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师生二人再聊了一会儿,春杏子起身要走,许不子妈急急忙忙地从厨房端出一碗溏心蛋来,可是春杏子坚决不吃,她还把她带来的一袋饼干反而坚决地留下来了,许不子还以为是她给自己买的路上吃的零食呢!
许不子母亲见她要把这袋饼干留下,一老一小两个女的在那争执着,许不子也没说什么,到底春杏子的意志取得了胜利,然后他看着春杏子告辞走了。
“这女孩子不错呀,又大方,喜色又好!”他母亲看着春杏子的背影赞叹说。
“她能用英语直接与外国人交谈呢!”许不子补充说。
“是吗?!将来说不定能成大事呢!”许不子妈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低头沉吟一下,伸了个懒腰,向屋里走去。
她让许不子把那碗溏心蛋吃了,许不子不喜欢这种溏心蛋,怕有大肠杆菌,不过他老妈要他吃,他也就只好硬着头皮端起碗吃起来,正当他吃得好时,他老妈忽然走到许不子面前,转过身来,面向许不子,换了个语调说:
“人家走啦,怎么办呢?!”
那声音是一种希冀中混和着焦虑,还有一种后悔与失望还有落寞的声线交织,显得复杂极了!
这许不子正在皱着眉头勉力吞吃着溏心蛋,他老妈的姿态与话语又让许不子的身心一霎间全绷紧了,仿佛母子俩都感到,幸福曾在门前停留了一刻,现在又去了。
看得出来许不子妈对前两次怠慢春杏子感到有些后悔,但她这样突然在她儿子面前显露出的那种后悔之情却更让许不子吓了一跳。许不子觉得有些不耻:就算后悔,哪有这种急迫的表达方法呢?再说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要把这一切表露给他看呢?!
另外,她老妈好象完全摸准了许不子的内心一样,因为许不子的内心此刻对春杏子也是同样的想法,同样的沮丧与失望!
但是,当他母亲在许不子面前把这种情绪完全表露乃至加强出来的时候,许不子的心因为厌恶因为自傲一霎时又变得膨胀起来,似乎反而变得更坚强了。
“我不会完蛋的!我从小并不是捧着成长起来的!我是被压着成长起来的!我是在艰苦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我垮不了!我现在的困境,也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环境愈险恶,我愈不会完蛋!”
这几句话许不子完全是冲口而出的,他想也没想过说这几句话,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为何冲口而出了?他也搞不清楚说出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他母亲听了却非常受用,她似乎非常乐意听到这几句话。
“那就好!那就好!!这才是我的骄傲!!!”
他母亲马上在他面前对他举起了大拇指,高声大嗓地赞扬说,她似乎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那种夸张的神色就跟刚才表现出来的沮丧一样,张扬但总缺少点真诚,好象不过是同一事物相反的两面而已。
许不子老妈的脸色在这种不可思议的转换中,此刻竟也如同灯笼一样全部亮堂,活泛起来了:
“我就是担心,担心你一蹶不振,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我放心了!”
他母亲长吐了一口气,振振肩,迈开大步朝厨房走去。
许不子看着母亲振奋离去的背影,觉得有些滑稽,随后不知怎么又有些伤感。
他说了那几句话,心情未免有些激动,便走到大门口,在那里深吸了几口气,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努力让心跳平稳下来。