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艾尔不解地看着自称为派的人工智能，“既然你也是人工智能，为什么不阻止我们，反而帮助我们销毁西格玛？你又为什么要拦截它的讯息？”
派点点头，回答道：“我们的任务不一样。西格玛接收到的命令是必须杀死艾伊艾尔两人，而我的命令是守护整个莱恩小镇的安全。”
“当不同任务发生冲突时，认定优先执行自己的命令。所有阻碍自己完成命令的个体或行为，程序逻辑都视为必须被清除的存在。”派看向艾伊艾尔两人，“当你们来到莱恩小镇时就已经进入我的监控区，认定为可能威胁到小镇安全的隐患。但西格玛的威胁显然更大，所以优先处理西格玛，并拦截住它发出的讯息，以免给莱恩小镇带来危险。”
艾伊、艾尔忍不住心生警惕。
派的言外之意，是接下来就要对付他们了？
龙和凌不约而同地挡在两人面前。龙先开口：“接下来，你要杀他们了？”
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径自说道：“刚刚莱伊索尔中枢端发出一条命令：通缉对象：艾伊，女，16岁，原居住地莱伊索尔，哥哥艾尔死亡，现与弟弟艾尔逃亡中；艾尔，男，16岁，原居住地莱伊索尔，哥哥艾尔死亡，现与姐姐艾伊逃亡中。所有人工智能，一经发现两人，生活型人工智能立即通报行踪，战斗型人工智能当场格杀。所有任务以该任务为最优先，无限期。”
空气仿佛凝滞住一般。
“很可惜，我就是战斗型人工智能。”派两眼突然发出清冷的青色光芒，高高举起的一只手臂瞬间变成又长又尖的镰刀，对准呆住还没回过神的姐弟俩用力砍了下去。
来不及了。看到眨眼就要到眼前的黑色镰刀，姐弟俩下意识地缩起了身子、紧紧闭上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两人先后睁开眼，却看到黑色镰刀在距离他们不到一拳的地方停了下来。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双手交叉、高高举起的龙。他硬生生用自己双臂挡住了派的镰刀。
锋利的刃口割破了龙的肌肤，血液顺着伤口汩汩流出，宛如一条条蚯蚓一般缠绕在手臂上，令人触目惊心。
但龙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似的，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地看着派：“曹老头儿，从前说你老了，看来是我错了。但是想要杀他们，你还要先过我这一关。”
在听到龙喊它“曹老头儿”的一瞬间，派的眼中露出近乎人类般的情绪，它的视线终于转到龙的身上，看到他挡在艾伊艾尔姐弟俩面前的身影，眼中的情绪变得更为激烈。
就好像是体内有两个人在拼命撕扯一般，一会儿像是在追忆着什么，一会儿又变得冰冷无情；一会儿陷入悲伤痛苦之中，一会儿又面如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概是情绪激烈地变化着，就连派手臂上的力道也时大时小。趁它不备，凌抬脚狠狠踢在派的胸口，与龙合力逼退派。
派连连后退两步，两条手臂已经恢复如常，双手抱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偶尔传来它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不能杀人。杀人是恶。”
“身为人工智能，执行命令是你的首要守则！”
“你下得去手吗？以前你不也是这样从战场上逃走的吗？逃走吧！”
“不执行命令会被销毁的！”
......
艾尔微微皱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派，悄声道：“它的程序出现了混乱。趁现在动手，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龙回头看了看他，正寻思着是先悄悄撤退再做打算，还是继续等下去寻找机会，派已经放下手臂，站直了身子，恢复人工智能一贯的面无表情。
“你们四人已经知晓我的真实身份，继续留在这里必然会威胁到小镇的平静和安全。现予以清除！”
四人绷紧了身子，警惕地盯着派。
艾尔摸上了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只要派出现攻击他们的动作，他就立即召唤出塔纳托斯！
“我应该杀死你们。但是我不想直接动手。”派双手在面前轻轻一划，顿时身前出现了一个一人高、半手臂粗的星云，在夜色中泛着清冷的青色光芒，无声地旋转着。
“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注视着神色各异的四人，派说道，“只要你们能从这时空迷阵中活着出来，我就会放你们走，并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艾伊艾尔眼睛不由一亮。
虽说合四人之力或许可能用蛮力制服派，但要让它回答他们的问题，那就又要另花一番功夫了。
凌微笑不语，龙则是不相信地看着派：“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看到龙不信任的目光，派回答：“人工智能基本法则之一，永远不会说谎。”
龙这才收回视线，询问似地看向艾伊姐弟俩。
艾尔首先站了出来：“我想试试。”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谁下命令一定杀死他和艾伊？是不是就是害死哥哥的凶手？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们？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所有所有的一切，他都想问个明白！
艾伊也坚定地点点头：“我也愿意试试。”
凌微笑着耸耸肩：“龙你不用说了，肯定是要闯一闯的。算了，我就陪你们走一圈玩玩吧。”看到龙皱眉要说话，他又笑道，“放心，这点技俩我还不放心上。”
龙也只好不多说什么。
凌的个性，说好也好，随和豁达通人情，说坏也是极坏，任性起来谁也压不住，就算他是老大也是。
艾伊艾尔在前面，其次是凌，最后是龙。
等四人先后走进星云之中失去踪影，派才慢条斯理地收起青色的星云。
“人工智能永远不会说谎，但是可以选择说什么不说什么。已经有将近两百的人走进时空迷阵中，但是迄今为止还没一个人回来过。这便是我还没告诉你们的。”
既让这四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又不会让自己因为杀人而愧疚，还有什么比这更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派重新恢复曹老头儿的模样，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西格玛的残骸废墟。
“作为最新型的第三代战斗型人工智能，竟然就这样毁在两小孩儿的手中。看来没了‘父亲’‘母亲’，莱伊索尔那边真的是没落了。”
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处理这些废铜烂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