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远金的事情很简单,处理完了后,在魏老爷千恩万谢下,宁佀终于走出了富贵堂皇的魏府。此时天还在下雨,魏老爷派了轿子送宁佀回去。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看着更像秋天。宁佀忽然想起夜间夜寒说的话,他说昙花不会再开了。也许是真的,昙花以为秋天到了,便不再绽放了。细雨潇潇,像茫然无绪的泪,垂了千条万条,却不知缘由。每到下雨天,宁佀都会有些惆怅,这雨就似连接天与地的纽带,让她想躲也躲不开。
回到云府,云旸和云墨都在前厅。见到宁佀,云旸赶紧迎了上来。他都听清翡说了。宁佀不想多说别的,直接问他:“钟伯呢?”
云旸摊开手:“钟伯让人带了口信来说今晚要住在弟弟那里,明天晚上再回来。”
“这样啊……”宁佀蹙起了眉头。只能今天晚上自己小心盯着了。
幸好虽然钟伯没回来,雨又下得打,却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魏家便敲锣打鼓登了云府的门,待被锣鼓声吸引而来的百姓聚集得差不多了,才由魏老爷出面,说了一通和睦友好的话,还说了云墨和云旸的一堆好话,并让两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子向云墨道了歉,然后宣布从今以后两家如一家般和平相处。
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百姓虽疑惑,却也知道肯定是云府帮助了魏府。想先前魏府的人总找云府的麻烦,如今能让魏家老爷及他两个嚣张跋扈的儿子对云家低头,便都传道云家了不得,不仅不记仇,还如此仁义。都对云府很是敬佩。
云家在长宁城虽是望族,但一向低调,就连府中下人也不会很张扬。如今出了这个风头,大家都十分高兴,觉得走出去背都挺直了许多。云旸也很是喜悦,不停地在哥哥面前说着宁佀的好话,和清翡一唱一和。云墨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向宁佀的眼神却跟以前又有所不同。
到了午时,魏家请来的舞龙舞狮的都走了,百姓也都散了,云府吃完饭,开始午休。府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人走动。
宁佀无心睡眠,一个人在园子里散步。好不容易停了半天的雨又开始落了。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地走着,看雨一滴一滴落到湖面上,荷叶上。细雨叮咚,整个世界十分安静。
转了个弯,水榭出现在宁佀面前。记起那天与云墨的谈话,她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却看到云墨正站在那里,看样子是在等她。宁佀站在原地,并没有走过去,淡然地说:“如果要道谢,没有必要。”
云墨的眼眸深邃,脸上表情莫测。
等了一会儿,宁佀见他没说话,便抬腿要走。
云墨忽然静静地开口:“以后无论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做到。”声音并不大,却直透人心。
宁佀愣了一愣,垂下眼帘,轻轻说了句:“也许,没有那个可能。”便悄然离开了。
云墨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直到她转入了月亮门,身影再看不到了,他也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晚上吃完饭,钟伯还没回来。宁佀便推说累了,一个人回了房,等到戌时末便悄悄地出了门,到了后花园。雨已经小了很多,洒在身上也不觉得。
夜晚的后花园特别宁静,尤其是出了那些事后。基本上不会有人来。但是挂上了几盏灯笼,在细雨中摇曳。
出乎意料的是,宁佀在花园里又看见了夜寒。他依旧是一身青衣。眉目俊朗的他站在一盏灯笼下,似乎是在等宁佀的样子。看到她,微微一笑。
因为他是伽笛的弟弟,宁佀对他无恶感。她在微弱的光下细细打量他,他虽然是微笑的,可眉间却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不能见阳光,他的脸很苍白。宁佀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同情。生在天界,却不能见阳光,这是何等讽刺。如果伽笛还在,他会不会分给他的弟弟一些阳光的温暖。
“你来人间,是为了什么呢?”隔了片刻,宁佀开口问。
夜寒抬头注视着灯笼的光,轻轻地说:“如果我说,是为了你,你信不信?”
宁佀觉得口干舌燥,感觉尴尬,张口闭口半天,仍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想看看,为了爱而舍去生命的男人,他爱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宁佀,在天界众多美女中,你并不算最出色的。或许在黑暗的冥界,你这个晢耀神能算突出。可我想,大哥爱的并不是你的外貌,是你宁静皎洁的内心,就如,这昙花一样。你与你的母亲,都是这般纯洁美好,让人不忍亵渎。”夜寒眼神有刹那间的迷茫,随即转头看了看花房里已经没有花朵的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