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也是荆阡蕴最难熬的日子。
洛将军和慎王的离开,一下子让原本风平浪静的京城,似乎有了一些不寻常的动向。
太皇太后明明已经不太管事,西宫太后也因为心病的缘故,在宫内休养了许久。至于那个已经不通人世的明王荆阡明,也已经被自己强制性的赶回了松洲。
明明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的人都已经失去了力量,但是为何自己心中却是充满了疑虑与不安。
或许是因为战线上已经有近一个月未曾有过消息了,也或许是在怀疑西宫太后不会轻易地罢休。总之,这几个月来荆阡蕴都未曾休息好过,但是越是在闹心的时候,这朝廷上就越是喜欢出些鬼事,弄得他心神不宁。
只希望一切安好,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才是。还有洛城,他真的不会谋反么,到了这种地位,谁还会没有坐上皇位的野心。所以他应该有的吧,想要这高高在上的龙椅的念头。只希望,真的如他所说,心里只有阡黛,不会考虑其他。
想不到自己最后的安全感,竟是要从已经去世了有十七年的妹妹身上获得,自己这个皇帝,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千古明君么。荆阡蕴苦笑着将杯中酒饮下肚。
果然就如同太傅说的那般,这位置,没有哪一天是能坐的安稳的,哪怕明知道根本没有人能够威胁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在怀疑着每一个人。
快点吧,把那个足以让龙国横霸天下的好消息带回来。然后,让我亲手接过,这上位者最为看重的兵权。
在发愁的不仅仅只是荆阡蕴,还有陈家的上上下下。
从新年直到晴阳公主带着月儿回到赤壁,这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就偏偏完全找不到陈君言人在何处,甚至连可能知道的人都失踪了。偏偏那陈君何也是不知道跑到哪种鬼地方去了,也是个行踪不定的,不然的说,说不定靠着凌唐,此刻已经知道陈君言是死是活了。
他们这边发愁,陈君瀚可就更是觉得为难了。已经把自家兄长藏在屋中好几日。也是幸亏他平日本就不爱让人伺候,所以来往的奴仆不多,注意着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不然的话,陈君言可是早就被逮出来了。
若是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待在屋内,陈君瀚倒也觉得还好,但是陈君言可是受了伤的啊。他自己虽说没事,但是看起来那伤口也是挺可怕的,而且还要给他换药调理之类的,这可就是大大的为难了陈君瀚,他一个琴痴,哪里会这些东西啊。
所以他随便还要偷偷摸摸的领着大夫进来给陈君言看病,也是巴不得他能够快些好起来,这在屋里多呆上一天,他可就危险一分。
陈君言也是知道他的为难之处,倒是难得的没有去找这个弟弟的麻烦,安安心心的养起伤来。只是这陈府内的一片慌乱,他却是直接装作看不见了。
同样在慌乱的,还有一个陈君玥。
她自然不会考虑到陈君言此刻身在何处,毕竟在她心中,这位兄长可是阴险狡诈无人能比的存在,只有他害人,怎么会有人下手对付他呢。兴许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此刻正在花前月下吧。她这么天真的想着。
此时唯一能让她担忧的,就是远在边疆的洛城了。
她未曾看过战争,也不觉得那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毕竟她连书本都不怎么爱看,又怎么可能去关注战事。
但是这一次,却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就在关心着龙国的大军,不,应该说只是在关心着里面的一个人而已。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即便被洛城狠狠地拒绝,却是忍不住的在思念着那个离着自己不知道有几千里的人。只是连当今皇上都无法轻易地掌握战况,更何况她这一个远在赤壁的小小的郡主呢。
这几日她就如同陈君瀚一般,消瘦了不少。
不过陈君瀚本来就是个一入迷就忘记外界的一切的人,他这样,众人也只当是又在谱曲而已。但是陈君玥却是一个明媚开朗的孩子,这头一回这样,也是不免让本就在担惊受怕之中的陈家人又有了一丝担忧。
只是这孩子的事情,也是太好打听了些,听闻陈君玥原来是相思成疾,众人也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而且,这件事情的起因可是晴阳公主,怎么说,都是该着她这个做娘亲的前去开导吧。
若是有那么容易开导过来,只怕晴阳早就带着月儿离开陈府了,何必在这里受陈家人的白眼呢,她可不就是指望着到了陈家,有些新鲜事情能让月儿好受一些么,哪里想到陈君言却是突然不见了,倒是闹得整个府上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但是时间总有过去的时候,纸也有包不住火的时候。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在陈君瀚出门的时候,前去他屋内打扫的小丫鬟终于发现了陈君言的存在。
他那会儿身子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仍是被七大姑八大姨扑上来哭哭啼啼的查看了一番。不过当小姑姑给他把完了脉,确定身体已经无大碍之后,就迎来了父亲疯狂的怒吼。待到陈君瀚回府的时候,这对难兄难弟就被告知,这两个月都不能出府,在家中念诵佛经。
这对陈君瀚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不过若不是被陈君言逼得,他本来也就不爱出门,而且不弹琴的时候,他也会抄写字帖。佛经虽是未曾读过,但只要都是四四方方的文字,他也就不怕。
可惜对于陈君言来说,这就是天底下最痛苦的惩罚了。
他虽是个人才,但是佛学却是最不喜爱的,而且罚抄写之类的,在他上学堂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是从未发生在他的身上。眼下却是把这些都补齐了,能高兴起来那才是怪了。
但是陈家发生的这一切都与陈君玥是无关的,她的眼里,只有外面刚刚传来的,关于洛城大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