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人的黑衣刺客团不出几时便已经全数丧命在陈之平的手中，堆叠在一起的尸体竟形成了一个不高不低的丘包横在官道中央将黄土路面染得如墨汁般漆黑。
“这么快便已经解决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浓厚魔念之下断妄指的威力。”澹台玄瞥了一眼那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颇为感慨随即他又一摇折扇恍然道，“也对，心魔越深自然威力便越大，如今的陈之平恐怕已经处在一种‘入魔’的边缘了吧，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不管怎样，这个人还是太危险了，无论是之前所展现出来的谨慎隐忍还是现在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对于我们来说都难以掌控。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在谋划些什么，但这个陈之平却始终是个变数。”我看着低着头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尸丘之上的陈之平说道。
“剑劫兄是想要杀死他么？”澹台玄将手中折扇一收转头问道。
“是。”我并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多年厮杀博弈的江湖经验告诉我若是放任此时的陈之平继续活着恐怕会横生许多枝节！
“韩老鬼，你认为呢？”澹台玄又问站在一旁不断地用手隔空比划着什么的韩老鬼。
韩老鬼没有回答澹台玄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用手对着那堆触目惊心的尸山比比划划，眼神晶亮、嘴里喃喃的蹦出一个又一个机关术语，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外界所发生的一切。
这是一种聪明的糊涂，也是最令人无法放心的沉默，不管此时的韩老鬼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却都是一致的，那便是是否对于陈之平下手保持一种放任随波的态度。
不置可否么？
澹台玄似乎早就料到了韩老鬼会做此表现，对于他近乎敷衍的态度并未多加在意仅仅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之平说道：“我想知道。”
“知道什么？”毫无头尾的一句话足以挑起我的疑惑。
“想要知道一个彻底放弃一切底线的人，一个已经心魔丛生的人，一个酝酿已久的复仇者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是否会和我想象之中的一模一样？”说道这里澹台玄的神色有刹那间的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有些事情永远不能用太过理智的方式去看待，那样活着太累也太乏味了，偶尔寻求一些乐趣也是必要的。”澹台玄的声音中竟少有的露出了一丝疲惫。
“你所说的我也明白，但在我看来什么都不及自己的一条命来的重要，没有必要用冒险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以达到愉悦的目的，这样做未免太过舍本逐末。”我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我已了然澹台玄的想法却并不能对之认同，尽管明面上澹台玄和我的那个约定仍然没有完成，但是我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澹台玄听闻我的话后吃惊的看着我良久才缓缓说道：“没想到剑劫兄竟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我仍还记得你我刚刚相遇的那一刻，那时的剑劫兄生的意志那样的薄弱而朦胧，就好像随时会随着一阵风飘散不见一样，没想到如今竟变得如此坚定！”
“人总是会变的。”我摆了摆手说道，“更何况是你我这样随时漂泊在江湖中的人？”
澹台玄顿时哈哈一笑拍手道：“剑劫兄说的是！我们有谁不是善变之人呢？若是不善变只怕早已死在这些污秽肮脏的血雨腥风之中了！”
这样的反应看似爽朗无比实际上却是掩藏住了所有的疲惫和扭曲对我之前所说的话置若罔闻，澹台玄的顽固是我没有料到的，我知道再劝说下去也是徒劳所幸不再言语，只能的站在他的身后看他继续用自己的手段去玩弄人心从满足好奇中寻求他为之上瘾乐趣直到最后。
天边不知不觉降下一缕阳光，那仍旧静静伫立在尸山之上的身影竟与将笑容掩藏在阴影中的澹台玄渐渐重合，刹那间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即将崩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