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狗定睛一看,竟然是前几天在明月楼刺杀鬼子头儿的那个戏班子的戏戏班主!
这戏戏班主明显是受了重伤,整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都一条条的挂在身上,都快赶上擦地的墩布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上,纵横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的都已经结痂甚至化脓,有的还在流着血,更有甚者,伤口旁的肉皮都向外翻着,都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班主!”曹三狗看到戏班主后,有些兴奋地跑上前去,“你还活着!”
那戏班主看了一眼曹三狗,并没有说话,却是“噗”的一口吐出了大量的鲜血,接着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哎!”曹三狗赶紧伸手去扶戏班主。
戏班主在曹三狗的扶持下,勉强的能站立。
“你这是怎么了?”曹三狗明知故问。
戏班主耷拉着眼皮看着曹三狗,虚弱地摇了摇头,并弱弱的对曹三狗说道:“原来是你啊。”
曹三狗说:“戏班主,没想到你还活着啊,其他人呢?全都死了吗?就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戏班主艰难地笑了笑:“就我一人了……”
随后,戏班主又对曹三狗说:“快……快……走。”
说着说着,戏班主就有点不行了,眼皮开始抹搭着,随时都要昏过去。
“班主!班主!”曹三狗呼唤着戏班主的名字,“你这是咋的了?你要我快走啥啊?”
戏班主又努力地睁开眼,并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曹三狗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用过的注射器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啥玩意儿啊。”曹三狗看着注射器,他这个山沟里出来的人从没见过这玩意儿。
鬼子皮和中山装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也是十分的疑惑。他俩慢慢地朝着曹三狗走了过来,看了看他怀里的戏班主,又看了看地上注射器,一脸的狐疑。
“你俩瞅啥啊?”曹三狗不满的对鬼子皮和中山装说道,“想想办法啊,这人都眼瞅着快不行了,你俩能不能想想怎么救人?想不出办法上来搭把手也行啊。”
鬼子皮和中山装没有动弹,他俩像是想到了什么,全都各自挽起了袖子,看了一眼他们自己的胳膊。
——只见他俩的胳膊上有一个醒目的针眼。
“完了。”鬼子皮身子一瘫,差点坐在地上。
而中山装也一脸的万念俱灰,犹如大限降临一般。
“怎么了?”曹三狗看着那二人如此表情,不解地问。
中山装情绪低落的将自己胳膊上的针眼展示给曹三狗看:“你自己看。”
曹三狗看了看他伸过来的胳膊,更加的不明白了:“你让我看啥?”
“针眼。”中山装说。
曹三狗仔细一看,果然有个针眼。
“怎么了?不就扎一个眼儿吗?大老爷们儿的就怕这点儿疼?你俩还有没有点出息了?你看看这戏班主,身子都快烂糊了。”曹三狗不满的说道。
“我们被鬼子拿来做身体实验了。”鬼子皮突然开口说道。
“啥意思?”曹三狗听懵圈了。
中山装对曹三狗说:“别问了,我们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赶紧走吧。”
鬼子皮说:“对,赶紧走。”
曹三狗有些急眼了:“走啥啊?你看这戏班主都这样了,我还能走吗?那我不就畜生都不如了吗?”
这时,曹三狗怀里的戏班主也弱弱的说道:“别……别管我……你……你快走……”
曹三狗急得都快哭了:“班主啊,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呐,那天是你们的人驮着我翻墙,才能让我活命的,我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你,你都成这样了,我要是这么把你扔在这见死不救,那我还是人吗?”
曹三狗这么一说,鬼子皮和中山装都听明白了,原来这戏班主对曹三狗有救命之恩,而这曹三狗也是知恩图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小伙儿。
戏班主欣慰地拍了拍曹三狗的手,中山装对曹三狗说道:“小兄弟,听我一句,赶紧走吧,要不然你也得死。”
鬼子皮也附和着:“没错,小兄弟,知道地上那玩意儿是什么吗?八成是小鬼子在东北的731部队研制出来的细菌病毒,他们拿活人做实验,研制生化武器,要在中国大搞细菌战,我俩,包括这位戏戏班主,估计都被注射了细菌病毒,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仨儿都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有可能整个人都会腐烂。”
说到这儿,曹三狗被吓了一大跳。虽然鬼子皮有些话曹三狗听不懂,又是细菌战又是731的,但曹三狗也听出了失态的严重性,毕竟死这个东西是所有人都恐惧的。这时,中山装也赶紧说道:“我们身上的病毒会传染给你,趁我俩身上的病毒没发作,你赶紧走。要是发作传染给了你,到那时你再出去,不但你会死,你还会传染给镇子上的其他人,到时候,整个杨柳镇就遭殃了!”
中山装说完,曹三狗又被吓了一大跳。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戏班主,心里不是个滋味。而那戏班主满眼慈祥地看着曹三狗,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
“走吧。”鬼子皮对曹三狗说。
曹三狗又抬头看了看那俩人,心里纠结一番后,最后下定了决心。他先扶着戏班主慢慢地使其坐在地上,并对戏班主:“班主,对不起了,我曹三狗不能救你。前几天你们戏班子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曹三狗没齿难忘,这大恩大德,我曹三狗只能下辈子来报了。”
说完,曹三狗又转头对鬼子皮和中山装说:“你俩也别打了,都是同命相连的人,何必打来打去?还望你俩帮我好好照顾班主,拜托了!”
说着,曹三狗冲着鬼子皮和中山装做了个揖,鬼子皮和中山装点了点头,接着曹三狗转身踩着一堆货物,开始向仓库墙上的小窗外爬去。
三两下,曹三狗爬出了小窗,最后纵身一跃,跳了下来。至此,曹三狗又彻底地逃出了旧仓库。他落地之后,有些留恋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旧仓库,然后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