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劫兄,是时候出手了。”冰冷,决然,带有一丝解脱。
“何人?”我已经承认了这次交易,不管澹台玄这个人此举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已经得到了相当有价值的信息,我不愿平白的去占那看着很容易的便宜。
“勾玉,丁九五。”澹台玄的眼神定格在混乱人群中的一角。
那一角中站立着一个人。
四周人流来来回回的胡乱拥挤,个个衣衫不整东倒西歪,唯独此人,如松柏磐石一般稳立乱局,烦扰的街道中一切绝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动摇,刹那间天地只剩一人。
眉目如虎,肤黑多毛,一副典型的江湖草莽的样子。谁能想到凶名赫赫的蜃楼杀手,拥有“勾玉”这样精致绰号的人竟然是一副绿林凶徒的样子?
勾玉的脸上有许多的皱纹,密密麻麻的分布在眉峰、眼尾、鼻翼、颧骨的位置,但每一条皱纹却是极短,从来只有一个弯,弯弯如沟。
他掩藏在那层层叠叠的沟壑之下微微抖动是他内心真实的波动,我能感觉到,他在酝酿着什么、谋划着什么、惊疑着什么,这些复杂的东西到了最后却都沉淀为杀心,肆无忌惮的杀心。
这个人无论心中有多少情感最后都只能汇聚成杀心。这样的人,不是我能杀的了,至少不是现在的我能直接杀的了的人。
“他是你的手下。”因何杀人?
“他同时也是‘控’的人,最关键的是,他也是杜门的人。”
杜门中人,只这一个理由便已经够了。
对于一个有异心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人更加比蜃楼密探性质的杜门中人更加令人忌惮,想要在合适的时候除之而后快。而我,这个反杀利贪公然判出蜃楼的人、对于蜃楼没有半分顾忌的人,没有人比我更加适合朝着杜门出手,他摆脱监视,而我则摆脱招致追杀的跟踪,无论如何这是个双赢的局面,我无法不答应他这个要求。
形势已经从“我可以帮他杀了这个人”变成了“我应该帮他杀了这个人”。
他又弹出了一枚银子,喧闹声立刻加剧,乒乒乓乓的声音混杂着歇斯底里的狰狞叫喊逐渐的演化成了一片斗殴。
“这蜃楼里的内斗往往比江湖上的风风雨雨更加的险恶,也更加肆无忌惮。我不在乎什么江湖公约,只要实用,无论是什么手段我都会使用。”
“即使你遮住了他们的耳和眼,丁九五之死他们也会算在你头上。”这里除了我们二人再没有其他人有能力杀丁九五。
这是个愚蠢的漏洞。
“不会的,他们只会算在你的头上,从人群大乱开始,这群人就已经彻底的将我忽视甚至已经忘记了有关我的一切记忆,现在的我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他们的认知里,在他们看来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在。”澹台玄弹出第三枚银子。
三枚银钱,一枚使人乱智,一枚催人疯魔,一枚夺人心魄!
这一刻我对澹台玄“巫”的尊号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街道上的一切骚乱都静止了,没有人再去争抢,没有人再去打斗,他们全部陷入了一场梦境中,一场使得他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操纵的梦境中。
丁九五充满杀意的眼神随着一声清脆的有些诡异的银钱落地声瞬间凝滞,就在这一瞬他的杀意心境断然破灭。
刹那之间,已是生死大患。
我出手了。没有畏之道、没有内力加持也没有百变剑招,我所有的只是简单的一记直刺,这一剑只要准确不偏移,只要干脆不拖沓,只要抓住那一线时机,这便已经够了。
我的眼前只有泛着寒光的剑身,它微微有些弯曲,带来的光芒就好像弯月一般。
我看见一尺七寸的剑身寸寸隐没。
手中剑传来了切割肉块的感觉。
他的生命已经随着剑刃流逝。
因为没有高明的剑招,所以我无法造成“只留眉心一点红”这般干净漂亮的伤口,我所做的只是最原始粗暴的一间剑穿心。
随着我将手中的无名之剑拔出,鲜血立刻便因为压力和肌肉不自觉的收缩痉挛变成了一道细实而凝聚的血线喷射而出。
洋洋洒洒,浇的一旁的人群变得通红无比。
勾玉丁九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