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柜台旁的小门,我正想弯腰进去,却觉得侧後有股冷冽的寒气直刺我
的後腰。
有刺客!
我身子的反应几乎和我大脑的思维一样迅速,在腰上感觉到有尖锐物体刺破我
衣服的那一霎那,我身子突然向右平移,以致我旁边端著一碗馄饨正吃得津津有味
的汉子一下子被我撞的飞了出去,“哎唷”一声连人带馄饨砸在一张小桌上。
“杀人啦──”,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小铺顿时炸了营,那些吃
饭的人扔下手里的饭碗,“轰”的一声朝门口涌去。
我躲过那暗中凌厉一击的同时,已经看清了刺客的面目。那是一个几近四十的
瘦小汉子,手里提著一尺多长的三刺,脸上一片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十拿
九稳的一刺竟然落了空。
在明亮的气死风灯下,三刺发出冷厉的光芒,两道深深的血漕说明这是一把
杀人的利器。我心头火起,一抬手,一道剑光刺向那汉子的脖颈。
自从我变成了春水剑派门下弟子王动,我腰间便多了一把精钢剑。春水剑派是
以剑法出名的,我只好让我心爱的碎月刀暂时隐居起来。
“杀!”
我并不想杀他,他是谁?为什麽来暗算我?我总得问个清楚。剑花虽然指的是
那汉子的脖子,但春水剑法的这招“云破月来花弄影”重点是在那个“影”字,他
的肩胛骨才是我的最终目标。
那汉子看到剑光才醒悟过来,身形一锉,三刺朝我小腹刺来。
在老三味老板的眼里,那汉子的动作快得几乎可以和自己舀鸡汤的速度相媲美,
可在我眼里,他的动作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缓慢,我剑势随之一变,挽起的
那朵剑花正好点在三刺的护手上,只听铛的一声,三刺便被击的飞了出去,那
汉子更是“腾腾腾”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子敢尔!”
我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堪堪刺入那汉子的身子,就听身後有人低声喝道,在众
人的惊叫声中,我听到两种兵器裂空而至的声音,其中的一件还颇为迅捷。
在霎那间我便算好了其中的时间差,身形一动,手里的剑突然快了几倍,一道
血光随著“嗷”的一声惨叫从眼前汉子的肩头喷洒而出,我踢出的一脚在把他踢飞
的同时也封闭了他下半身的三大穴道。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和我距离最近的一把
像是猎户用的叉子离我足足还有一尺远。
看到同伴受了伤,叉子的主人顿时红了眼,叉子的速度似乎又快了那麽一点点,
旁边那人也咬牙切齿的把一口长剑的速度运到最快。而他们的身後还有两个人因为
铺子狭小无法从正面攻击,正向两边散开。
洞悉了他们企图,春水剑法中对付群殴的杀招登场了。
“迢迢不断-如-春-水──”。
随著我的漫吟,那两个汉子的眼前出现了一面剑光,那剑光就像迢迢不断的春
水,一波比一波汹涌,那把叉子只和我的剑交错了两次便飞上了屋顶,而另一把剑
更是在第一波剑光中便随著一只手落在了地上。
当眼前的两人发出渗人的惨叫,那两个准备夹击我的汉子也同时“嗷”的叫了
起来,兵器铛的掉在地上。
我当然看得清清楚楚,老三味老板的大汤勺在咕咕冒著热气的鸡汤锅里快速舞
动了两下,两道银光便飞了出去,准确的击在了那两个汉子握著兵器的手上,眼光
之准,力道之足,决不输於一个暗器好手。
老板憨厚的脸上洋溢著一股豪气,我的剑再度闪过两道寒光後回到了腰间,然
後把手伸给了老板,“扬州王动。”
老板的手粗糙而有力,“老三味的南元子,公子叫我老南、元子都成。”
我掏出李之扬给我的捕快腰牌,心头响起李之扬的话∶“兄弟,江湖险恶,官
家的身份总有用的著的时候。”,却没想到这麽快就用上了,“老南,大恩不言谢。
我是浙省捕快,还有同伴在西江阁,我得立刻诳u^去。”瞥了一眼在地上呼号惨叫
的刺客们,“这些人就交给地保送官吧,衙门里的人若是有事,在这等我或者去西
江阁都成。”
南元子憨笑道∶“公子言重了,哪里来的什麽大恩不大恩的。这帮毛贼,我告
诉老鲁送他们见官!”,心下却一阵奇怪,这文雅的公子哥怎麽会是个捕快呢?
我点头,身子已冲出了老三味。
老三味离西江阁并不太远,我却觉得路似乎变得很长,暖风从我身边呼呼的掠
过,路上不时传来女人的惊叫,而那声音眨眼间就被我抛在身後。
那个使猎叉的是什麽人?他叉子上的力道著实不小,还接下了我半招“迢迢不
断如春水”,虽然他的武功比杨威差点,差的也有限。使三刺的家夥也有些功底,
这都是些什麽人?
我知道在江湖上,我的名头远远比不上玲珑双玉。这就意味著如果西江阁也遭
到攻击的话,攻击的力量一定比攻击我的强很多。这让我心急如焚,玉玲的病让玲
珑姐妹武功的威力至少损失了三成,萧潇也从来没有和人真正动过手。唯一让我觉
得安心的是萧潇和她们在一起,她的六识甚至比我还要敏锐,绝不致於让偷袭得了
手。
还在院子里,我就听到了兵器交错的叮当声,我心里顿时一松,看来回来的还
算及时。
点倒一个在屋顶上望风的喽罗,我翻进了天井。狭窄的二楼过道上,萧潇以一
敌二,兀自站了上风,而楼下玲珑姐妹联手对付一人,却处境堪,旁边的地上躺
著三个人,浑身是血,看模样已经咽了气。
“老乌,别磨蹭了,我这儿快顶不住了,这小娘们扎手的紧。”,和萧潇打在
一处的一个汉子不满的冲楼下喊道。
玉玲身上还是那件月白小衣,只是上面多了几处破损、几朵醒目的血花。长剑
挥舞之际,春光不住的外泄。那老乌使著一对铁钩,好整以暇的抵挡著玲珑姐妹的
进攻,嘴里啧啧有声∶“好,再刺一下┅┅,哇,啧啧,他奶奶的真挺呀。”玉玲
脸上满是羞愤,剑法更显散乱。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老乌是一个高手。师父说过,钩是最难练的兵器之一,能把
双钩使好的武功都不会差到那去。这个老乌的双钩虽然不是炉火纯青,却也颇为可
观。他的武功明显高出那个使叉子的汉子许多,甚至比杨威还要高一些。
他左手钩快速的递出,正是玉玲玉珑移形换位的当口,玉玲身子虚弱,动作稍
慢便露出了破绽,铁钩又带回了战利品,“嘶啦”一声,玉玲的小衣又被扯下了一
块,露出一片雪白的後背。
我急悼uU,“昨夜西风凋碧树”半空中我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
话音甫落,玉珑手里的剑光便突然大盛,玉玲却身子一软,我正好赶到,手一
抄,玉玲便倒在了我怀里。
抱著玉玲,我手里的剑已後发而至。还是那招“云破月来花弄影”,却因为含
愤击出,剑势更强了几分。老乌的脸上有了惊容,双钩左支右挡,却怎麽也锁不住
我的剑,反而被我手中的精钢剑屡屡弹得倒卷回去,最後前胸洞开,只听“噗哧”
一声,玉珑一剑将他刺个对穿。
老乌临死的惨叫就像一个信号,楼上被萧潇刀光困住的两个人此时也顾不得逃
跑会给对手留下空门,一左一右同时往外逃去,显然对於逃跑来说,他们之间的配
合还算默契。不过萧潇并没有迟疑,刀一圈,左边一个人的脑袋便冲天而起,身子
却奇异的扭了几扭,然後摔下楼去。
萧潇一下子呆住了,血喷在了她脸上,她都忘记躲闪。当那颗脑袋砰的一声落
了地,萧潇开始吐了起来。
这是萧潇第一次杀人,当她使出那招“杀猪”,我就知道那头猪的脑袋要搬家
了。
我暗叹了一声,虽然在教萧潇武功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用我教的
刀法把敌人的头颅砍下,但我并不希望她真的去杀人,包括玲珑。我宁愿她们拎著
刀──不过是菜刀钻进厨房,把刀法剑法用在那些鸡鸡鸭鸭身上。
然而人在江湖走,岂能不杀人!我的愿望也就仅仅是个愿望而已。我甚至还在
随口指点著玉珑该怎麽去杀死那个一心想要逃跑的汉子,那汉子如同疯了一般,玉
珑的武功明明高出一块,可在那汉子疯狂的每每像是要同归於尽的招式下,玉珑竟
有些支持不住了。
最後玉珑的剑还是如春水般温柔的划过他的喉咙,她也累得靠在墙上不停的喘
著粗气。
我抱著昏迷的玉玲飞身上了楼,把萧潇搂在怀里。萧潇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
还残留著呕吐的汁液,“主子,我┅┅我杀人了。”说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萧潇,如果有人要欺负奶,我不仅会杀了他,还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後剁成肉
泥。
真的吗?萧潇止住了哭泣,扬起脸望著我,泪眼婆娑的星眸中闪动著令人心醉
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