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真好,程路过马坪给家里带回一些食品,也为自己添了一套保暖内衣。总的来说,他在学校破财来,打坏人家眼镜被坑了七十元,够他吃十天,卫建借了他一百元也不还,回家买他推销的武昌鱼也要钱,还说算便宜点儿。
母亲说话声老远听得见,雁落背着蓝色牛仔包高声喊到:“妈!”院子的声音小了,程又喊了几声,女人们才听清:“你儿子回来啦!”“雁落,哟,吃中饭没有?!”母亲心疼儿子开口问道。他没说吃过,路过高中他挺匆忙来不及吃饭。想到晚上要吃饭的,饿几个小时没关系。母亲衣着还是程上小学时她买的袄子,其实不保暖,头发比以前稀疏,她的心操得多,娘家的自家的,一年四季愁钱,遇上赶情达理的心急如焚,寝食难安。现在儿子在外读书,也教她担心。所以她显得消瘦,加上住在山坳里,生活质量差,一到冬季只有啃腌白菜,少有上街买肉买鱼。“你这半年咋打电话这么少?”
程颇有些委屈地说:“低估不是跟爹说不让我打的?”他很反感父亲这道不冷不热的命令,以至他两个月没往家里打电话。母亲开始埋怨,父亲“我什么时候跟他说了,他专门惹是非”程这才明白一切不是母亲的愿望。说不定母亲每天盼着他打电话回家,而自己却让母亲等了两个月。
最高兴的还是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历练沧桑在一起过了五十多年,关系却出奇的好。爷爷不会做饭炒菜,奶奶走亲戚总会将他托一个地方吃饭。奶奶做事忙,好多事都由爷爷二人包办。连程做苦力,而且很奇怪程的几个女长辈都很勤劳节俭。
“我的孙儿子,咦,瘦得跟菠菜杆子一样。学校油盐不好吧!”奶奶常喜欢用菠菜杆子形象孙子,孙儿们五个,就他一个在上大学,读书娃瘦弱是普遍现象。如果哪个孩子读书长胖,别人定说他上学混时间,读书不用功。
“可以啊,奶奶!每顿有荤可就是长不好!”程如实地说,奶奶比爷爷大两岁,身体还扎实。冬天还要为自家灶门弄柴禾烧。想起这他很惭愧。长辈下个没有一个人出手帮老人一把。而他有心无力帮不上忙。只能在言行上不招长辈份心是了。
程买回的苹果给了几位长辈,母亲说:“拿老娘的钱奉人情,他的借口是父亲叫他买的。”所以推来踢去反怪父亲多手多舌。“雁平啥时候回来?”他想起在随所读中专的弟弟。记得高考那暑假地赌气不上学了。中专老师来招生见他个子很高便说:“那瘦的,个子高高的学模具专业可以,雁落以自己高中毕业学那个没前途。将指标推给初中毕业升学无望的弟弟。结果他上了大学,弄得家里欠了三千元的债。”
“他元月二十三号放假,怎么你们学校放假比小学生还早!”母亲希望儿子回来又怀疑他放假时间早得出奇。回来才腊月十三,开学到了正月十八。玩的够漫长,儿子一走四个月,中途十月一日又没有回来,瘦得眼珠子下塌。“你的眼睛好些没有”
“还是老样子,现在不像高中,一天到晚学习。”他说谎了,上大学半年他没有很好休息过,对生活十分敏感,想到将来就业压力大夜不能寐,发愤写文章,学习知识每天总在十点后休息,除了早上懒起床,其他一切照旧。
“哦,怪不得!”母亲应声道。她给儿子讲着山村故事。如谁家又要搬走啊,谁搬在外不成器,总之每个故事是一部史诗。儿子爱听她的故事,从小到大都这样。今年冬天她的风湿发作,疼了两个月不能走路。儿子们又不打电话回来,让她身心倍受煎熬。
杀猪,他帮上手总觉这活特脏,好容易挨到弟弟回来,兄弟如手足,两无话不说无事不讲,中专还算正规。学校包分配工作,虽说工资不高,但是有一工作,丝毫不比大学生找工作那般艰难,尽管他还没到毕业,就业形势严峻早已在他周围弥漫,是的,从农村走出去的大学生没几个想回农村服务的,宁肯拼杀公务员之路。大公司之路也不愿进小企业小城市,意气奋发,但理想还是切合实际一点好。
“浪花,我们学校的杂志叫浪花。”程雁落捏着弟弟给他的杂志,那是学校的宣传刊物。大多数是学生写的文章和初中生水平没两样,但他们写得很实际。因为贫困上不起高中才来这儿,女孩子来中专读书的很多,家长们意识到光初中毕业出去打工每个月不到八百,而读一年半中专包分配工作,月薪在一千五左右,多花钱但见效快。如果能上高中,他也情愿孩子去上,但孩子在读书方面蠢,找个动手活也是顶好的。
“嗯!我的文章没上去,那回我月假回去把你的文章写在信纸上发了八篇在广播台,学校加了我11分”雁平得意地说。他的文章不贯,但写得一手漂亮字而雁落字差写得有文采。
“哈哈!你怪大的门儿,我投出的文章报社一篇没用。你运气怪好,假如我在你们学校读书说不定早已经发稿了!”雁落颇有怀才不遇之感。他的文章屡投不中,是不是字写得太差了。
“是呀!当时妈让你去,你非要上大学。”雁平的有感叹,要不然我俩在一个学校读书多好啊!他俩除了在小学同过学。之后从没有同学。本以为上中专可以一起读书,谁想他誓死不放。
现在回想起来,已然失悔,读中专可以分工,读大学不得像狗一样四处找工儿,尽管经管学院对他们很好。想方设法开拓就业市场。开辟就业途径。尽管江安大学给了他梦想,然而家里矛盾重重,母亲支持两个孩子都读书,她是受过读书少的苦头,父亲却巴望雁落成才,他能考上高中,就必须读大学,不管什么样大学都得去,殊不知大学人才济济,想鲤鱼跳龙门比登天还难。诚然大学之大,自由宽阔,但雁落仍然是不起眼的那个学生,各众的寒门子弟一样老实地坐在教室刻苦学习。
父亲终于回来了,他是家里顶梁柱早已被生活重负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半生坎坷,竟没有成功可言。有发财之心无致富之道。倒将家里积蓄赔了进去。几年翻不了身,孩子们让学都成了困难。接着年龄增大,没了年轻锐气。生活平庸,希望儿子们针来巴望个好媳妇。他毫不遮掩地说一定找个有钱的妇人或是丈人当官的家庭。咱们是农民没有背景。将来荣华富贵靠你们自己去争取,别觉得做这事丢人!
母亲马上反驳:“舔人家女人的**不丢人啦!有钱人家看得来你的家景?”她很现实不像男人成天幻想有一门富贵买卖跟着,男人不悦:“什么丢人,如果程亚军不靠他丈人他会做到省办公厅去吗?如果尉齐方不靠他丈人他能升到师长级别吗?”每次斗口舌,他都会拿老掉牙的人来作比较,如今的时代哪有那般机遇巧合?
问起雁平的学习,雁平不作声了。学模具专业百个不情愿。听说干这一行十分危险有可能手指令被剁掉,他不想失去双手,也不想学。母亲逼着他去报名。结果父亲说他不是读书的料去读书和母亲争吵,他哭了,竟然为了读书的事而哭,父亲心疼三千块钱落水漂,也耽误两年的学习,雁平挂课了,开学去还得补考两门课。多嘴的雁落说了。父亲不动声色地望了望雁平,母亲大发雷霆:“你偏生这么蠢,你妹妹读书拿奖学金,你还往学校补考费。”
他有说个什么,母亲让他读书是为他好。不想因为他没读到书一辈子埋怨,可怜他从小得了一场脑膜炎,差点儿性命都丢了,后来人救活了却留下后遗症,读书困难。这次挂了两们课,他何尝不心疼自己的钱,父亲说:“现在你哥上了大学了,可以请他教你”几子上大学他挺高兴。中途去了三趟,无疑他将希望寄托了在雁落的身上。
新年渐渐来到,程雁落在弟弟回来之前忙碌好几天,母亲并不夸奖他,父亲说如果雁平在家早把这点事干完了,哪像你尽偷懒。他不悦的确弟弟在他未回家之前挺勤快的。而他回来倒不定勤快,等了一个周,农活完了他才回来。回来了兄弟两人比着赛床,早上母亲几遍才起来吃饭。父亲回来了,母亲告状也不济,因为父亲也喜欢懒床,全家就一个女人勤快。
“倒莫说,老少三个楼上楼下睡懒觉。再不起来我掀被子!”女人十分泼辣地吼道。她是家里真正的掌权人。什么事她不理头是没人愿意干的。最不听话的是雁平,叫他做事七缠八绊丝毫不肯让步。
这一吆唱,睡在床上的雁平匆匆爬起来。“哥,还不起来,妈要来掀被子,他自己想起床,却拉拢雁落。雁落是家里最懒的一个,他才不吃母亲那一套,还说什么“革命靠自觉,成才在个人,”起早床又能怎样?中国哪个学生上学时起来不早,咋没有人获得诺贝尔奖?所以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拖垮身体才得不偿失。”
不起床他一个人走了,程雁落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料定家里有两个人起床,母亲是不会追究他的,追究他,他有理由没到大年初一,他起早床没有意义。的确每年大年初一了起床是比平时早两个小时,他思索,来年文学命运是否改变。很想给有志和俊杰写信,他俩才是他的知己。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和有志们交往是再谈不过没有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倒是跟宿舍不太友好的哥们儿喝过几次酒,他憧憬着,写作成名之梦,如果有名气了可以将弟弟带出来写文章,那样不人力到广东冒断肢的危险。
母亲正忙着给雁平买衣服。雁落的衣服早买了。那是在杀猪卖了两百块钱后给他买的,觉得儿子上大学了得有几套像样儿的衣服。在城市里走。男人也认为儿子太土气。天天在学校那条粗布衣很丢他的形象。雁落丝毫不在意这些,他认为自己要羸得别人尊重首先是自己有实力叫板而不是几套衣服可以伪装的。
雁平买了一套厚袄子,父亲买了一身紫色西装,母亲的是大红袄子。程雁落跟着大人四处罢。他的人儿高,一米七四,感觉假期又长了一些,弟弟比他矮一点,湾里人说他俩太像双胞胎了。当然雁平小伙子比雁落强,这是父母及亲人的公认的。雁落并不自卑,他追求的是自然平和,用不着富贵大气。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过年时都穿上新衣服,程有些自卑。上大学了,他家没有接客,自然有些人问三道四的,他最怕别人问起这事。无颜回答亲人们,其它他也用不着回答。没有什么太多的疑问,将来他报答的主要是父母,因为四年学费是作为借的钱,将来必经归还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