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狸,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粉扇心里暗恨慕小狸太过歹毒。
慕小狸一笑,换了一副柔和的语气:“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有求于你,想你帮个小小的忙罢了。”
说的好听,有求于人不但不说尽好话反而朝其下毒,这简直闻所未闻,粉扇忍不住一声冷笑。
盯着慕小狸那娇艳的脸,她冷淡问:“什么事?”
“你给我将这个放进丞相的书房或者寝房去!”慕小狸的手里忽然多出一封信函,她缓缓递到粉扇跟前,冷着声音道:“记住,要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粉扇心里隐约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是好事就不用叫她偷偷摸摸地去做了。她心头升起疑云,警觉地问:“你给我的这信上面写的什么?”
慕小狸并不怕粉扇知道,索性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封有关丞相大人同北漠互通友好、共谋大业的书信。”
“你、你这是想干什么?”明摆着,这是栽赃陷害郑谨勾结外族,通敌叛国的信函。
粉扇心里一颤,他不能这样害郑谨,虽然郑谨曾经轻薄于她,但是涉及人命,涉及叛国大罪,她便将两者区分得很清楚。
“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慕小狸鄙视地瞪了粉扇一眼,接着缓缓道:“你想成是栽赃陷害也好,或者看成是他罪有应得也有,反正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行!”她将这害人的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不,我不能答应你!”她缓缓摇头,她不能答应。
慕小狸语气一冷,道:“你若不做好这件事,只有自找苦吃。你可别忘了,你已经中了我的‘蛊毒’。”
粉扇冷然一笑:“这又如何,你以为我会信你真的给我下的是‘蛊毒’吗?”
“你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好,我就让你尝尝‘蛊毒’发作是什么滋味!”说完,慕小狸从身上掏出一个银铃,媚笑道:“每次我只要摇动这个银铃,不管你在哪里,你身体内的蛊毒便会发作。”
“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了么?”粉扇咬牙,虽然心里已知她所言没有骗人,但粉扇无法答应她的去害人。
慕小狸冷哼一声,忽然摇动手中银铃,清脆的铃音传来,粉扇觉得与普通的铃音没有什么差别。
可慢慢地,她忽然觉得有一中刺痛从心尖开始蔓延开来,那种痛好似针尖一般刺在心上。她不由自主的捧住了自己的心,可这样的痛楚迅速扩散开来,抵达她的四肢百骸。由开始针刺般的痛楚渐次转化为万虫啃噬着她的身体般痛不可挡。
她因承受不住这样的锥心刺骨之痛而瘫倒在地,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身体遍地乱滚。
“慕小狸,你、你、你太狠毒了!”
“慕小狸,你还是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你杀了我吧!”
粉扇在地上惨叫着,开始还有说话的力气,渐渐的,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痛到她只以为自己马上要死过去,脑子里一片空茫。
她的意思开始涣散!
“知道这蛊毒的厉害了吧!”飘渺的声音传入耳际,不真实得宛如鬼魅,带着勾人魂魄的阴森,粉扇努力地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言不语,在无边的痛楚中煎熬。
“你······你·······杀了······我吧。”她的声音太微弱了,微弱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可是慕小狸知道她在说什么,看她痛楚的神情,看她的唇形,她猜也猜出来了。
她冷冷道:“我不想你死,不想让天遥哥哥恨我。可是这件事又只有你能帮我完成,林粉扇,你就乖乖地替我去做好。只要你做好了,我自然会替你解除这蛊毒。否则,你就只有等着被蛊毒折磨至死!”
她已无力说话,索性闭口不言。她蜷缩在地,抱住自己单薄的身子,茫然地等待着不知的未来。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她涣散的意识开始慢慢聚拢,痛楚也在慢慢褪去,渐渐地,她的神思变得清明了起来。
她慢慢撑起身子,全身虚脱得好似死过一次一样,这生不如死的感觉她算是尝到了。蛊毒发作起来,会痛的让人连自行了断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样,还是不肯答应吗?”慕小狸微微凑近她,脸上一片淡漠。
“你做这些事情,难道不怕报应吗?”粉扇心里憎恨慕小狸的残忍,真的无法命令自己应允她去害人。
“我不知道这人世间是不是真的有报应,但是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你已经别无选择!”慕小狸蹲下身,将那封信函递到粉扇眼前。
粉扇看了看慕小狸,看了看那封信,即便刚刚才历经一次痛楚,可是她还是伸不出手去接那封信。
接下,不仅仅是接下一封信这么简单,接过来的,分明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不止害一个人,而是害了一大帮人,甚至是这大庸朝的江山都有可能倾覆。
慕小狸见粉扇不言不语也不肯接,嗤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有时候对别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我给你选择,你就要好好选择,好好为自己选择。林粉扇,不要把自己当作是一个救世主,你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先救了自己再说吧!”不等粉扇说话,亦不管粉扇接不接这信,她直接塞到了粉扇的手中。
“你、你!”粉扇恨恨地一咬牙,可最终没有说什么。
“对了,你身边那个丫头现在是我的人,你不用害怕,她会和你一起完成这件事情!”仿佛自己做了一件极为有情有义的事情,慕小狸很是舒心地说着。
“你为什么连秋月那年迈的娘和妹妹也不放过?”带着一种憎恶,粉扇质问她。
慕小狸优雅一笑,道:“放心,秋月只要做到自己应允的事情,我便不会为难她的亲人。”
一声冷哼从鼻端冒出,粉扇觉得慕小狸真是厚颜无耻。
慕小狸根本不计较这些,她以娇媚无比的嗓音说:“我知道郑谨看你看得很紧,不过没关系,有秋月在,她会在每夜亥时到相府外来见我。而你,只需要把这信函藏在什么地方告诉秋月就好。”
粉扇的头脑一阵恍惚,慕小狸真是费了不少心机,看来是要把郑谨往死里整。她忍不住问:“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没必要知道!”说完,她冷冷地扫了粉扇一眼,警告道:“记住,时间从今天算起,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去做这件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你要知道,你让我失望一次,你便要忍受蛊毒的折磨一次。十次之后,我或许一不高兴,便索性让你一次性活活痛死!”
粉扇微微抬眸,直直地盯着慕小狸看,她看见慕小狸眼里的杀意。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一手攥着信函,一手揪着心口,既不能允诺,又不能拒绝!
她该怎么办?
“我走了,你也赶紧回你的相府去吧!”慕小狸依然带着算是亲切的笑看着她,就好似好姐妹言别。
粉扇说不出话来!
她一声娇笑,运起轻功,迅速离去······
回到相府,已经是夕阳西下。
“箫姑娘,你回来?”赵管家一眼看到粉扇时,先是欣慰,她果真没有食言。
粉扇怔然地看了看赵管家,微微点头。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赵管家见粉扇神色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粉扇微微摇头,一个字也没说。
赵管家疑惑不解,仔细打量粉扇,见她发髻微微有些乱,衣衫又被泥土沾污,似乎同人有过什么争执。
“箫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赵管家关切地看着这个女子,她一身的狼狈和一脸的呆滞让他很不安。
可粉扇什么也不肯说,只是默默朝着自己的浣月阁而去。
浣月阁。
粉扇走进浣月阁时,看见真儿正同秋月一起在窗下折着千纸鹤。各种颜色折成的纸鹤已经堆满了桌案,但离一千只还应该很远。
她想起自己同真儿说,只要用心折满一千只纸鹤,心中的愿望便可以实现。小小年纪的真儿信以为真,便开始一只一只地将纸鹤折起。
“箫姐姐!”一眼见到粉扇,真儿便丢下纸鹤,直接扑向粉扇的怀里。
粉扇伸手揽住了真儿,低声道:“真儿。”
“箫姐姐,你陪我一起折纸鹤好吗?”离开粉扇的怀抱,真儿拉着她的手,稚气的问。
“真儿自己玩,箫姐姐有些累,想去歇歇。”粉扇捏捏真儿的脸蛋,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真儿有些不乐意,撅着嘴撒娇:“不嘛,一千只太多了,真儿一个人折不完的。”
微微叹息了口气,粉扇道:“真儿乖一点,箫姐姐今天很累,等姐姐休息好,再陪你折好吗?”
“好吧,箫姐姐说话算话。”虽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真儿还是答应了。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刁蛮任性的小恶魔了,她开始学会理解别人了。
真儿坐回桌边,继续折纸鹤完。
粉扇扫过一旁呆坐不语的秋月的脸,只见她脸上隐隐有着愧疚之色,那双眸子在接触到粉扇的眸光时,便迅速避开。
粉扇冷着脸,不发一言地走向自己的寝房。
无力地将自己蜷缩在大椅子内,粉扇抱起了自己的身体,埋头于膝上,肩膀微微抽动。
该怎么办?
真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么?
“箫姑娘,对不起······”门是虚掩的,秋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粉扇缓缓抬头,发现屋子里的光色已经很暗了,黄昏已经过去,接下来沉长的黑夜。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粉扇的口中逸出,她看着朦胧光线中秋月的脸,疲倦道:“也许是我的命,不怪你。”
“姑娘,那个女人为难你了是吗?”即使粉扇不怪秋月,她依旧感到自责。
粉扇苦笑,何止是为难,慕小狸给她吃下的可是蛊毒。又叹息了一声,她没有说话。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说出来秋月也帮不了她。
见粉扇不说话,秋月沉默了一会,接着道:“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如何找上我的。”
秋月还记得,在她离开卖绣线的摊位后,她径直赶回相府。一路而行,她根本没有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她。
及至离开繁华长街,在那偏静的桦树林附近,她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个美艳的女子,穿着水绿的衣裳。她扼住了秋月的脖子,阴沉道:“只要按我的话去做,你的母亲和妹妹便不会有事,否则,我送她们下地府!”
秋月早吓得魂飞魄散,惊问:“你是谁?”
女子冷笑道:“你不必知道,一切按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