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虽然未入士族,但也由不得一个奴仆来喝五道六,
玉虹旋即站了出来,走近一步,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愠色:“你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慕容家祖上是鲜卑族,
鲜卑族在《世说新语》中,被提及是“黄须鲜卑人”,偏向于白种人。
所以鲜卑人的第一个特点就是身材高大。
玉虹虽然只有13岁,年值豆蔻,但身材魁梧,已经和成人一般高。
在所有在殿外等候的众人之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玉虹脸上怒气冲冲,如同地狱夜叉一般,铜铃一样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那个奴仆缩了缩脖子,捂着嘴巴求助似地看着自家小娘子。
那娇蛮奴婢身后站着一个丽色绝伦的女子,横了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目光绕过挡在前面的玉虹,促狭的眼睛在慕容葳蕤的身上,上下打量。
突然轻笑一声,冷哼一声,说道:“这样子的打扮,也就是南下的胡人,也难怪了,出门小户,想必是族中没有长辈教你如何夹着尾巴做人吧,北伧……”
东晋以来,南朝土著的士大夫就将北人称作是北伧、伧父,认为南下的北人侵害了他们在本土的利益,所以多有不满,时常都抱着敌视的态度。
而这些士族女子从小被灌输了南尊北卑的思想,所以话语之中包含了一股浓烈的嚣张气焰。
女子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可以让周围五步的人听到。
北伧这两个字刚刚落下,就吸引了不少娘子、奴婢的注意。
“你说什么!”玉虹怒道,“我家娘子祖上是燕国皇室!”
那女子更加神气,露出一脸轻蔑的神色,嗤笑道:“燕国皇室?亡国之人竟然还敢如此大声说话,不知礼数。也难怪,胡人蛮子只识茹毛饮血,慕容评那老贼贪得无厌,平庸无能却担辅政一职,千万之众,一夜瓦解,岂不可笑?”
“呵……”女子轻笑一声,“也难怪了,慕容氏亡国之后,姐弟二人都一同入宫侍奉苻坚,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那才真真的光耀门楣……”
话中虽是恭维的意思,但是语气之中却是包含了一丝不屑。
燕亡国之后,慕容冲和清河公主一同被苻坚纳入后宫,虽深受宠信,但这却是慕容家的奇耻大辱!
南陈沿袭东晋,民风开放,清谈成风,唯一不同的是,业已从东晋时期的百家谈,变成了时政,风俗。
对于一些前朝旧事,更是指点江山,直言不讳。
虽然前燕已经亡国数十年,但听到有人议论先辈,慕容葳蕤还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右手紧紧握拳,指关节隐隐发白。
旁边有人轻声啧啧赞道:“陆灵枝不愧是陆家娘子,牙尖嘴利,颇有祖上遗风……”
吴郡陆氏,祖上是三国东吴大都督陆逊,世代为江东大族,在江东士族之中,有着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样也是当今圣上要拉拢的对象。
慕容葳蕤出门之前,族中长辈就叮嘱千万要与人和善,毕竟自己代表的是一个家族的荣耀。
“葳蕤……”
杨蓁紧紧地握着慕容葳蕤的手,她能够感觉地到那冰凉的温度。
慕容葳蕤朝着陆灵枝福了一幅,温声说道:“陆家小娘子安好……”
“哼……”陆灵枝冷哼一声,看到慕容葳蕤的手握着杨蓁,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看你温文尔雅,似是我汉家女儿,和北伧一起,岂不坏了祖上名望?”
原来是在说杨蓁姐姐!
慕容葳蕤蓦地一惊,杨蓁本是燕将后代,继承了祖上遗风,虽然不及玉虹体健,但比起一般江南女子,却是要高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