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跌跌撞撞跑过去抓住雷哲的衣领的，用着最卑微的姿势，最恳求的语气，颤抖着声音，他的双眸有着哀求有着脆弱。
“救救她，求求你，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她活……”
他瞳孔放大，双手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生圈那样紧紧揪住唯一的浮木，他的双唇在颤抖，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他的一样。
白少宸在看他，所有的医生都在看他，雷哲也在看他，好像在他们眼前，这个墨很陌生，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没有了以往的威严，他们感到震惊。
几乎是用力的，雷哲用手扯开墨紧紧揪住他衣领的手，目光凌厉地盯紧眼前的墨看。
这样的白虎，他头一次看到。
雷哲尝试拉开墨的手，奈何墨一直紧抓着不放，神情严肃的一直盯着他。
“白虎。”
看了他一眼，雷哲淡淡叫了他一声。
墨目光紧抓他不放，似乎要等到他回答才可以。
沉默了好一会，这一会对墨和所有人来说都好漫长。
“如果想要她活，马上打电话让克林安排医疗器械和医生过来。”
雷哲的一句话让墨的神经绷得更紧，只见他马上松开雷哲的衣领转向白少宸那边，用着焦急的语气吩咐。
“马上派五辆直升机去法国接他过来！他如果不来，就跟他说，我愿意用日新集团50%的股份交换！”
什么！
白少宸怀疑自己听到的，瞠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明显疯了的男人。
“墨，你是认真的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白少宸郑重地询问一次。
“对。”墨同样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深深看了他一眼，白少宸缓缓点了点头，神情很严峻。
“好。”
他这辈子永远追随墨，他任何一个决定他都支持，也陪他一起走下去。
墨对眼前这个兄弟很感激，千言万语化做一个无言的凝视，他的手紧紧握住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目送白少宸离去的背影，他的脚步才沉重得迈开，他像是打了一场持久战一样，感到无比的疲惫，他疲惫的目光移到玻璃窗里面那个小女人身上，化不开的惆怅和担忧。
一步一步，他靠近玻璃窗，整个脸趴在窗上，痛苦的双眼凝视里面不肯睁开眼的小女人。
小落落，不要那么狠心……
“雷哲……”
一声几乎微乎极微的声音，但雷哲还是听到了，他目光凛然地看向那个萎靡不振的男人，闷不吭声，他知道那个男人还有话要说。
沉重的气息，抵在玻璃上的手紧握拳头，几乎是艰难的咬牙切齿的。
“如果……我说如果……”他停顿了好久，也挣扎了好久。“她真的无法醒过来……保住孩子……孩子就交给你了……”
“那你呢？”
雷哲不舒服听到墨这些话，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他的目光不解以及有点愤怒。
墨无力地笑了笑，隔着玻璃碰了碰她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像。
“她一个人会害怕的，我要呆在她身边。”
雷哲很不喜欢看到这样没用的墨，他以前的冷静去哪了！
“孩子是你们的，你们自己照顾。”
好吧。
墨苍白一笑，凝视着她的目光有水影浮现。
见他露出无所谓的样子，雷哲更加恼怒，他走上前，扳过那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厉声质问。
“怎么？你也知道痛了吗？当初你开枪杀了爱丽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是怎么样的？现在你的女人还没死，只是半死不活躺在那里而已你就痛不欲生了！”一声声严苛的指责声，雷哲因为激动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愤怒浮起来，双眼通红。“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她做手术吗？当年爱丽丝离开我的时候怀了我的孩子，而我作为一个医生，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离开我！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情况摆在我面前，我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回忆那段记忆，每次想起来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得无法呼吸。”
僵直的背影，他怎么都没想到雷哲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他望向他的目光，充满愧疚。
“雷哲……”他侧过头凝望着他，眼神里有着哀求。“以前的事我很抱歉，只要你能救她，我的命就是你的，任凭你处置，求求你……”墨的声音极其沙哑低沉。
呃！
墨的眼神让雷哲感到震撼，这样的眼神就跟当年自己的一样，一样无助，一样悲伤……
把内心的伤和痛深深压下去，雷哲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避开他恳求的目光，他稍微调整自己被墨打乱的思绪，他需要冷静下来思考一下。
“我说过我会救她，帮她手术，前提是她能不能熬到生产那一天。”
以她现在这种昏迷的状态，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要想她醒过来一直到生产那天，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她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墨喃喃自语，目光坚定地看向那张苍白的小脸。
小落落，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要醒过来……
过了一天一夜，特护房一直来来回回有医生进进出出，仪器换了一台又一台，点滴吊了一瓶又一瓶，床上的人儿却一丝一毫反应都没有，安详的睡着……
房外，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经过一天一夜的心力交瘁的盼望如今已胡渣布满下巴，一双深邃的眼眸此时此刻疲惫不堪，里面塞满了焦急与不安，以及悲伤，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玻璃窗边，头抵着玻璃，一瞬不瞬地望着里面的人一刻也不愿离开，他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一天一夜了，滴水不沾，他眼里写满了控诉与痛苦，那个小女人曾经答应过他要努力活着的，如今却这样，他好恨啊！他好想拽她起来，别躺着了！起来骂他打他也好啊，他不想看到她这样了无声息的躺在那，要不是那个心跳测试仪滴滴地在提醒他她的心跳还活着，他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