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结巴道:“找······粉扇姑······姑娘去,是是······是······”
“好啦!别是了,烦不烦,你找她至于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吗?”慕小狸瞪他一眼,不耐烦道:“你找她是为了小环吧?”
疤子没料到慕小狸也知道了自己同小环好的事情,听她一问,有些不好意思,整个脸都红了。
“别难为他了······”拓跋云飞见了疤子的窘态,蹙眉看着慕小狸,生怕她又捉弄自己的下属。
慕小狸瞪了拓跋云飞一眼,转而朝疤子一摆手,道:“去去去······”
因着慕小狸这一摆手,手抬得有些高,那水红广袖便褪到了臂弯,露出一截藕一样的玉臂。
疤子眼睛特亮,一下便瞅见了慕小狸臂弯戴着一样他熟悉的饰物。他惊奇道:“咦,这石榴花钏怎么戴在了二寨主的手上啊?”
慕小狸一愣,问:“你什么意思?”
瞅了瞅自己臂膀上的石榴花钏,又瞅了瞅疤子,疑惑地神色从慕小狸的眸中一晃而过。
此时拓跋云飞也瞧见了,这戴在慕小狸手臂上的花钏可不是昨天自己编来让小环送给粉扇的么?
如今,这花钏怎么不是戴在粉扇的手臂上,而是戴在了慕小狸的手臂上?
这也太奇怪了吧?
“疤子?”拓跋云飞双眉深锁,转眸看着疤子。
疤子一见拓跋云飞的脸色,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道:“对不起啊,二寨主,拓跋公子,小的还有万分紧急的事情,先告退了!”
不等拓跋云飞开口,疤子一溜烟地跑了。
拓跋云飞一甩手,却不好说他什么。
慕小狸奇怪地看着拓跋云飞,问:“你似乎也知道这花钏?”
拓跋云飞看看她,不答反问:“你怎么得到这花钏的?”
慕小狸伸臂看了看那嫣红的石榴花钏,得意的道:“今天我起得很早,在花径上走着走着,就看到一根树枝上挂着这石榴花钏。”
“你捡的······”他若有所思,眸光凝在慕小狸手臂上的花钏上。
他想 “唯其红艳方显卿肌肤赛雪”的话来,若这花钏戴在粉扇的手臂上,该是何等的美艳?
可惜,粉扇根本不知道,他曾为一个女人第一次亲手编了一个花钏,而这个女人,就是粉扇。
也不管慕小狸诧异地目光,他举步怅然离去······
锤子毕恭毕敬地站在慕小狸跟前,此时,她正伸长了手臂细细地看着那石榴花钏。
她很惬意,锤子却有些忐忑。因为这慕小狸手臂上的花钏,他看着如此眼熟。
抓着后脑勺想了许久,他才想起,这正是昨日黄昏时,拓跋云飞编的那个石榴花钏。拓跋云飞还叫小环送去给粉扇戴,最后他们三人却将这花钏挂在了路边的树枝上。
呀!怎么到了这二寨主的手里呀?锤子实在想不明白。
慕小狸看着像是在看手臂上的石榴花钏,其实她在暗中查看锤子的神色。见锤子的脸色变了又变,便觉得有些古怪。
她咳了两下,清清嗓子,也不看那锤子,问:“这花钏好看不?”
摸不透她的心思,看她似乎极为喜欢这花钏,锤子便陪着笑脸道:“好看!”
慕小狸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戴在我手臂上,你说美不美呀?”
锤子见慕小狸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便挑好话说:“美,很美!”
慕小狸缓缓将那钏子从手臂上褪下,看了几眼,又问:“你说编这花钏的会不会是个大美人啊?”
“啊?”锤子不解,只是瞪着眼看着她。
她蹙眉,像是自言自语:“你说要不是个美人,怎么能有这样巧的心思编出这样别致的东西来?”
锤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指着慕小狸手上那花钏道:“哪里是美人编的,是拓跋公子昨日黄昏时候编的。”
“拓跋云飞吗?”慕小狸讶异地看了看锤子,继而道:“嗯,不信你,你肯定是撒谎骗我。”
锤子急忙道:“就是他编的,昨日我同疤子和小环两个折了些石榴花枝,打算送给粉扇姑娘插瓶的。半路遇到拓跋公子,他挑了一枝最好的石榴花枝编成了这钏子,还叫小环拿回去给粉扇姑娘戴。”
“原来如此。”慕小狸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锤子认真道:“看来粉扇不喜欢这花钏呀,她将这花钏送给我了。”
“这······”锤子眨了眨眼,却没好说。
“怎么,你不信吗?”慕小狸望着锤子不说话,有些不悦道:“你认为这不是粉扇送我的,是我偷了她的是吧?”
“不敢不敢,二寨主,锤子绝对没这想法!”锤子连连摆手,说慕小狸偷了粉扇的钏子,他不想活了呢。
再说了,这花钏不是粉扇姑娘送给她的,同样也不是慕小狸偷来的。只是,锤子想不通的是,慕小狸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锤子,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的,没意思,什么都没想······”
“不对!”
“哪里不对了?”
慕小狸故意为难锤子,锤子应付得辛苦,额头开始冒着细细的汗。
她忽然放缓了语气:“给你个机会,你猜一猜,我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猜?”
“是啊,你要是猜对了,我就不罚你,你要是猜不对,你担心我像寨主那样罚你打扫山寨所有的茅厕十天。”她语气忽然又严肃了起来。
疤子微微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不像是说着玩的,只好道:“小的猜这花钏既不是粉扇送二寨主的,也不是二寨主偷来的,而是二寨主从路边的树枝上捡来的。”
他可不想再扫茅厕,又脏又臭,上一次被罚得怕了。
“锤子,你怎么知道这花钏挂在路边的树枝上啊?”
“因着这花钏是小的亲眼见小环挂在路边树枝上的,所以小的肯定知道得清楚了。”
“这么说······”慕小狸忽然拿眼瞪着锤子,语气凌冽道:“你们没将这花钏送给粉扇了?”
锤子被她冷冽的语气骇了一跳,急忙答道:“是······啊,不是······”
“到底是给了,还是没给啊?”她瞪眼,很凶的样子。
锤子吃过慕小狸不少的苦头,此刻见她要动气的样子,只得说:“没送去给粉扇姑娘,因为,因为·······”
“拓跋公子是山寨的贵客,连寨主都要礼让他三分,你们却对他交代的事情不当回事。说,你们为何不将这花钏送给粉扇,反而半路上丢弃了。”慕小狸威逼,势必要搞清楚这花钏的前因后果。
锤子哭丧着脸,看着那花钏道:“因为我们三个一至觉得粉扇姑娘是寨主的意中人,所以这拓跋公子的花钏编的再好,也不能拿去给粉扇姑娘戴着。”
“这样啊?”慕小狸低低地说了一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寨主挺忠心的嘛。”
锤子心里发毛,只怨自己倒霉,被慕小狸抓来审问,低了头道:“这花钏要是给了粉扇姑娘戴,我们会觉得对不起寨主。若是送回去给拓跋公子,那等于打他的脸,我们三个也是不敢有这胆子的。想来想去,于是就把这花钏挂在了路边的树枝上。”
“你们考虑得很周详嘛······”她要笑不笑,让人猜不透心思。
看着慕小狸手中的花钏,锤子丧气道:“没想到······没想到,倒是被二寨主捡来了。”
“是啊,我就是在树枝上捡到的,看着很好看呢!”慕小狸心里却豁然开朗,终于明白拓跋云飞为何见到这花钏戴在自己手臂上会如此失落,最后怅然离去了。
锤子低眉顺眼,恭谨道:“确实好看得紧,不过要是寨主大人编的,那就好了。”
“呵,是寨主大人编的花钏,你们就屁颠屁颠地给粉扇姑娘送去了是吗?”她含着一丝冷笑反问。
锤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只好低头不语。
慕小狸懒得同他计较,细细端详那石榴花钏,嘴里放柔了语气:“谁编的其实没什么打紧,主要是编的好看,能让戴的人喜欢才好。”
锤子想想也对,一个用石榴花枝编的花环,谁编的有什么打紧,戴的人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慕小狸温和问:“你说我戴好看些呢,还是粉扇姑娘戴好看些?”
这话让锤子好为难,两个女人,他该说谁戴好看一些?这二寨主不喜欢粉扇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若同她说粉扇戴着好看些,只怕不死也脱层皮。罢了,违心话也得说,保住小命要紧。
“当然是二寨主戴着更好看了!”锤子眉飞色舞,极力渲染自己的情绪。
这下子,二寨主可开心了吧?
谁知,锤子想错。
慕小狸道:“错了,我说这花钏绝对是林粉扇戴着好看,比我戴好看,绝对!”
一听这话,锤子傻眼,这要不是日头打西边出了,就是这二寨主吃错了药。她竟然说粉扇戴着会比她戴着好看,她也会有说粉扇好话的这日?
他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瞅着慕小狸。
慕小狸笑了一笑,好言对锤子说:“所以啊,我决定了,把这花钏送回给粉扇姑娘,让她戴着,如何?”
锤子说不出话。
“再说了,这花钏本就是拓跋云飞编来送给粉扇的,现在戴我手上,感觉不太好。是吧,锤子?”慕小狸一边问,一边看着这还嫣红如初的石榴花,朵朵均匀,并无萎落的迹象。
锤子张着嘴,猜不到这二寨主唱的哪出,今天的她很反常。
慕小狸微微一笑,又道:“之前我和粉扇有些误会在里头,想了想,冤家宜解不宜结。本来给她的花钏却被我捡到了,那就是说我和粉扇其实很有缘分。锤子,你帮我将这花钏送回给她,我给她找个漂亮的盒子装起来,花钏是拓跋云飞送的,盒子是我送的,既不负了拓跋云飞的真心,又传达了我的示好之心。你说可好?
锤子不由得点头,拓跋云飞的真心不重要,若二寨主以后再不为难粉扇姑娘,那才是最重要的。
见锤子点头,慕小狸一笑,说:“你在这里等我罢。”说着,便起身朝里屋走。
锤子微微直身,缓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外头的空气清凉,唯独觉得这屋子里让人感到沉闷难捱。
必定是这慕小狸太过强势所致,想想她平时的手段和方才的喜怒莫辨,锤子就觉得真是惊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