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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二) 水墨江州,他乡意逢归客

【帝国·江州·(天都)墨苏】

一片枯黄填满了水池的月光,婆娑树影摇动着阑珊的忧伤,古桥洞下,只许留泽芳香,江州水墨,点拨了清韵静雅。

“驾——”陌者的马蹄声袭碎了水晶般的梦境,他的身边,有白衣如雪。

“哥…”云雪侧过头,望着马背上的身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小雪?”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

“你将他和界平放在一起,我怕…”

“放心,林如海他有求于我,定不会伤害界平。”斑驳的星光映在路旁的水洼,与悉草中的鸣声交织,谱出夜的漆迷。云天有些出神,良久又道,“如今,有了老爷子的下落,那,振兴云家便又有希望。”

“振兴?”云雪喃喃地重复这个令哥哥痴狂多年的词,苦笑道,“振兴了又能如何,林家何罪,竟累至满门抄斩。在权力的角逐中,我们不过都是帝王的棋子。”

“接替林山担任戍北大将的龙扬此刻应将边关文书送至帝都,届时,帝王就会知晓是谁通敌。”云天话语中透着自信,“且从苍岩发现狄人王族来讲,帝王…”

“哥,你还沉浸在对帝王的幻想?大臣的一举一动谁逃得过雪龙卫的眼睛,他张孝和所做的一切帝王真会不知道?林家通敌,不过只是揽权的借口,”云雪冷笑,似是嘲讽哥哥的执迷,又似是对帝王的厌恶,“若不是你我尚有价值,帝王会允许我们,‘云家叛逆’的存在?”

“唉,我们还是先去修罗山庄吧,见了罗缙,再商讨下一步的事宜。”云天草草岔开话语,对着马背又是一鞭,“驾!”

蹄声远去,直至不在,只剩溪水,洺泠作响。

……

月色极力掩住她所庇护下的一切,可在目力所及的地方,依稀可辨的两个黑影在蹒蹒跚跚的摇晃前行…

“大哥,你…”

只见其中一条黑影忽然弓起身形,极尽虚弱之像,“噗!”竟是涌出一大口鲜血,顿时那脚下的黑暗便被印的暗红无力。

“大哥!”另一个身影不顾对方吐出的血迹,拼命想将他的身形扶正,慌乱间,自己身上不觉已沾满了污渍。

“小武,”那弓腰之人猛地抬头,单手擎住自己兄弟的领子,“我要是不行了,你…带着常儿…”

话说着,他缓缓拉开自己的风衣,在遮掩之下,他的另一条手臂正死死的护着什么,那赫然是一个孩童!

罗武皱了皱眉,将风衣搡回原状,略怒道:“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一定…”

“驾!”

远处突然一阵渺渺的断呵使罗武摒息凝神的注视着身后未知的黑暗,那持刀的右手也俞发有力,他看了看大哥,又瞥见那被死命护住的孩童,不禁咬紧了牙关:来了么?好,今天我就是拼死,也要护住大哥无事!

“小武,带着常儿,走!我来挡住他们!”弓腰人吃力的挺起身形,声音在喉头中撕扯出一句不太成型的话语。

没有声响…

“小武?”

“大哥,你放心,他们若想动你,就必须从我身上跨过去!”

……

“哥,前面好像有人。”

“吁!”云天拉起马缰,看着前方与四周无奇的道路,对身旁人轻道,“小雪,你不要动,我去看看。”

“嗯,哥,那你小心点。”

“深更半夜,有什么牛鬼蛇神。”自语间,云天已翻身下了马背,信步向前走去。

忽然,一道弧光划过夜幕,劈向云天愈来愈近的身形,那破空而来的声响像是告知来人死神的宣判。

“哼,有点意思。”

云天轻笑一声,只将身子一按,一记“腾云势”便翻过了那似乎必杀的一招。

“铮——”

又一招递了过来,云天却已不知何时抽剑在手,以那剑身挡住袭来的刀尖,手间一抖,将刀刃荡开,便反手开始进攻起来,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是他一直信奉的真理。

双方在瞬间交手一连十数招,只看云天手捏剑诀,竟在来人出手之前准确判出刀的去势,渐渐转守为攻,直杀的对方连连后退。

“好了,咳咳,云兄,莫要再欺辱我这小弟了。”

罗武身后突然响起介个声音,怎么?大哥和这个人认识?

“呵呵,岂敢,”云天话虽如此,可手上却动作不停,终于,一招剑起,寻到一处空子,拍在了罗武腕上,“铮——”剑落,声起,“令弟方才出手,云某便觉得酷似故人,不成想…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哈哈,是啊!”

“怎么,大哥,你们认识?”罗武夹在二人中间,神色茫然。

“嗯。”

“我和你大哥从小便相识,交手不下百余次,对你们罗家的功夫可谓是知根知底,所以你输给我,并没有什么。”云天收剑,一并将罗武的刀拾起递还给他的主人。

“哦…?嗯,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罗兄!快!小雪,快过来!”

……

江州,这块上苍遗落的璞玉上,漫着太多的风韵情逸。修罗山庄,便坐落在这片出尘逸世的中央。

和熙的晨光撩过早间的薄雾,映撒在岛上的山庄,庄周里的每一个人,都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因为一日的忙碌,马上就要伴着庄主的苏醒降临。

“云大哥,你说你是我大哥的相识,可我为何…”

“你从小即被令尊送出,远洋求学,不识得我有什么稀奇,说这些做什么。努,剑要端平,再递进一寸,对,这样才能让敌人猝不及防…”远道的访客正与庄园的二当家切磋剑术,或不时寒暄两句,身上都不觉露水沾湿,显然,已有些时辰了。

“你们两个倒是好兴致,一点也不关心罗大哥的死活。”只听身后一道女声娇嗔道,却是云雪从堂室内款款走出。

“云姑娘,我大哥他……”罗武见云雪出来,立刻按剑,一个箭步便窜到云雪面前,双手紧紧的扳住她的肩膀。

“小武,你怎么还是这么毛糙,还不快跟云姑娘道歉。”云雪背后此时转出一条身影,快到极致的动作打掉了罗武搭在云雪肩上的双手,并迅速隔在二人中间,“要不是云姑娘医术精湛,你恐怕就再见不到我了,还不快道歉。”

罗武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鲁莽,于是他挠挠头,透出一股诚挚的憨样:“云姑娘,对不起啊。感谢你救了我大哥,还有,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看着罗武语不成调的样子,云雪抿嘴一笑不语,因为这时,自己的哥哥也已经走了过来。

“罗兄。”云天一边笑着,一边竟伸出了拳头向罗缙砸来。

“云兄。”罗缙也一笑,不过,他伸出的却是手掌。

“砰——”

随着两人不停的变换动作,空中时不时的发出闷沉的声响。原来,他们竟是在拆招。

在穷尽一十八种变化之后,云天又是一记“腾云势”,绕过罗缙斜劈过来的单掌,由掌变拳,砸在罗缙的胸膛之上。

“不错,恢复的不错。”看着相识的朋友捂着被锤击过的前胸,又看了看罗武吃惊的表情,云天歪过头,“哎,你别再吓着你弟弟了。”

“呵呵,咳,”罗缙耸一耸肩,揉了几揉自己被击打的胸口,“云兄这一下可真是不吝气力啊。对了,小武,常儿呢?”

“小侄子正在东厢房休憩,此刻应该快醒转了罢。大哥,我真不明白,你……”

“行了,事情已经这样,多说无益。”罗缙略见忧伤的看向东箱,顿顿又道,“不知云兄自帝都远来,是否有要事需要罗缙帮忙。”

“正是,”云天压低声音,身体向前微倾,“还请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好。小武,你带云姑娘在我们山庄走走,我和云兄去去就来。”罗缙转身对自己的兄弟交待完,便侧身出手,“云兄,请。”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