住我,开始策马急驰。这一切一气呵成,让我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觉得腰被他搂着有些不妥,但见他一心往前赶,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我便觉得自己多虑了,他是正人君子,没有不良的企图,在目前这个状况下,我要赶去军营,也只能借助他的马。
夜风吹过,我顿觉一阵寒意,身后的他却已发觉,下意识的与我靠的紧了些,我感觉到了他怦怦的心跳声,也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暖意。
马行的飞快,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契丹军营的灯火,他这时勒住马,与我一起下马,把马留在原处,自己拉着我慢慢向一处军营靠近,刚到帐门口,帐中闪出一人,看到我们两人倒不是很吃惊,只对赵大哥说:“又是你,果然有胆识,我上次就说过,要带人走,得先过我这一关。”原来他就是赵大哥上次遇到的年轻将领,看年纪不过二十几岁,但从身上的服饰就知道在军中职位不低。我暗叫不好,上次赵大哥一个人才及时离开,现在加上我一个累赘,不但救不出回雪,只怕我们俩也难以逃走。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士兵众多,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赵大哥对他说道。
“好,今天咱们就一对一,单打独斗,你赢了,就带人走,我耶律阮说话算话,决不会让士兵伤你们分毫!”对方竟然这样说道。
“希望你不要食言,我就与你分个胜负高下。”赵大哥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一枪一鞭在帐前斗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这位赵大哥用的是一条软鞭,虽然自己并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那契丹将领的长枪一时半会儿很难近他的身,知道他不会有危险,我就趁他们不备闯进营帐。营帐中果然只有一人,穿的是契丹服饰,显然是知道外面有人打斗,所以也在焦急地向外看着。“回雪!”我认出了她,快步跑上前去。
“姐姐,真的是你!”她也一阵惊喜。两个人前后有快十天没见,现在都禁不住流下泪来。
“回雪,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我关切地问道。
“姐姐,回雪很好,没受什么苦,倒是姐姐,我前几天听到消息说,南院大王耶律察割帐中的奴隶是女人,被发现身份后意欲逃走,结果坠落山崖,我猜可能是姐姐你,一直姐姐担心的生死,还特意让阮王子派人出去寻找。”回雪说道。
原来那人是契丹的南院大王,我被赵大哥所救,估计他觉得脸上无光,就说是我坠落山崖了。我未来得及体会她后面话的意思,对她说道:“我并没有掉下悬崖,而是被赵大哥给救了,因为受伤昏迷了三天三夜,一醒来就托赵大哥来就你。只是他一个个军营找来也花了不少时间,还好今天找到了你。”
“姐姐没事,回雪就放心了。”她喃喃地说道,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看她虽是契丹服侍,但也是男子打扮,猜想应该是没被发现女子身份。但还是不放心,既然全营都知道有个奴隶是女人,不可能不怀疑到其他人身上:“他们没发现你是女子吧?”
“我,——”她一下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正紧张,难道她的身份也被揭穿了,还是她被契丹人侮辱了?这时帐外打斗的两人却走进帐来,只听那年轻将军队赵大哥说道:“我耶律阮说话算话,你现在可以带她走了!”说得很有豪气,不过我却看到他眼中的一丝伤痛。
赵大哥则心情很好,走过来对我们说:“两位洛姑娘,现在不走还等待何时!”
我拉着回雪的手就准备离开,谁知回雪竟抽回了手说道:“姐姐,回雪对不起你,我不跟你回去了!”我一听心中着急:“你怎么了,前面赵大哥要救你离开,你偏要见到我才行,现在我也来了,你怎么又不走了?”我焦急地看着回雪,却忽略了那耶律阮欣喜的眼神也正看着她。
“我——”回雪低下头去,考虑着怎么回答我。
“谁也不许走!”这时帐外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那天鞭打我的耶律察割!“来人,把这逃跑的**,连同来军营刺探军情的奸细,一起给我拿下!”他已经在跟手下下命令。赵大哥知道事情不妙,手已经放在了缠在腰间的软鞭上,随时准备出手。
“耶律察割,你好大的胆子!没我的命令,竟敢带人擅闯我的营帐!”一旁的耶律阮严厉斥责道。
“元帅,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和咱们大辽国的大计。”感觉到耶律阮的怒气,这耶律察割语气倒也收敛了些,看来他也得听耶律阮的。
“你既然还知道我是元帅,现在就先带你的人出去,今天的事我自会处理!”耶律阮继续说道,语气虽然也缓和了不少但是仍然让人不能质疑。
耶律察割无奈只好带人退出营帐,临出门时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帐中就剩下了我们四人,气氛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就知道这耶律阮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他答应了放我们走,应该不会反悔,此时我倒是不担心这一点,可是令我担心的是回雪,我同时也看到了耶律阮看向回雪时充满深情的炽热的眼神。难道他和回雪之间在这短短几天发生了什么?回雪向来都是听我的,自从离家以来都是我们在相依为命,她真得不打算跟我回去了?我必须得先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想到此,我就冲那两人说道:“耶律将军,赵大哥,你们两位能否暂且回避一下,让我和妹妹单独谈一谈?”
他们两人倒也默契,各自上前,耶律阮握了握回雪的手,而赵大哥则过来握了下我的手,朝我点了一下头。我估计他是想让我放心,今天肯定走得掉。我也对他略微点头示意,表示自己心中清楚。他们这才出了营帐,剩下满脑子疑问的我和脸上羞红一片的回雪。
我拉回雪到帐中的榻上坐下,看刚才的情形,心中已经有些明了,但是还是想听回雪说出心中所想:“妹妹,现在就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你快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