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环无奈,抬起头来,刚要说点什么,突然发现安如是正一脸和煦地看着自己,顿时脸红红的低下头去,把想要说的话“咕噜咕噜”地全都咽了回去。
那张老伯小酒喝着,小菜吃着,正在得意,猛地听见慕容小环喉咙里发出的响声,因听的不十分真要,还当是肚子在响,以为是她没吃饱给饿的,便忙说道:“姑娘,来,一起再吃点。”
小小环忙摇手道:“不,不,我不饿!”
张老伯呵呵笑道:“我们乡下有句话,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老汉刚才明明听见你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如何还说不饿?来,过来吃一点。反正安公子带了这么多酒菜,老汉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小小环被说的急了,大声叫道:“我真的不饿,我要怎么说你才肯相信呀?”
张老伯一怔,心想:我好心请你吃菜,你怎么跟我发起火来?一时搞不懂,便闷闷地直顾喝酒吃菜,不敢再多讲一句。
安如是在旁笑道:“妹妹,你刚才光顾着跟总兵大人谈事情,饭菜确实没吃几口,既然老伯一片盛情,你就同他一起吃些吧!”
小小环红着脸道:“安公子,你莫劝我,我肚子真的不饿!”
安如是笑着调侃道:“妹妹,你不是一直提醒我,一定要叫你妹妹,免得被人瞧出破绽来。可你刚才反倒叫我安公子,这岂不是如同卖鸡蛋的叮嘱卖碗碟的要小心,结果自己先把鸡蛋给打碎了一样的好笑吗?”
小小环自知失口,便忙说道:“哦,哦,是我叫错了,请安公子……哦,不,是请姐姐原谅!”
安如是好笑道:“我记得你一向争强好胜的,这回怎么主动认起错来?这还真是令我有些不习惯呢!”
小小环急忙解释道:“因为我以前不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没跟你道歉,可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呀,难道非要跟你耍赖皮你才高兴吗?”
安如是点点头,笑道:“嗯,这句话说的在理,倒又似你一贯的风格了。”
小小环听他夸奖自己,便高兴道:“哦!原来你也觉得我说的在理,那我就放心了。”
安如是奇怪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讲的在理,你就放心了?难道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小小环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一边暗骂自己笨,一边忙解释道:“哦!没有,我没有什么对你不放心的。我三姐说,我即使讲错话了,你也不会生气的,我当然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安如是越听越惊奇道:“你三姐是谁?她如何知道我不会生气?我与她认识吗?”
小小环一听,恨不得立马扇自己两个耳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怕越讲越错,便索性低下头去一声不吭了。
安如是喃喃自语道:“咦,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虽然是喃喃自语,可毕竟挨得近,小小环哪里会听不见?她当时就傻掉了,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现在他已经知道我和三姐不是同一个人了,他会不会认为我们是在骗他,从而气得跑掉呀?
安如是见慕容小环低着头,只是不说话,可一张脸却红的几乎渗出血来。心想:她是不是病了?以至于神智有点不太清楚。便伸过手去,想摸摸她的额角头,看有没有发烧。不料,手才一碰到她的额角,小小环突然将他的手猛地打开,既羞且恼地大声斥责道:“安公子,你想做什么?”
安如是吓了一大跳,忙解释道:“妹妹,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摸摸你的额角头,看你有没有发烧?”
小小环自己也被方才的举动吓得一跳,心想:完了,完了,这下算是彻底完了,我刚才对他这样粗暴,他肯定要被气得跑掉了。
安如是见小小环突然转过脸去一声不吭,以为是被自己气到了,接着解释道:“由于从昨天到现在,这十几个时辰你都几乎没怎么睡过觉,加之昨晚风凉,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以为是累着了冻着了,所以……所以……”
小小环听安如是着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有些心疼起来,便硬生生地挤出一句想要安慰他的话,“我没事,只要你不碰我,我就不会有什么事!”
她的原意是:我其实一点事都没有,刚才那样的反应是因为害羞所致,只要你不再碰到我,我就没那么害羞了,便也不会再有那样强烈的反应了。
可她偏偏不会表达,而且讲话的时候也没转回脸去,结果就变成了这样的一种解释:我本来好好地坐在船上看风景,可你却对我动手又动脚,你叫我怎么高兴?
难道要我对你说,摸得好,摸得妙,摸得我小心肝砰砰跳?那不成**啦!可悲的是,安如是便是将此理解成了第二种。
他有些搞不明白,慕容小环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反应如此强烈?按理说,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自己跟她拉手的时间加起来不下一个时辰,甚至早上还背着她满院子打转,也没见她怎么拒绝过,甚至还很乐意很配合的样子。
可是现在,怎么突然正经起来,弄得自己好像诚心要占她便宜似的,难道我真是那种下流无耻,随便占人家女孩子便宜的人吗?
要不是我对你一见倾心,而且发现你也极为在乎我,我连话都懒得跟你多讲一句。心里越想越气,便也转过脸去一声不吭。
这下可好,原先开开心心、谈笑风生的三个人,这下变成了:一个喝闷酒,两个背对背,全都一声不吭了。
就这样过了约摸一柱香左右,张老伯菜已吃光,酒已喝尽,终于忍不住,便抹了抹嘴问道:“姑娘,你们来找老汉,是要去哪里么?”
小小环此时一直在懊悔不已,正巴不得有人先开口说话,便转过脸来,明知故问道:“老伯,你把酒菜都吃光啦?”
张老伯听得一怔,心想:我刚才叫你一起吃,你不吃,现在我吃光喝光了,你却又来问我,是何道理?便一脸尴尬地吞吞吐吐道:“哦,这个……呵呵……老汉的胃口有点大……这个……你看……”
小小环好笑道:“老伯,你先前还说自己吃不光,可现在却吃了个精光。你吃光了就吃光了嘛,我又没说你什么,有啥好难为情的呢?”
张老伯心里那个气啊!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你们带给我吃的,又没说不让我吃完,现在我吃完了,你却这么说,这不是诚心消遣人吗?
心里想想气不过,便走到船舱里,将那两锭银子取了,过来还与慕容小环道:“姑娘,这酒菜我已经吃下肚子里了,想拿也拿不出来。幸好这金子是吃不得的,我也不曾拿去换开,就此原样奉还吧!”
小小环奇怪道:“这是我三姐付给你的船钱,我怎么能收回来?”话一出口,自知又说漏嘴了,想要解释,又怕像之前那般,越解释越出错,便又低下头去索性抿紧了嘴,咬定主意这下打死也不说了。
张老伯见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这会儿又气呼呼地翘着嘴,心里纳闷的要命,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竟呆在那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安如是瞧出了点端倪,转过身来,对张老伯说道:“老伯,我想是小环姑娘忙了这一天一夜,定然是身体不舒服所致,您老可别见怪哈!”
张老伯一想,也是,昨晚那姑娘明明好说话的紧,此时如此反常,定然是与太累了有关,便摇摇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既然她累了,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咱们都莫要再打扰她。”
安如是见张老伯已经被搞定,便又一脸关切地对慕容小环说道:“妹妹,我看你忙到现在也确实累了,就不要硬撑着了,好好睡一觉吧。等半夜里那大船来了,我自会叫醒你,你就尽管放心吧!”
听了这话,小小环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如释重负道:“你终于肯放过我了,哦,真是太好了,那我去休息啦!”
话一说完,便“吱溜”一下,不管不顾地躲回里面去了。那曼妙的身躯顿时像失去了支撑的石膏像一般,竟不偏不倚地往安如是的腿上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