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带着两名搞了一身臭气的新兵去洗澡,班里几名老兵的扑克战至正酣。姚戈闯进战局,得意洋洋的把套筒模型显摆了一通,立刻被命令枪支入柜。他找到去看老乡的张志刚把枪入柜,顺便要了两套“四会教练员(会讲、会做、会教、会做思想工作)”教材看,他决定奖励自己一下,今天不再去训练。周鑫了解姚戈相当班长的真实目的,所以抱着支持甚至是纵容的态度,他认为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绝对不是一个好士兵。
姚戈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床边,刚翻开教材,就听见门外有人喊报告。老兵们去别的班一般不喊报告推门就进,喊报告的一般都是新兵,七班的几位老兵正在为一张牌吵翻了天根本没人理会。姚戈听见门外又喊了一声报告,就随口喊了声进来。
杨斌手里拿着一套迷彩服应声而进,喧闹的七班一下子安静下来。孙国辉站起来做好拉架的准备,陈冰一溜烟的跑出去找周鑫。
“怎么,不欢迎啊?”杨斌坦然自若。
“欢迎,欢迎!只顾着打牌呢,没顾上招呼你!”周鑫尴尬的给杨斌拉出一张凳子倒上杯水。
杨斌连忙阻拦:“不用忙,我是来找姚戈的!”
七班里再次冷场,老兵们面面相觑,姚戈慢慢的站起来,冷眼看着杨斌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杨斌笑道:“你不用摆出一副准备决斗的架式,我看你的迷彩服已经破的不像样子了,我还有一套没有穿,咱俩身高差不多,你穿应该合适!”
“你什么意思,这算是道歉吗?”姚戈冷冷的说道:“如果是,我不接受这种道歉的方式!”
周鑫立刻呵斥:“姚戈,注意你说话的方式……”
“没事儿,没事儿!”杨斌依然笑着说道:“我今天来就是向姚戈道歉的!”
杨斌把迷彩服放到桌子上,整整服装规规矩矩的敬礼说道:“姚戈同志,对不起,希望你接受我的道歉!”
来的太突然了,姚戈懵了,他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料想杨斌会扭头离去,没想到他真的会道歉。
杨斌以为姚戈不肯原谅他,咬咬牙说道:“姚戈同志,这段时间仔细回想我当兵三年的经历,我发现唯一引以自傲的只有军事素质,但现在我无法自傲了。你用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我三年的训练,你是个好兵!但为什么一个好兵在我手下却是一个故意不训练的捣蛋兵呢。考虑这么长时间我才明白,最主要的是我不会因材施教,其次是我的脾气,你说的没错尊重是相互的而且部队里只有兵没有老兵新兵之说!打你,是我当兵以来犯下最大的一个错误,对此我已经付出了让我铭记终生的代价!也许年底我就会退役,也许这一辈子咱们不会再见面,所以我不想留下一个遗憾,真诚得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
杨斌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心裂肺的剖析自己,姚戈被感动了,他鼓鼓嘴想说:班长,我不应该故意捣蛋,不应该出言不逊,但虚伪的自尊让他最终没有说出口蠕动着嘴唇抬手向杨斌敬礼,算是接受道歉。
周鑫鼓着掌跑进来,一把抱住杨斌大喊:“老杨!你终于爬起来了!”
“我从来就没趴下过!”杨斌扭头对姚戈说道:“姚戈不要松劲,我还没有失去竟争‘特种兵王’的资格,今天正式向你挑战!还有你们班长,他也是特种兵王,你对手实力非常强大,要小心了!”
姚戈大刺刺的说道:“没问题!”
“那好!我们就用这套迷彩服做个小小赌注怎么样?”
周鑫偷偷的点点头,姚戈笑着说:“好!穿烂了我可没有赔给你的!”
“那好!我们的比赛从明天开始!”杨斌如释重负般的走了,姚戈一屁股坐在马扎上长吐一口气,这一天中发生太多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快要超出他心理承受范围了。他胸中对训练澎湃的激情,竟然随着对杨斌恨意的消除,一点点的退去。姚戈又明白了一件事,撑过三个月苦练的动力竟然还包括对杨斌的恨意。
姚戈心乱如麻,坐在马扎上一个劲儿的喘粗气,秦墨和陈冰一溜烟似的跑进来低声问道:“杨斌来干什么?”
“道歉!”姚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新兵连里我像现在这样训练,那会发生后来的事情。陈志军被取消预提干部资格,他三年的苦干白费了……”
“下贱!”陈冰打断姚戈说道:“当初你被打得像个猪头似的,你怎么不这么对团长说?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这是他自找的!”
“代价太大了,三年的努力……”
“你******真娘们!”陈冰突然神秘的抱住姚戈肩膀问道:“你还有钱吗?”
“少来!你已经从我这里借走快一百块了!”
“嚷!再嚷我掐死你!”陈冰做势要掐姚戈的脖子,抬眼看看老兵没有注意他们这才说道:“听说过双旗镇刀客吗?”
“当然听说过,那可是部好片子,我还没看过呢!”
“营区外的录像厅里到了,我去送垃圾的时候正看见老板娘对着营门口刷海报呢!”陈冰暧mei的笑笑:“怎么样,晚上溜出去看看?”
姚戈认真的想了想,星期六晚上是自由活动,老兵一般会凑到一起打扑克,请假说去看老乡应给不会被拒绝。一部电影最多两个小时的时间,晚点名前肯定能回来,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吃过晚饭,三名新兵一个去看老乡,一个接到邀请去参加三连的勾级大赛,一个要去俱乐部看电视,偷偷溜到小松树林里会合了。
“怎么出去?”
陈冰立刻恶狠狠的呵斥秦墨:“当然跳墙头了,从大门出去那不是找死吗!”
秦墨建议道:“那我们只能从北面出去,从这里出去要绕到录像厅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好,我们就从北面出去,早去早回!分散行动!”姚戈摆摆手率先溜出松树林。
营区北墙,面向闹市所以修得坚固、高大。三个新兵看着三米多高的院墙一筹莫展,三人攀登法他们还没有学习过,而且不知道墙头上有没有玻璃碴子,要是被割个满手血回去,什么小秘密也暴露了。
秦墨胆子最小,见外出无望提议回去,但双旗镇刀客对司马的吸引力太大了,而且顺风飘过来的烤羊肉串的香味撩拨的他满嘴口水:“不行,我今天必须出去!”
陈冰四处乱望,猛地看见左手有一棵粗大的白杨树距墙非常近,立刻拉住两名新兵欣喜的低声说道:“从那里蹬着树就能出去!”
三个人立刻飞奔过去,突然,鸿飞身后的草丛里一阵微响,没等他回头,一双大手已经抱住他的双腿,接着屁股上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姚戈像个木桩似的扑倒在地。
姚戈知道这个擒敌动作叫做由后擒敌,来人肯定是自己人,但还是把腰劲儿憋足了。偷袭者随即跃上来,正准备分头、锁喉,姚戈用力一躬腰把他扔到头前顺手就是一拳,扭头想跑但被三条彪形大汉拦住了:“往哪跑?不假外出,嘿嘿,这下够你喝一壶的!”
姚戈斜眼一看,他的同伴已经做了俘虏,立刻拉开准备格斗的姿势:“口令!”
“战斗!”偷袭者捂着腰眼,走到姚戈面前掀亮电筒:“哦!还是个新兵,你是几连的,下手够黑得?”
“这是你自找的,我还没有使劲儿呢?”姚戈对着身边的杨树就是三拳,打下一层老皮。
电筒再次亮了,雪亮的光柱打在姚戈的脸上,偷袭者低声问道:“你是战斗一连的姚戈吧?”
姚戈不可置否的问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野狼突击团分队的!”偷袭者笑道:“团长说营外录像厅挂红旗(指海报)发信号了,命令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你们是第三批!”
姚戈立刻脸绿了,个人挨个处分是小事,关键是给连里抹黑了!
“走吧!团长等着你们谈心呢!”偷袭者努努嘴,示意他的手下把三个倒霉蛋带走。
“去就去,谁怕谁呀!正好把我们跑五公里突然被偷袭的事情和团长反映一下!”陈冰阴阳怪气的说道:“幸好我们是新兵,格斗训练还没有结业,这要是发生点什么误会,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你这嘴皮子够利索!”偷袭者笑了:“你应该叫陈冰吧?战斗一连三颗捣蛋中的第二颗!”
“你认错人了,我叫秦墨……”
“报告班长,他是陈冰,我是秦墨!今晚儿我和姚戈出来是跑五公里的,他是想找机会跑出去看电影!”秦墨大怒立刻站出来揭发,顺便栽赃陷害。
“行!你们几个的嘴皮子都够利索,团长一定不会寂寞!”偷袭者揉着腰眼说道:“妈的,这一拳够意思,腰现在还疼得厉害!”
拉着姚戈胳膊的“野狼”,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偷袭者耳边嘀嘀咕咕。偷袭者被说的连连点头眼神一个劲儿的往姚戈身上撇。半晌,他走到姚戈身边问道:“你们真的是在跑五公里?”
“真的,谁骗你谁是小狗!”秦墨表情严肃,一脸的正气。
“没问你,再喊先把你给团长送去!”
姚戈挠挠头,问道:“班长,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
“我们想跳墙出去看电影!”
陈冰立刻泄了气,呻吟道:“完了,处分是挨上了!”
“你们不用跳墙头了,那部电影下周二团里会放映的!”偷袭者拍拍姚戈的肩膀:“敢做敢当有点意思,我放你们一马,走吧!”
“真的?”陈冰同志已经被情绪上连续的大起大落搞晕了头,不相信的问道:“班长,您不是那我们寻开心吧?”
“怎么?担心我背后开黑枪!”偷袭者笑道:“看不出这位新同志警觉性挺高的,不相信你可以留下!”
“谢谢班长!”三名虎口余生的捣蛋拔腿就跑。
偷袭者突然喊起来:“站住!”
秦墨带着哭腔说道:“陈冰说对了!他果然逗着我们玩儿!”
“姚戈留一下,你们可以走了!”
陈冰歪着头撇了一眼站成一排的野狼,低声说道:“这几个小子是不是想找碴?”
“不怕!他敢捅我一手指头,我就敢叫破天!”
“老大,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看到姚戈举起拳头,陈冰呲着牙说道:“我在前面等你,有情况我帮忙,冬冬去叫人!”
“不用担心,有杨斌的教训摆着呢!”姚戈拍拍两名同伴示意他们先走,镇定自若的走到偷袭者面前问道:“班长,有事吗?”
“野狼突击团分队这个单位你觉得怎么样?”
姚戈问道:“哪一方面?”
“总体。”
“很神秘!据说都是兵尖子!”
“给你个小道消息:尖刀要招人了!”说完,偷袭者带着他的部下,头也不会的走了。两名在不远处观察情况的捣蛋跑过来问道:“他跟你说什么?”
姚戈信心十足的说:“他们给了我一份口头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