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忖原来子超是故意想激怒他们,让他们一心对付子超,却无暇顾及青瑶,这样一来子超自然就能展开拳脚了。论武功子超年龄尚轻,本身的真力未必及得上这些人,但论步法,当年子超年幼时以何老儿之能都无法抓到子超,这些人又怎么碰得到。
我护在青瑶身前,负手欣赏子超的“先天步”,“先天步”一旦展开,就是在运行一个阵法,两仪四象八卦、三才五行七星,都能在步法下演绎出来,子超一时间仿佛化身成几个高手。
黑衣人惊怒交加,虎啸一声一招连出七拳,子超周身都笼罩在拳影之下,然而“先天步”何等精妙,子超经过这四年的勤修苦练,步法早已更加精熟,一经施展开来,如行云流水。
子超脚下踏着先天步的七星阵,来往穿梭,顷刻之间已让对面乱成一团,我不禁暗自赞叹,“破云指”虽然厉害,但眼下我对“破云指”的造诣却远远比不上子超对“先天步”的驾驭。
黑衣人和红衣人显然没有料到子超有这一手本事,虽然拳影漫天,掌风贯地,却伤不得子超分毫。被一个小辈如此嬉戏,黑衣人一张脸涨得通红,猛然气贯双掌,如同一只猛虎扑向子超。
我见这一扑既快且猛,不由得微微担心,子超却犹如不见,脚踏七星,由天权转玉衡,轻巧逼开黑衣人的全力一击。黑衣人拳势不减,一个青衣人却正好迎上,被黑衣人一拳正面击中,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出一丈多,倒在地上。
子超还无法做到将自己的攻击和先天步完美地结合起来,却用先天步诱导敌人的拳劲去攻击,黑衣人暴怒之下不加警觉,自己的双拳反而成了子超的利器。子超一招得手,脚下转换成四象阵,摆出一个青龙之象,如同九天神龙,睥睨天下,眉眼之间尽显霸气。
我惊喜不已,一路上子超都没有露出自己的本领,先前也因为青瑶和在黑暗之中的缘故,无法施展开先天步,此刻终于有机会,子超竟做的这么完美,心中顿时满是对子超的敬佩。
黑衣人和红衣人的脸色在火光之中看得并不分明,却掩饰不了他们目光中的震惊,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向子超包抄过去。
子超凝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两人逼近,突然脚步一转,变成玄武之像,下身稳如神龟,上身动如灵蛇。二人不明虚实,拳掌齐出,眼见要击中子超,却似乎是眼睛恍惚了一下,拳掌都和子超擦身而过。
二人交错而过,身形微微一阻,子超脚步一转,换成朱雀之象,烈焰滔天,掌影纷纷。二人闪避不及,都中了一掌,前冲了丈余才停下,这一掌虽然不重,但子超以一敌二显然是完胜了。
我忍不住拍手欢呼起来,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此刻我内心的自豪,看到何老儿为我殊死拼斗时我没有觉得,看到段离天武功惊世骇俗时我没觉得,然而此刻我如此真实地感觉到,那种对英雄的敬仰。
子超似乎也被“先天步”的威力所震骇,但他的表情却依然无比沉静,那二人惊怒交加,正欲再上,突然一人如冰似玉的声音响起,“你们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那二人闻言急忙垂下头,却还来得及愤愤地瞪了子超一眼。
我放眼看去,只见火光之中走出一个蓝袍汉子,剑眉急飞入鬓,一身蓝袍整洁华贵,腰间佩戴一条玉带,上面镶嵌了数颗大小不等的宝石,大拇指上扣了一个黑玉扳指。
那蓝袍汉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他细细打量了子超一眼,“你年纪如此轻,却已经有这样的本事,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他向前踱了两步,似闲庭信步一般,“本公子一向爱惜人才,对你爱不释手,我有心招纳你,你尽管开出条件,我们都可以商量。”蓝泡汉子的话说起来不疾不徐,但平和的语气中却有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子超神色丝毫未变,“敢问公子怎么称呼?”蓝袍汉子飘然一笑,“本公子姓纳兰,名飘雪,奉命在此剿杀你们,但是见你如此身手和智慧,实在忍不住想跟你谈谈。”
子超淡然一笑,“纳兰公子觉得能和我谈清楚吗?”
纳兰飘雪闭上双眼,双手负于身后,沉吟半晌,轻声一叹,“实在太难。”虽然只有四个字,但纳兰飘雪出现之后已连说了三个实在,其中诚意子超自然能感受出来。
子超一笑,“既然如此,纳兰公子又何必勉强。”纳兰飘雪背转着身,声音依旧平和,“当真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吗?以你的才智,在此丧命实在可惜。”
子超神色肃然,“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并非不惜命,也不是不明局势,只不过有些事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形势所然,我既然选择走到这里,就没有想过有任何转圜。”
纳兰飘雪轻声哈哈一笑,“果然是有志少年,可惜,可惜——”他语调陡然一转,“格杀勿论!”我没料到他变化如此之快,而长剑来的更快,纳兰飘雪一剑如神龙出渊,径取青瑶。
我心下一惊,这人一眼看出要害,子超脚换五行,踏住西方,顿时一片金锋闪耀。纳兰飘雪朗声一笑,“虽然厉害,可惜你还远远不到到无往不利的境界,看似炫目,其实大有破绽。”
纳兰飘雪剑势微微一转,并没有防御子超,仍是攻向青瑶,我微微一叹,子超的锐金之象并没有迷惑到纳兰飘雪。眼见纳兰飘雪转眼即到,指尖风起云涌,连发三记“破云指”,纳兰飘雪长剑一振,弹开三枚石弹,剑锋已穿过我,在青瑶三尺之外。
子超大骇,脚步连转,纳兰飘雪剑势陡变,趁子超脚步未定之际,一剑削向子超左腿,子超挂念青瑶,此刻已躲避不及!
我未及惊惶,陡然一柄长剑破空而来,两剑相交,发出一振金乌交响之声,纳兰飘雪剑势被阻,一个翻身飘然落在数丈之外。
我急忙看去,心中惊喜不已,只见傅苍云持剑傲立,朝我们微微一笑,这一笑犹如九天晨曦,令人倍感温暖。
宸九提着个酒瓶走从空中落下,头发兀自散乱,哈哈一笑,“想不到你们两个小家伙居然这么不得了——喂,你的刀法虽然厉害,但是轻功区区还是略胜一筹。”后面一句话却不是对我们说的,我心念一动,只见夜空中落下一人,正是王若飞。
王若飞长刀负于身后,闻言一笑,“宸大哥的轻功小弟是完全比不过的。”宸九闻言得意大笑起来,傅苍云摇头叹息,“你的脸皮厚了几十年还是如此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了。”王若飞一笑,向我和子超点头示意。
眼见这三人到了,我心中顿觉无比温暖,忙问道:“宸大叔的伤没事了吗?”宸九脸色一沉,“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宸九身体强壮如牛,武功绝顶,谁能伤得到我。”
我眼见宸九没事,心中愈发高兴,子超上前行了一礼,“多谢三位大侠。”傅苍云扶起子超,语带激赞,“我们算什么大侠,你们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胆识气节,才是真正的侠者。”
抬眼看着纳兰飘雪,神情中忽然生出一丝激昂,“纳兰兄,清风山一别,已有数载,故人风采依旧,傅某不胜欣喜。”
纳兰飘雪一笑,“傅兄一别数年,剑法又有精进,当年一战未分出胜负,纳兰也常自耿耿。”傅苍云淡然一笑,“多年不见,纳兰兄是要考校我的剑法吗?”
纳兰飘雪长剑斜斜一划,剑尖平指,“这样的机会几年一遇,傅兄想必也不想错过。”两人相视一笑,然而我却陡然感觉到周围冷冽的杀气。
两人兀自未动,那边宸九却已按捺不住,断喝一声,“‘雁荡双雄’,宸九来会会你们。”将酒瓶挂在腰间,一柄长剑翻飞,向黑衣人攻去,口中兀自说道,“韩大接招。”韩大微微侧身,一拳直捣宸九胸口,这一招迅捷猛烈,全然不似方才和子超对敌时束手缚脚。
宸九笑道:“来得好。”长剑一收,剑尖微微一颤,刺向韩大咽喉,韩大一个后仰躲过一剑,脚下猛力朝宸九胳膊一踢。
韩大两招一处,我和子超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人武功虽然并非极高,却也绝非庸手,如果不是刚才和子超对敌时没有用全力,就是子超的武功已经经此一番奔波,又提高了不少。
宸九和韩大转眼过了八九回合,韩大周身被剑锋所逼,已显露败象,红衣人见势不对,从腰间解下一条软鞭,朝宸九攻去。
宸九哈哈一笑,“赵霖,来的正好。”长剑剑锋一转,已把两人缠绕其间。
这边傅苍云和纳兰飘雪依然纹风不动,夜风吹得火把上的火焰狂乱舞动,二人的衣袂却紧贴身上,只有额间长发微微扬起。王若飞站在一旁,那六个青衣人发一声喊,一齐攻向王若飞,我和子超相视一笑,并力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