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行衣,黑色的头巾,露着两只眼睛的黑色眼罩,身材纤瘦,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份人情,我会找你讨还的。”
“如有需要一定相助。”仇澜扫了一眼黑衣人的脖子,微笑说道:“可否告知姓名,也好让我知道人情该还给谁。”
“影子冷宁!”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又吃了一惊,最近这几天,挂在北平百姓嘴头上的两个人,一个是碧眸神使,一个就是影子冷宁,没想到轰动北平城的这两位,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了。
仇澜:“幸会!”
“能够见到碧眸神使,而且还让他欠了我份人情,此行不虚。”在说话之前,影子冷宁先将左手背到了身后:“不过,我有事要先行一步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不等仇澜他们有所反应,影子冷宁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影子冷宁居然是个女的!”
听七斗这么说,春桃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是女人?听她说话的声音明明是男人啊。”
七斗解释道:“姐,你又不是没听到她学你说话,隐藏自己的声音也是一种伪装,青哥说话还是……”
说到这里,七斗突然打住,不安的瞅了一眼身边的沈青衣,见他脸色如常,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转了话头:“我从她身上能闻到淡淡的兰花体香。”
知道影子冷宁是女人的,不只是七斗,还有仇澜和庚叔。
仇澜跟她说话时,特别留意了下她的的脖子,没有喉结。
双脚落地的轻重,以及步子的大小,是庚叔用来判断男人,女人,以及是否会功夫的依据。
不过,仇澜和庚叔此时所想的却并不是这个。
仇澜问庚叔道:“她左手腕上戴的是什么东西?”
“传音尺!贼门秘宝之一。”
影子冷宁手腕上戴着的那只银质手镯,跟其它镯子有所不同,就像一座大拱桥上面又架了一座小拱桥,而且小拱桥中间还横着一条极薄的银色长条。
庚叔道:“弹动镯子中间的银色长条,能够发出声音,这种声音一般人听不到。不过,另外一只模样相同的镯子,却可以接收到。戴着镯子的两个人,通过银色长条颤动的次数,来传达信息,相互联络。”
七斗惊叹道:“哇哦,贼门里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
庚叔继续道:“刚才影子冷宁把手藏起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她之所以匆忙离开,是因为收到了同伴传来的讯息。”
影子冷宁的确收到了呼叫她的信号。
离开监狱后,影子冷宁直奔旁边的斜坡,当看到站在树下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才减缓速度,慢慢走近。
影子冷宁来监狱的目的,也是为了救人,她先仇澜他们一步,潜进监狱后,第一时间溜进了松田的办公室,并偷到了地牢的钥匙。
可不凑巧,为松田他们准备酒菜的几个伪军,却在这时走了进来,开始摆桌子,上菜,没有给影子冷宁离开的机会,于是她就一直隐身在书柜后面,直到仇澜他们的营救行动结束。
房间里只剩下春桃她们的时候,她也一直忍着没有现身,想要静观其变。不过,她却没有闲着,不停的在弹动传音尺,联系她要救的人。
“爷爷走了!呜呜……”冷宁将头埋在那人的怀里,痛哭失声。
夜色里,那人的神情也无比的悲伤:“他老人家走的安详吗?”
“嗯!”冷宁螓首微点,哽咽道:“爷爷在一座寺庙里,念着经文走的。他生前一直埋怨你,不该那么做的。”
那人却笑着道:“师父风云东北数十年,只要不坠了他的名声,我背负什么样的骂名都是值得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害我担心的要死。”冷宁在他胸口猛锤了几拳后,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娇声问道:“疯子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疯子在她琼鼻上刮了下,取笑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我师叔,咱俩可差着辈分呢。”
“我死也不会叫你师叔的。”
疯子无声的笑笑,深情的望着怀里这个既泼辣又刁蛮的女人,她的心意疯子早就知道,只是藏在心里故意不说罢了。
他们的缘分从那一刻开始,就已命中注定。
离开北平,在鬼门关前溜了一圈的疯子,跪在还未解冻的松花江边,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和蔼的说道:“贼行天下,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你现在还没有名字,是要我帮你取,还是你自己取?”
别人都是长辈赐名,可老者却不想这么做,自己的命运要让他自己主宰。
“我要自己取。”对疯子的选择,老者也感到十分欣慰。
疯子望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以及辽阔的松花江面,低声道:“冷宁,影子冷宁!”
听到这小子给自己起的名字,老者意味深长的笑了。
数日后,从一辆马车上跳下个小女孩,跑到疯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蛮横的嚷道:“你不能叫冷宁,马上给我改了。”
疯子问:“为什么我不能叫冷宁。”
“因为我叫冷宁。”
“打算?”疯子笑笑:“你知道我从来不做那玩意,不过,仇要报,账也要找人算,东北算是回不去了,那就从北平开始吧。”
看到冷宁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样子,疯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表情怪怪的?”
冷宁低声问道:“你想知道他们的消息吗?”
疯子突然沉默了,眼睛也因为痛苦而发红,他仰面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有把救馒头的药送到大哥手里,一直心存愧疚,这么多年我都没来北平找他们,我怕听到馒头没活下来的消息……”
说到这里,疯子的声音开始发颤:“我没脸去见他们。”
冷宁知道这是他十三年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伤痛。她抱紧疯子,柔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会原谅你的。”
在沉默中相拥了片刻后,疯子强压下心中那份愧疚,笑道:“是时候面对了,不管他们怎么对我,我都接受,我实在是太想他们了。”
“我到北平后,去火车站打听过他们的消息,可是之前在那里干活的人,在去年都被赶了出去,重新换的这些人里也没有认识他们的。”
听完这些,疯子却没有失望,笑着道:“还有一个地方,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哪里?”
“八大胡同!”
听到这个地名,冷宁的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寒霜,咬牙切齿道:“你不会是找借口,趁机去喝花酒,逛妓院吧。”
疯子一个闪身,离开冷宁的怀抱,故意逗她道:“猜的不错!”
“你给我站住,我要送你去宫里做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