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江山奇侠传
11122400000009

第9章 、断手

那小道见夏天聪突然分神,心想:此时还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就连掉地上帽子也不顾了,竟猛地就冲了出去,秦天聪恨他出手狠毒,想冲出去拦堵,却见陈世康忽然转头,先让过自己徒弟,然后,双手不停飞扬,也不知哪掏出些花花绿绿东西,随手就扔了一地。

屋门口位置,立刻盘起两条半尺来长的五彩花蛇,嘶嘶在吐着信子,门框内外,十多只蚕豆大小的七彩尸蛛,开始不停地爬上爬下,有两只甚至已开始织网,许多苍蝇大小的绿斑蚊子,更迎面飞了入来,地上还跌跌撞撞滚进个帆布小袋,袋口张开,露出里面那管竹筒,一只只指头大小的棕黑相间毒蜂,争先恐后正往外扑出。

夏天聪于是更瞧不起对方,忍不住要“呸”了一口,并喝骂道:“这等下三滥雕虫小技,居然也拿出来丢人,就不怕会让人要笑掉大牙么?”

他嘴里说得轻松,手下却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将那金银小塔扔去地上,双掌再次控起那把竹筹,并眯起双眼,嘴里面念念有声,两无名指和小指曲起,指背互靠,剩下三指,却是指尖相触,掐出个印诀,意念所聚,顿时有一股森然之气,好似那护身法罩那般,由上至下,笼住了自己整个身体。

“嗡嗡”之声渐近,几只毒蚊和巨蜂,飞到离他半尺左右,便再也不能前进,那毒物犹不死心,围住他便开始转圈,还一次次振翅发力,想找到个缝隙,好要冲了入去。

夏天聪与那帮毒物相持片刻,查觉自己内气慢慢消滞,那些个有毒之物,却是更显焦躁,不得已,便只好再次发力,只看他目光如电,回手沉肩,厉喝一声:“散!”

话音刚落,便只见那些枝竹签儿,再次腾空飞了起来。

四下里顿时火光闪闪,许多条毒虫蠢物,喘息之间,竟立刻被烧了个干净,就听“噼啪”之声响起,四处都传出来焦糊的味道。

夏天聪收起功法,见自己手中竹筹,居然已不足三十支,其他的,却都为陈世康师徒俩人给毁了,他心里虽感痛惜,可今夜大敌当前,自己身上又刚好带伤,为了救自己外甥,并保住那祖传之物,那也没法子的事情。

但想起“天算子”宁愿折除自己阳寿,那也要以命换灵,并将正元精血度入这竹筹之中,为的就是要对付今夜这位煞星,他心里顿时感叹不已。眼看那被陈世康一掌击毁的长形木案,一瞬间,夏天聪就觉自己脑中空洞洞地,既不想什么,也不感觉到什么,仿佛天地世界及自己身体,都顿然消失落去,还变得是不知去向。

突然,却觉耳后面微微一麻。他一愣之下,有个念头,立刻如闪电般在脑海里闪过:难道那老不修和小道士,如今又折转回来了?

扭头看时,果不其然,只见他师徒二人,正笑嘻嘻站在门外,那小道手中还执一把折扇,正在那不疾不徐地扇着,夏天聪伸手摸向耳后,随手拔下两根黑色软针,顿时,便只觉头晕脑胀,顷刻间,竟是心智已迷。

那陈世康俊脸变得有几分狰狞,竟立时抢上几步,右手运起劲来,猛力一掌击落,就打上了夏天聪左臂。

“小子,你还受之有愧呢,我东西有那样好拿的?还胆敢烧伤我左手,老子现在连本带利一起算,捏碎你手指脚趾,看你还却之不恭不。”说着,就提起脚来,对准秦天聪大腿,便要狠力跺下。

原来,他见夏天聪行动略带不便,心知对方身体定是带伤,只是那把竹签威力太过刚强,自己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办法应对,也只好将腰绳上系那几只沉香玲珑塔珠,当暗器扔了出去,就权当是赌上一把。

那玲珑塔中所含沉香,本是产自南部山区的佳品,俗称“黑棋”,自古就是皇宫贵族所用之物,棋沉本香浓烈,并带有苦涩雅致药香,对治疗神经麻木,中风偏瘫顽症,可说是无上圣品。

这等稀罕珍贵之物,经自己大力甩出,那棋沉与空气产生摩擦,表面生温,香味自然更显浓郁,更让夏天聪发出竹筹高温熔化,药性顿时全部释放了出来。

偏偏他近日内腑损伤,再加上连续用功,自然会中气虚而血衰,几乎可算是肾中阳虚,闻此药味,就哪怕你再有本事,一时之间,那也会心火上升,立生喘逆,不由要心中无主,霎时之间,连那头脑中思绪,也都空虚怅惘得厉害。

这陈世康老谋深算,掐准了时间,即刻返回,伸手就打出两支子午夺魂针,那毒针细如毛发,之前用金蛙剧毒淬过,飞出时无声无息,毒性却极是狠毒,夏天聪他一生对敌经验太少,稍不小心,竟中了对方连环毒计。

那一掌打个正着,夏天聪正心思迷糊,又哪来得及运功抵御?只听他左臂“啪嗒!”一响,那骨头显然已断,连他口中鲜血,也立刻狂喷而出,一栽身就倒了下去,犹未及地,又闻到有阵风声急传了过来。

夏天聪脑海中刹时转过千百个念头,甚至还悲哀至极地想道:“罢了,想不到一条命,居然会丢在了这里!”

屋梁上突然爆出道耀眼至极金光,对那陈世康头颅位置,一路直飞了过来,陈世康脚下动作一时收不回来,见状大骇,只好去暴喝一声,并拼积起近四十年功力,对准那奔来之物,一掌击出。

就只听“嘭!”的声巨响,那半空中竟好似下了场血雨,肉末和骨渣四处乱飞,陈世康他那右手,由掌至肘,居然会爆裂成碎片,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血腥味道。

“毅儿,快,快扶我走!”陈世康痛得在地上乱滚,他不顾那创口处筋肉模糊,左手颤抖着飞速点出,立刻截停那右肩上涌流血脉,并捏紧了脉门哀嚎道。

那俊俏小道士脸色变得苍白,犹豫片刻,却是突然向那洞口走了过去。

“毅儿,你干什么?”陈世康愤声怒吼道。

“师傅,你以前教过的,留情不下手,下手不留情。这人中了你的毒,你又被他废掉了胳膊,大家都花这么大本钱,到头来,不还是为了洞底那点东西?师傅,你在这先等片刻,看徒儿帮你把东西给取上来。”那小道士咬着牙叫道。

说完这话,他竟飞起身来,朝那洞里猛扑了下去,并厉声大吼出一句:“全都别动,挡我者杀!”

陈世康这十几年来行事恶毒,都可说是刀尖上滚过来的,听那小道那样说,便知他是起了异心,可自己此时右手已废,加上又流血过多,又还哪能动得起来?顿时就破口骂道:“孽障,算你狠!”

他想到自己算计一生,关键时候,竟连徒弟也都这般心狠对自己,顿时就觉得身心皆痛,口气没抢上来,竟气得是晕了。

那俊脸小道复姓申屠,单名一个毅字,祖辈本是位孤儿,多年前因战场上受伤,留在那境外安南国某山寨里安养,并与当地的白夷女人结婚生子,此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这申屠毅七年前被陈世康招来为徒,教他些安南蛊巫派武功和蛊巫术法,从那之后,便带着他一直行走江湖。

陈世康初见此子那时,看他模样生得乖巧,他正好从蛊惑门获得一秘方,就找来几十只啄木鸟,关起来每天用丹砂、大青拌板栗喂食,药不间断,坚持喂了一年。

第二年,则开始捉鸟除内脏去毛,捣烂后加雄黄一钱,并制成药丸三十颗,每天清晨,命他面对着出生朝阳,将药丸和水吞下,并面对朝阳打坐,不过半年,竟将申屠毅他一张面孔,润养得欢笑时美若天仙,皱眉时人见尤怜,几令人爱不忍去。

那安南国内,当时正好蛊虫降头之道盛行,这小子头脑本就机灵,加上长相清秀,又听从陈世康使唤,一路游走于权贵花丛之中,更领悟到所谓覆雨翻云、挑拨离间、借力打力及利益均沾等诸般手段,几年后,竟也跟着混入了安南国顶层圈子,并大受富贵女仕所喜,陈世康借他之手,更不知从中捞获到多少好处。

这申屠毅看那陈世康飞针射出,居然会无声无息,心里忍不住要惊叹:难怪他敲那酒店玻璃,竟有如是儿戏,这手上功夫,还真不是几年时间,就可以练出来的。方才,见陈世康中招后倒地,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将射墙上几根毒针取回,去往夏天聪身上狠扎两下。

可又看陈世康那右手惨状,他略思片刻,却是又打了个冷颤。

申屠毅心想道:那人一把儿竹签,也真是太邪门、太霸道了,明明已中毒晕倒,但师傅冲上去打他一掌,竟不知从哪又飞出来一根,还立刻炸断了师傅胳膊,如今,他两人一个注定要死,一个注定变残,洞里面那些东西,我若不去取,难道还留给了谁去?

他此刻本已落下去洞里,听陈世康在上面骂得凶狠,不由眉头一皱,牙一咬,竟忽然又另起来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