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景德镇,繁华瓷都。闹市上,到处都是上好的瓷器。
在四处都林立着瓷器店铺的街道上,却有一家铸兵器的店铺。
与到处都是瓷器的店铺相比起来,这家店铺显得格格不入。然而这却是一家很大的兵器店铺,景德镇上唯一的一家兵器店铺。
穿行在闹市中的人,有商人、有农民、有江湖人士,也有官府的人。他们都在挑着或贵重或便宜的瓷器,很少人去兵器店铺,也根本无人在这热闹的街道上,有闲暇功夫去理会旁人。
只有一个人除外。
一个少年,目光敏锐,大步走进了那家铸剑店铺。
他目光如鹰,神色警惕。他英俊的脸蛋显得有些疲惫,显然是长途赶路所致。穿在他身上的衣服,已有些磨损陈旧,但是却洗得很干净。
他背上斜背着约摸三尺长的包袱,是用上好的锦缎制成的,比他身上的那一身破衣服还贵。
锦缎裹得严严实实。
这少年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刚从湖北武当山上下来后,躲过武当派的追杀,要赶回到逍遥子身边的洛川。
这里是他途经的一站,自从他与周通分开后,他已经走了七天七夜了。
他背上的那个灰色包袱,当然是他那把名震天下的噬魂神剑。
这是一把能轻易挑起江湖血雨腥风的宝剑,他当然不能随便示人。
所以他才把宝剑包了起来,斜挂着背上,然后走进这家兵器店铺,想随手挑一柄趁手的兵器,以临时替代掉噬魂神剑。
店铺掌柜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上身穿着背心,下身穿着短裤,跟大腿一样粗的手臂,青筋暴起,头上因为在炉火旁敲打铸剑的缘故,已经汗光满面。
看见洛川进来,他马上吆喝一声:“客官,里面请,各色奇门兵器,任你挑选,包你满意。”说完后,又哈哈一笑。
洛川却淡淡笑一声:“我不需要什么上好的兵器,只要一把趁手的长剑就行。”
那胖掌柜看见洛川一副书生的长相,道:“呵呵,小书生配把剑,以防路上被山贼欺,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洛川看他认定自己是一名不懂武功的书生,这正合自己心意,遂不去跟他辩说,只好也迎合着呵呵一笑。
“呐,这把怎么样?”胖掌柜随手从墙壁上扯下一把精钢长剑,递给洛川。
洛川接过来,长短三寸,剑鞘是蛇皮制成,剑口打磨地很平滑。
“咣”的一声,他抽出长剑,只见剑身精光闪烁,锋利无比。
虽不是什么神器,却也是一把杀人防身的兵器了。
洛川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付钱收下长剑。
准备走出店门的时候,没想到那胖掌柜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客官背上的那把宝剑为何要包得这样严严实实,好东西难道还怕别人看见?”
好东西当然可以示人面前,噬魂神剑当然也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之一,但是却不只是好东西。
好东西往往都是危险的。
洛川顿时停下脚步,盯着胖掌柜多看了几眼。。
他根本没认识这个胖掌柜,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只不过是一家铸剑店铺的老板,就算他阅人无数,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自己背上的包袱里藏着宝剑。
但是胖掌柜显然没有一点恶意,因为他看见胖掌柜正在微笑着看着他,笑容可掬,就跟往常无异。
但是洛川知道,他并不平常。
“你怎么知道我背上的包袱就是宝剑?”洛川冷冷地问道。
“剑气。”胖掌柜还是微笑着。
但是他觉得说得还不够有说服力,于是补充道:“我铸造无数各类兵器,对天下名器当然了如指掌。”
洛川知道他不是在自夸。他在等他说下去。
胖掌柜继续道:“但凡名器,都是有灵性的,而有灵性的宝剑的剑气总是包裹不住的。”
“你想看?”洛川还是冷淡着说道。
“不。”胖掌柜的微笑突然就没了。
“这样沉重的剑气的宝剑,还是不要随便看为好。”胖掌柜轻轻叹道。
“你说的没错。”洛川也轻轻叹道。
但是胖掌柜又接着说道:“但是我知道,想看的人一定很多。”
“但是想看又能看到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洛川说完,匆匆走出了店门。
来到热闹非凡的大街上时,洛川突然看见迎面走来两个人。
两个熟悉的人。
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正从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向洛川走过来。
这两人洛川当然认识,那男的叫王智。
虽然他名字里有“智”,却不是一个理智、智慧的少年,而是一个一心想讨好师妹的痴心狂傲的少年。
那少女当然就是王智的师妹,李笑笑。
李笑笑并不爱笑,特别是面对着他师兄王智的时候。
这两人从武当山下来后,是受玄机子的委托,要赶回火神派通报噬魂神剑重现江湖的事的。他们出发的比洛川早,可是他们显然动作并没有洛川快。
洛川看见了他们,但是他们并没有看见洛川。
那只是因为,王智的眼睛始终都放在李笑笑身上,而李笑笑却对来来往往的行人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兴趣,东张西望,根本不理会旁人。
再过十几里,他们就会回到火神派,所以他们更加不用着急。
江湖人本应该时刻警惕,但是他们虽然身处江湖,心却没有在江湖上。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也是往后造成他们悲剧的原因。
洛川决定不让他们发现,并且偷偷跟踪了他们。因为他还想跟踪他们找到火神派所在,顺藤摸瓜找到当年陷害师傅的凶手。
现在的洛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奴隶少年,他说不让他们发现自己在形踪,那么他们就一定不会发现他的行踪。
不仅是他们,现在江湖中的许多高手,也不会发觉。
王智和李笑笑走进了一家酒楼,景德镇最大最好的一家酒楼。
酒楼三层,不仅装饰华丽,而且美食也不错。
王智和李笑笑当然是上了最豪华的顶层。洛川居然也跟着上了三楼,在一块屏风遮挡住的另一张桌子旁坐下来。
王智是李啸天的徒弟,李笑笑是李啸天的女儿,他们当然不缺钱。
洛川谁都不是,家世成谜,自小是奴隶。
但是他却也上了豪华的三楼,他哪来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