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夜昭两人,一出了何府,穿着人群,朝缘君楼方向去了。
“哎,我还以为沛儿姐一定暗中跟着我们呢,看来我想多了…”朝北去的路上,祁云不住抱怨。自己怎么说也算死里逃生,竟不见一个人出来迎接。
“你不是肚子饿了,还在意那许多。赶紧吃了饭回去,免的让人着急”
“他们着什么急啊,指不定在哪个赌坊呆着呢”
“对了,你两晚没回孟府。去哪了?”
“红柳阁”
“…你,住那了?!”
“对啊。怎么了?”
“额…没事…”
“那个姓姚的大姐教我们易容术呢!呆的晚了就没回去了。”
“你们?还有谁啊”
“能有谁…我那个死对头呗”祁云摊手道“不过现在好了,我不跟他计较了。对了,我出来时候还说今天再去学呢,估计人家都等急了!”
“你事还挺多…刚才薛谭说你像个小大人,我看也越来越像了”
“有嘛?”
两人边走边聊,说话间穿了繁华的大街,到了条僻静的窄道近路过去。
“三哥!”进了小道不久,祁云便觉几分怪异。刚才在大街上还没感觉出来,一进了窄道只觉身后有人。一身警觉,朝一旁夜昭喊了声。
这边夜昭早也觉几分不对,听祁云那边提醒,更几分确定。歪头朝祁云看看,点了点头。两人脚下也快了几分。
却看后面,巷子尽头拐角躲着三人,三人贴墙站着。见巷子深处两人拐了,忙闪了跟上去!三人进了巷子,急急朝拐角那边过去,贴墙朝里面一眼,只见一条死胡同,不见两人!
“找我们嘛?”三人正呆望着,后面兀的一声。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跟着那两人不知何时到了身后。说话的是一旁那个小个子,手里还掂着一块瓦砾,上下掂着,一派闲适。看着是随时都会呼脸过来~
夜昭祁云两人并排站在巷口,他们入了胡同便跳了上面。本想躲藏起来待时再走,却不想后面三个家伙竟是这般大头菜,昏昏钻了进来,竟还是这般呆迷!想来想,倒不如过去耍他一番。
“谁派你们跟来的”夜昭问了句。他心下疑惑,何卓死了,薛谭也已经放了他,应该不会再背后来一手,眼前几人又是谁的指派呢。
却看里面三人,应该只是探子,不会功夫,见前面两人这般自信满满的问起来,竟显是有些忐忑。三人对眼看了看,握拳招式起来,显然不打算说话了。
祁云看人这幅模样,笑了笑。他看得出眼前几人不会功夫,现在这般自然好拿来练拳“三哥,不用你帮忙!看我的。”说话丢了手里东西在一旁,走上前去,上下看了一番“想打架!来吧!”说话便上了。
这边夜昭先是看了会,只听通通几声,那边便是叫了起来。夜昭看也不打紧,回身去了一旁台阶坐了,心道这小子功夫越来越好了。听那边斗了会,再歪头看。只见已经两人鼻青脸肿歪在一旁,剩下那人也缩缩退了墙角“别光打,问问谁派来的…”那边祁云听了停了步子,对着眼前人问起来“打也打了,可以说了吧”
“是…是…”那人瑟瑟说着,显然也是挨的不轻,吃了苦头耐是不住。可这边还未说来,巷口又传脚步声过来!听那声音,步履稳健,功夫应该不低,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人!夜昭惊个起身站了一旁,定定看着巷子口。
“你可真能打啊~”一个步子迈出来,轻一声冰凉的声音。黑漆长靴,天青锦绸,手下握着一柄青鞘的长剑。这人一出来,后面又跟出一人,个头稍低些,穿的一身白衫,身下也是配的一柄长剑,跟的进来,站了一侧。两人一出来便是凌凌气势,冷眼看着巷子里的几人。角落里几个探子见人过来,忙绕了祁云一侧跑过去。祁云见那人要逃,自然不让,伸手要抓几人回来,这边却是一个飞镖扔出去,直向祁云手前贯了过去!夜昭见这飞身回去拉了祁云,那小子看见也忙收了手回来,险些躲过。再看那匕首,一路过去扎了后面墙上,半没了墙身里。再看那刚才探子,已经去了两人身后,朝那矮个子低声说了什么,回身去了。
“你受伤了!”夜昭过来拉了祁云,之前也未注意,现在看来,见那人嘴角一处淤青。
“不小心挨了一拳…”笑说了声,这才又看不远那两人。
“你谁啊!”
“你是那日何府的宾卫?!”夜昭看了一眼齐睿,便觉这人几分熟悉。
齐睿看着两人,懒得回话,抬手两个飞镖扔了出去过去。这次速度更快,直朝两人胸前飞过去,亮是要一招毙命!夜昭看见,不及多想,冲向祁云向一旁地上扑去!
只听铿锵一声,两人都摔躺了地上。青石的地面可是结实,冬天虽然穿的厚实,这般摔下去也不免破皮受伤。夜昭吃痛爬起来,一起身,忙朝一旁那人看去。
“三哥…你没事吧”祁云当时不及反应便被推倒在地上。接着便是铿锵一声,心下猛的一惊。起身抬头向一旁看去,那人也正打量自己“我没事。”
两人定了神,朝一旁看去,只见不远地上一口布裹的宽剑竖插地上,另一旁,一个漆黑刃身的匕首斜躺在一旁,想来那铿锵一声便是这个了。再说这剑,只一眼两人便识出。通身的包裹加上这不自然的剑宽,也只荀鸣鹤天天背的那把了:二哥在这!
“你们俩还不起来”一个声音从身后传出来,还未待看,又两个人从后面跳了下来。
“世子,你没事吧”
“挺气概的嘛~”
夜昭回头看过去,正见夜凌刘伯尹秦沛儿三人。
“齐睿小儿!”一声吆喝响亮了整个巷子。顺声看过去,左侧的高墙上站着一人,清风扶着衿袖起来,飘飘然,竟见几分大侠神气“你下手挺狠嘛~就他娘会玩阴的!”荀鸣鹤说话跳了下来,脸上一整的不屑。
这边齐睿冷脸看着几人,说是气愤,倒不如叫愤懑。他遇了着荀鸣鹤几次,不说每次都坏事,却也不差。再看出来的那几人,躲在暗处自己刚刚却没有发现,功夫应该在自己之上,皱了皱眉头。他自然不会傻到上去跟几人打起来,单单一个荀鸣鹤就够的麻烦,不说再加三人了,他才不顾那豪杰气度,能达目的,才是根本“宇生,我们走!”道了一声两人便跃身走了。
“娘的…!”荀鸣鹤唾骂一声,收刀飞身追了上去。一旁刘伯尹见状,也跟了上去。
“你这小子怎么搞的,还会被人抓了去”秦沛儿上来,揪了祁云耳朵,便说起来。
“放手了师傅…我耳朵冻了,再揪就掉了…”那小子扒着耳朵,嗷嗷求饶起来。
“掉了好,到时待在家,也安生了”
“掉了耳朵跟待在家有什么关系,我腿脚还好的嘛~”
“哦~你倒提醒我了”
“别别…师傅别啊…”说话间追跑起来。
却看这面,荀鸣鹤刘伯尹一路追着两人向东去。
“宇生,你先走”齐睿忽的停了步子,对身旁宇生说道。
“大哥!”
“我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齐睿握了握手里长剑“晚上我再联系你们,快走!”
王宇生看着齐睿,点了点头“一切小心!”说罢飞身跳了房楼下去,不见了。
看不远处,荀鸣鹤刘伯尹两人飞身在后,紧步不舍。不过一会,两人便到了眼前。
“你让那小子走了?!”荀鸣鹤到了近前,看着迎面当道的齐睿,轻戏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卖了他自己跑呢~”
“荀鸣鹤,你这家伙还真是让人讨厌”齐睿看着不远背剑那人,冷冷说了一句。
“看你那副死样子,天下间不知道哪个能是你喜欢的”
“你死了,我便喜欢了!”齐睿一把两个飞镖扔过来,自己一个跃身拔剑也跟了上来。荀鸣鹤笑了笑,背手取了长剑,迎战上去。刘伯尹没带兵器,直接握拳贴身上去。
…
何府这边,薛谭入了府,放了夜昭两人,便一个人坐了屋里闲适喝起茶来。下边那人却是忙的不可开交,何府毕竟旧都大商,产业庞大。
手里拿着茶杯,转是看着,一番细细打量。
“将军!左将军他们回来了”正喝茶,外面一个士兵在门前报了声。
“嗯,知道了”薛谭应了声,起身离开凳子,朝外面去了。
何府门前,一行二十几人,高头大马。后面还拉了一辆马车,车上一席白布盖了。一众进来,门前士兵便开了道。
“左将军,澜太守!”薛谭说话,笑脸盈盈从里面出来。
“薛将军好快啊”左澜遇人也是笑脸盈盈,像是果真遇了知己好友,多年未见一般。
薛谭说话看了看后面马车,又是一副笑脸,迎这两人向堂内去了。
“把尸体放到东院房间!”左澜朝后嚷了一声。便和着薛谭一路朝内堂去了。后面,两个士兵到了车前,引着向左拐去了。东边院子里,一共三间小屋,只正屋门前站了两个士兵,手持长戟卫在两旁。马车停了门前,两人上车托着白布裹了抱进去,进屋,和着一旁两个,并排放了板上,阖门出去了。
齐睿这边,斗的两人,几个回合便是托的不过。一个荀鸣鹤,宽剑横握,挥挡在前。那个灰白胡子的老头更是老练,虽未带兵器,却一整的贴身在前,狗皮膏药一般。这般下来,长剑飞镖便都失了妙处。从房顶到深巷,几番苦缠。荀鸣鹤又是一剑横穿过来,直向脖颈。齐睿右边一侧,那剑直向了左肩头。布包的长剑,一剑下去,未见血,却是这一戳,一个趔趄,感觉直入筋骨,半个胳膊都难再动弹。不过反应,身下那老头又一拳过来,直上小腹!瞬间,只觉是前心碰了后背,忽的就倒飞了出去,撞了墙角木车,狼狈一地。
躺了地上,捂着个胸口,只觉内脏翻腾,低头,便是一阵呕血。
“是谁要你杀世子的”看的那人重伤,两人停了手,问起来。
齐睿半蹲在地上痛苦半天,抬头看了看两人,一眼愤恨,听人问话也未回答。直了身子,瞪眼看着两人,忽的嘴上勾出一抹怪笑,猛的从身后取了一个黑木盒出来,端了手上,朝向两人!
“不好!”刘伯尹道了句,猛的拉起荀鸣鹤跳了高墙上。上了围墙,回身看去,再不见了地上那人!跳墙下来,只见地上一个木质的方盒扔了一旁。刘伯尹走过去,捡了那方盒起来,那盒子通身黑色,约莫成人手掌大小,两指厚度,正上金雕了几片落花,一周再无其他纹饰。盒子上,朝前一面布了一面细细的孔洞,朝上一面藏了一个绿豆大小的活处。
“空的!”刘伯尹捡起木盒,打量了一番,惊道“上了他的当”
“应该跑不远!我们追”荀鸣鹤说了句,提剑飞身,向前去了。
两人走过一会,一个半身白衣血迹的人从不远走了出来。那人扶着左肩,半弓着腰,拐拐拎着剑,朝荀鸣鹤去那方向望了望,转身出了巷子,朝何府方向去了。
…
这面夜昭几人出了巷子,本说是要回孟府,无奈那边嚷嚷着非要去吃那缘君楼的叫花鸡。秦沛儿也是无奈,索是看这家伙一整天没吃饭便是许了。一行四人出了巷子,朝正街的缘君楼去了。
四人一路北去,行至路口,碰到顾红柳一行人。一行两人只那顾红柳和那姚培华,却未见那花胖子跟出来。两人自西向东穿在大街上,从孟府那向过来。
“顾大姐!”祁云眼睛贼尖,远远看见两人,一副机灵叫了上去。
“呦,小云回来啦”顾红柳也早远远看见几人,这边听了叫喊,笑盈盈走了过来“我知道你们被何府带了去,便让人去探,那探子回来却说你们已经被人放了。我又去孟府看你们,不想没遇到人。”顾红柳看了看眼前几人,打量了夜凌一番,招呼道“这位是鄯州的凌公子?!”
“是”
“果真不凡”顾红柳呵呵笑道。
“顾大姐,何卓死了你知道么”祁云看着顾红柳,巴巴说起来,看那样子,几分八卦的天分也是有的。
“知道了”顾红柳叹气一声“哎~又少了一个厉害的对手…”
“你好像挺为他难过的样子啊”
“那是自然,少了跟那人勾心斗角,便又要闲的发霉了~”顾红柳一副惋惜的样子。
“顾大姐不用担心,过些日子我介绍个徒弟给你,准你天天没空闲着”
“哦~那样最好”
“培华姐,伏奕呢”
“走了”
“走了?去哪了”
“离开长安了,没说去哪”
“!”祁云本来还正开心着一会的叫花鸡呢,忽的听了这消息,竟蓦的失了胃口:走了,竟也没有说声。
“怎么,还想着人家呢小云”顾红柳听人说话,笑问起来。一旁祁云却低了头不回话。
“他本就不是中土人,怎么会在这长呆。我们之前也只是在长安的近郊遇到才认识的。他现在跟着他师傅,四海为家”
“他师傅是谁”
“一个老头,看着也不像中土人。”顾红柳说完,最后又强调了一句“不过很厉害!”
“到了”一行人说话走着,片刻到了缘君楼下。看这店面,除了新的灯笼对联,一整的古朴还是那般模样。
“云儿,你不是要吃叫花鸡嘛,走吧”夜昭看着一旁祁云,见那人一脸失落,入了酒楼,仍不见几分光彩。
“嗯”低回了声,朝店内进去了。
一顿饭倒也吃的热闹,推杯换盏半个时辰过去。别了顾红柳,回到孟府已经昏昏。
回了孟府,荀鸣鹤刘伯尹两人已经回来了。呆在院中的桌前对酒。
“二哥”
“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刚进门招呼一声,荀鸣鹤便问起来。
“两个家伙非要去缘君楼”秦沛儿说话走了过来“你们呢,抓住那人了么”
“没,让他跑了”荀鸣鹤说话,把之前那个木盒拿了出来。他之前打量了半天,最后也没看出什么。
“这是梨花落!”秦沛儿看人拿出来,惊讶一声。
“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这梨花落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暗器。”秦沛儿说着,拿着端详起来“这个是空的!”
“是啊,被那人摆了一道…”
“这东西好像是以前某个世家造的”夜凌看着那东西,倒也听说过一些“听说现在已经绝技了,没人能仿出来”
“它很厉害么?”祁云踮脚一旁看着问起来。
“你看这个红色的按钮,只要按下去,能同时扫出近白根毒针!你说厉不厉害”
“那人怎么会有这个”夜昭奇怪道“只是拿来吓唬人?”
“怕是有人想仿吧…”
“那要做一堆出来岂不是无敌了!”
“哪会…这东西做七八个都费死个人,怎么可能出那么多。”
“不过,七八个也够吓人的了…”夜凌沉声道“我看接下来日子又要不安生了”说罢,转头看向夜昭“那人既没抓到,呆在这也不安全。明日你便随我回去吧”
“凌哥…我在这挺好的,大不了我们不呆在长安就是了。我不想回去”
“世子,王爷还等着呢。过年不回家怎么行”
“刘伯,大后天就过年,现在回去也赶不上了”
“这…”
“夜昭,你也出来不短日子了,都不想叔叔?”
“凌哥以前在军营几年都不回一趟家。凌哥,你就别劝我了”
“…”夜昭一阵下来也是说的两人无话,只让夜凌觉得这人嘴皮子越来越溜了“今天也晚了,这事就明天再说吧…”
…
晚上,祁云来了夜昭房间,两人对烛桌前,祁云趴在桌上,看着烛火曳曳“今天听培华姐说我那死对头走了,我竟感觉有些难受…特别不好受…”
夜昭看着一旁望着烛火发呆的祁云,也是呆呆起来“小时候,府上有个菜夫带了他小儿子去我家”夜昭沉沉说着,像是自言自语“那孩子叫乐三,长得黑瘦,当时夏天,他穿了一件长袖的灰衫,我在后院廊道窗里看见他,他招呼了我,笑笑,从走廊里偷偷爬了进来”
“那孩子也是很有趣,他和我约了藏在后院花园玩,一藏一整天。晚上时候,府里人不见我们,忙的找了起来,后来那在后院找到我们,他父亲过来看见我们把那里搞的一片狼藉,当时便扯了他一旁,打了一顿,还说以后再不会带他过来。后来我母亲过去说了什么,那菜农便带那孩子走了”
“晚上时候我哭着要见那朋友,母亲却说人回去了,我问他什么时候会再来,母亲只说过几天,我一副高兴,想着等那人来了再如何如何。可是许多天过去,那人还是没来。直到现在我竟连那人模样也记不起来了”
“三哥是要我忘掉他嘛”祁云支头晃晃说道“嗯?!”
“我不知道…”
“烦心事真多…”
“人长大了,烦心事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