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来了,知道你的命是她的命换回的。”墨然淡淡地说着,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视线被落地窗外无际的黑暗所淹没,“那,你是否也会如言一般……”
滴——滴——滴
那仪器上面上上下下起伏的线迹证明着胡天阔存在的生命,曾经,这对墨然而言是希望,因为那证明着他还有机会可以换回胡天阔,有希望看见胡天阔睁开双眼再一次参与自己的生命。
墨然知道自己的爱情是不被允许,他也知道胡天阔早就明白他的感情,同时他也让他清楚的了解了他的底线--他的感情必须到此为止,不能跨越一分一毫,一旦跨越他连站在他一旁的机会都将一并失去。
胡天阔所有的感情都不会表现出来,处理任何事情也是在他认为的合理范围内点到即止。不管是爱入生命还是恨入骨髓,他所有的感情全部都是点头微笑便可以掩藏的滴水不漏。
他,爱上莫舞雪,爱到可以为她甘愿献出生命却不会让她了解他这份浓重感情里的一分一毫。
“胡天阔,如果注定要毁灭。”耳边仪器滴滴滴的声响像极了最后的丧钟,他甚至可以想象出胡天阔微笑面容下的淡漠无视,大脑就像是缺氧似的,急于挣脱去呼吸自由的空气,可看见的画面却是自己窒息后的死亡,“我……只会选择自己的方式。”“这两天墨氏的股价波动很大,这场游戏快要结束了吗?”墨然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控制轮,让它尽量流的慢一些。视线里面的人躺在病床上,透明的发丝略显凌乱的铺在白色的床单上,阳光下她整个人几乎被消融在空气之中。
她的身体状况真的很糟。
“唏寒,窗帘。”
“是。”
墨然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刚刚拉开的窗帘再次缓缓地合上,阳光也阴暗逐渐地取代,接着耳边响起平静却夹杂着阴郁的声音,“多管闲事算是你为数不多的爱好吗?”
“也许。”墨然知道她指的是昨天的事情,只是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做下,“因为之前已经有很多请柬发出去了,所以他们决定言的婚礼日期和之前一样,下个月28号。”
“还有34天,手术前的准备应该足够吧。”
“准备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能确保任海洋知道你……死在这里,不会让言或者整个墨氏为你陪葬?”
输液管不断滴落的液体声清晰地回荡在误雪的耳边,她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点,而在这21年的生命里有13年的时间她都是活在任海洋给的世界里面。
任海洋给了她莫舞雪这个名字,甚至于给了她一个可以让她空白的生命存活下去的世界。
“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为了让我看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为了让我得到自己真正渴求的?”
“呵呵……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面会有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出现,会打乱你的生活,改变你的意志……你的出现,的确是老天爷给我的一个意外惊喜。”
“被一个人视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对此我应该感到庆幸吗?因着这份不可或缺,所以被人一次次自以为牺牲的放弃着。”
“你错了,自私是我的本性……只是为了我的爱。我的小舞真正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她应该学会做一个正常的人,应该微笑有眼泪有悲喜有失落。所以,我选择摊开掌心将她放逐。”那时候的任海洋看着油画上面毫无保留坠入大海的雪花,喃喃地说着,“这就是我的自私,即使会给很多人带来痛苦,也依旧要执着下去的自私。包括你跟我。”突然间,误雪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片湛蓝的天空,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的拘束。她这一生亏欠太多,任海洋、胡天阔还有墨言,她从未付出可是这个被她遗弃过的残缺生命却被他们一一的填补直至完整。
“墨天蓝。”误雪抬手抚着自己凸起的腹部,喃喃自语着,“墨天蓝,这……就是你的名字。”
墨然静静地看着床上安静不再言语的人,他突然间想起自己曾经对墨言说过的话,“你以为重新给了她生命,她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了吗?有种东西是植入血液如影随形的,她血液里的空白早就注定了她孤苦凄凉的人生。”
她是所有人痛苦的根源,可是她消失了所有的痛苦就真的可以解除了吗?
“任海洋要做什么没有人能够阻止的了。”长久的沉默之后,墨然听到了误雪的承诺,“但是我会为自己做的事情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