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易晗看着病房中如此和谐的这一幕，微微咳嗽了一声：“妆小颜，既然你在这陪着漠笙，那我就先回帮，顺便查一查这场车祸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
肃然起敬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冷厉。
“也好，冷叔叔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可以。”
有时候，她一直以为事业才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坐拥着庞大的黑道产业，叱咤在黑道征途之中，爱情算什么，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只是，那因为她还没有经过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已。遇见漠笙，就像是一场莫须有的巧合而已，他像是她的长辈，又是她的上司，只是在爱情中却没有什么不平等。
短短几个月中，是他用心房融化她，让她一步一步伸手去接受这段感情。当初她只是想着去接受，而非想要会一辈子，可是越是接触，就越有一种潜在的熟悉感填满自己。
或许，感情就是这样奇妙。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适中，她伏在他的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眼皮有些倦累……
虽然医生说漠笙不知何时能醒，但他在下半夜就醒了。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切，白茫茫的病房，沉重的身体，还有趴在桌上睡着的她。
他明明是在血腥澎湃的战场上，苍月还在和西蒙做最后的搏斗，是死是活还未得定数。
他是死了？
他只记得，那一刻西蒙的亡灵兵团冲上来的那一刹那，他挡住了那一毒箭，穿心刺骨，再无生还。
只是他的灵魂不应该是在地狱，为何出现在这里？一切似乎失去了原先的定义。脑中有似乎有两种力量在极力撕扯，浑浑噩噩，让他再也分辨不清。
眼神一扫，那趴在桌上的明明是苍月，却为何身上不是着战袍，不是在血灵马上，此刻的她安详宁静，哪还有半分煞气。
一切，似乎都已经终止。
二重身份，就像一个茫然的死结无时无刻不在心中纠葛。那年，他是希朗，是佣兵团队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军师，时常伴在战神苍月的麾下，指点江山。
只是，他们不仅仅是主仆，更是亲密无间的爱人。虽然不曾在明面上提及，但这种感情早已刻入骨血，即便生不同穴，死亦能同寝。那日他死后，难道是败了，而她终究也是去了吗？
这个答案即便是他没有亲自去认知，但也知道。
仅仅是瞬间，他脑中还有另一个人的一切。这具身体是凌漠笙的，而灵魂却是希朗和漠笙两人。如今和过去两个时代，其实不过就是前世今生而已，庆幸的是他们二人都爱上了同一个人，而且不是蜻蜓点水的爱，而是深爱。
不管她是妆小颜也好，还是苍月也罢，且都是她而已。过去没得惜福，两人有缘无分，这一世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车祸明明是有人故意为之，在车子里动过手脚，却没想到他因祸得福，不仅没有死，而且得到了一段失落的记忆。
熟悉的容颜，略显苍白的脸颊让他失落的心一下子充实填满。从前的漠笙是爱她，而如今是两份沉重的爱加在一起，不仅是爱，还是珍爱。
绕过桌沿，他的手缓缓抚上她微冰的脸颊，视若珍宝，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低哑嗓音缓缓道：“颜颜，这辈子我们会在一起。”
妆小颜睡的很浅，早在他拂上她的耳畔时，她就醒着了，只是想看着他做些什么。听到那句亲昵的耳语后，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不禁意地握住他的手腕，放在下巴上：“漠笙，我就知道你很快会醒，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微微磨蹭着他的肌肤，嬉皮笑脸的样子倒像是难得的撒娇。
漠笙的手活动不灵活，而且样子也是难得的颓废，平日里俊朗不凡的面容上此刻胡茬已冒出了一小撮。其实没有影响什么，看起来却更增添了一层独特的男人魅力。
他笑得很轻，但却有一种内心的柔和抚平，伸手将她微寒的手放入温暖的被窝：“颜颜，正是因为我们心有感应，所以我舍不得让你等。”
她别开脸去，耳边有些微烫：“肉麻肉麻，凌先生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啦。”
漠笙笑笑：“你不知道吗，我一向是自学成才，况且这也不算肉麻，都快是老夫老妻了多点浪漫也没什么。”
老夫老妻？
妆小颜愣了半刻，随即嘿嘿应道：“是啊是啊，老夫老妻了。”
漠笙艰难地让出了半边床，用手指了指半边被窝：“上来吧，看你脸都冻的发紫了。”
那样，他会心疼。
“要不我谁旁边那张床吧，这看着委实挤了，哈哈。”妆小颜第一回觉得矫情了，但转头一看漠笙的脸色不太妙，就不管这么多了。
挤就挤吧，反正多一个热源不用白不用。脱了外套就溜进了另一半被窝，果真还透着暖气。
她不敢乱动，毕竟他的身上还有不少伤处，只得尽量小心着。耳后传来他有些暗哑深沉的嗓音，“睡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明明是只有半边床的狭小位置，但闻着属于他的气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几日念着漠笙出了车祸，公司里的事都有总经理代为解决，萧宇凡也来探望过很多次，不巧的时候会遇到妆小颜几次。
虽然明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董事长和她都是情投意合，但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狭促。
如果还是温柔以前的性子，怕是不会这样吧。
而，漠笙由着车祸也不用回公司，有总经理不能处理的大项目会有助理送过来，他一般大多时间都在病床上捧着电脑办公。妆小颜批了很久时间的假，倒是成了他的专属‘保姆’了。
转眼十天过去，妆小颜这才想起上回斐政找他的那事，本身是想瞒着他的，怕他担心。但经过了这事，两人之间坦承了许多。
晚上的时候，妆小颜将这段不可思议的事情告诉了他，竟然发现他没有任何惊诧的神色，只是神情一直淡淡：“颜颜，有些事还得你自己做决定，我能做的仅仅是支持。前世今生或许旁人会觉得离奇，但有时候却不得不信，而且斐先生肯那样说俨然不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